第169章 似曾相识故人来
清苒愁眉苦脸的坐在石阶上，脸上一脸惆怅怎么都是化不开，手中的信纸已经揉成了一团，可是转眼，又是小心翼翼的摊开，过一会儿又是揉成了一团，最后又是小心翼翼的摊开。
村子里面的村民们在荀二嫂子借嫁衣未果被里正好好的说了一顿以后，就是再也没有人来清苒这儿借东西了，麦冬苦夏虽然有些不大习惯，但是两个丫鬟也是明白，荀二嫂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苦夏有些无语的看着坐在那里的清苒，“娘子，您不是天天念着世子爷的么？怎么世子爷到了，您又不开心了？”
清苒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就是靠在了墙壁上面，“国公府人因病去世了，留下遗嘱，国公府任何人不能给她披麻戴孝，然后她要葬到西北来。”
苦夏的嘴角张的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清苒，“夫……夫人她……她怎么就……”
清苒将信纸给了苦夏，“小颜氏和宁氏还有太夫人倪氏三个人背着国公府，偷偷和元妃达成共识，助元妃假胎，杨公公从中作了牵线人，这件事情已经被曝光了，颜氏是被活活气死的，一口气没有上来，原本就很脆弱的身子，就那样的去了。”
苦夏看和信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苍白，“那赵家岂不是……”
“新皇登基，拥护他的人本就不多，赵家就是其中的最主要的，加上封锦的关系，赵家暂时是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国公府被卸去了职务，要求在院子里面反省，赵云因着是太子的伴读，也是受到了牵连，反倒是世子爷，受到了皇上的赏识，现在发兵西北，在西北历练。”
清苒深深的叹了口气，“赵烨，已经不是年少的那个少年赵烨了，现在的赵烨，是将军，以后是国公爷，现在是国公府的希望，也是国公府唯一受到皇上赏识的人，天家的恩泽就是恩泽，天家的惩罚就是惩罚，要是赵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赵家，那才是真的完了。”
清苒呵呵笑笑，和丫鬟一说，似乎心情也是没有那么沉重了，站起来，然后伸了一个懒腰。
这过去两三天，清苒都是安安静静的在准备着见面礼，过了几天以后，傍晚的时候，清苒正准备让人关门，忽然便是看到一抹绛红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的门口，清苒的小心肝忽然就是抖了一下，然后便是看向了门口的那一抹绛红。
小颜氏为了稳住五娘子和赵烨的婚事，在中间瞒着颜氏下了药，这一门婚事算是彻底毁了，作为当事人的赵烨是差一点命丧黄泉，至于荀五娘，便是从那一天起，没有了踪迹，谁也不知道荀五娘去了哪里，这一年的时间来，荀家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满世界的找着荀五娘，但是荀五娘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的跑出去，荀家也是料想不到，她的结局会怎么样。
清苒却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这个穿着绛红的衣服，脸看上去特别老土的女子，女子看上去像个已婚妇女，头发高高的盘起，脸上一层黑乎乎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可以认出眼前的人是谁来。
当然，那些人不包括清苒。
“你寻到这里来若是为了和我大眼瞪小眼的，你就站在那里好了。”说着，清苒便是准备让苦夏关门，门外的人立刻就是跳进了院子里面，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清苒。
“荀七娘，你倒是过的好日子。”声音一出，清苒挑眉，然后便是看着荀五娘。
“是不如你贞烈。”清苒呵呵一笑，然后便是慢慢的朝着房间走去，荀五娘跟在身后，进了房间，也不需要清苒招呼，自己坐下来，拿起筷子，然后便是吃起了饭。
曾经的千金小姐，估计是饿得饥肠辘辘了，也不管乡下菜肴简单，大口大口的吃着饭，清苒好整以暇的看着荀五娘，时不时的给荀五娘加点菜。
好不容易吃饱了，荀五娘抬起头看着清苒，清苒耸耸肩。
“你怎么也来西北了？”
荀五娘见过麦冬手中的茶，喝了茶，方才说话，“我本来只是在京城周围打转，但是荀家的家丁们很快就是找过来了，我那时候很生气，也不想回家，所以就跑了。”
“现在想回去了？”清苒笑眯眯的问道，“你要知道，即使就是你现在回去了，我想，你也未必讨好了，其他的事情不说，就是荀家满世界的找你这一点，我相信大部分人家都还是知道了的，不管是京城还是苏州……”
“我才不要回去，荀七娘，我和你换东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藏着我。”荀五娘抬起头看着清苒，然后便是十分认真的说道。
清苒挑眉看着荀五娘，“凭什么？”
荀五娘从怀里拿出一卷卷轴，然后便是缓缓的放到了清苒的面前，“这是玉门关外方圆三十里的地图，只要你愿意那样做，我就给你。”荀五娘抬起头，然后便是十分认真的说道。
“你要知道，有了这玉门关外的地图，你要是献上去，那可是天大的赏赐，荀七娘，我这份礼物，够重吧？”荀五娘抬起头看着清苒，然后便是说道，脸上都是自信。
确实是够重的，玉门关外便是阴山，阴山过去，便是游牧民族的地盘，清苒呵呵笑笑。
“这三十里的地盘，大抵不过就是敌人扎营的地方，阴山过去，才是胡胡的大本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到这一卷卷轴的，但是我呢，是真的不感兴趣，你喜欢你就留着吧，我不会赶你的，你要是想留下来的就留下来。”
清苒慢慢的站起来，然后便是亲自给大家盛饭，在乡下的日子，清苒也是没有那么讲究尊卑了，一向来都是一大家子的人在一起吃饭，所以便也是没有什么主仆之分。
“你别忘记了，但凡是愿意给荀氏（小颜氏）添堵的事情，我都是十分的乐意做的，当然，我相信，荀氏现在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的爱女在西北，在我的手里呢！”
清苒的脸上都是笑容，荀五娘却是有些冷竹的看着清苒，清苒像是没有看到荀五娘的目光一般，招呼大家吃饭，吃过饭以后，苦夏麦冬又是服侍荀五娘洗干净了，荀五娘穿着丫鬟的衣服走出来，清苒这才细细的看清楚了荀五娘。
荀五娘的皮肤变黑了，健康的小麦色，因着本人活泼，所以这一小麦色非但没有让荀五娘变丑，反而是更加的英姿飒爽了，清苒示意荀五娘坐在自己的身边，荀五娘似乎是有些不习惯丫鬟的衣服，不过在这里，也只有丫鬟的衣服才可以穿，虽然心中有些不大高兴，不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看着清苒。
“荀七娘，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一年了吧，这一年我没有出过门，最远就是到后面抓过鹅，你是怎么找上门来么？”清苒挑挑眉头看着荀五娘，然后便是问道。
“封姨娘死了，我就知道，你会带着她回西北的，虽然我没有来过西北本家，但是我还是隐约间有一点印象，那个时候我爹娘曾经提起过，所以我就过来了，其实我也是不敢确定那就是你的。”
荀五娘叹了口气，这一年的行走，让她也是成熟了很多，同时也是明白了很多，她知道，她离家出走，作为一个世家女子，声誉算是全毁了，要是再回去，难免会连累家中的姊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外面躲躲藏藏，等到荀家寻人的势力弱下去，便是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你倒是看透了。”清苒嗤笑了一声，然后便是说道，荀五娘似乎对于清苒的哂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叹了口气。
“以前我觉得，你的身后总是有太多，这也要顾虑那也要顾虑，现在我才是明白，这些年，我一点也不清楚你的顾虑，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以前我看着你一年四季的笑嘻嘻的，脸上总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荀七娘，你到底活得累不累？”
清苒摇头，“不累。”
“你委屈么？”荀五娘追问，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清苒，清苒却是展颜一笑，“能够说出来的委屈，都不是委屈。”
荀五娘忽然便是笑了，“所以你委屈，但是你却是没有办法，因为你不过一个被丢弃了的庶女，就好像我现在一样，是么？”
清苒点头，“但是委屈也没有什么用的，在赵国公府，虽然下人们都是不大承认我这个名义上的世子爷，夫人也是时不时的敲打我，但是其实我知道，这些可以说出来的委屈，我最后都是得到了补偿的。”
清苒用手枕着脑袋，然后便是看着漫天的星斗，“荀五娘，你自认为你很聪明，很了不起，可是这一年，你学会了什么？你还认为你很聪明么？”
五娘子愣住，然后便是看着清苒，她没有想到清苒会反问她问题，清苒一向来都是不大爱问别人问题的，有什么疑惑，都是直接自己寻求答案，荀五娘哂笑了一声。
“我荀五娘学不会你，一身的虚伪，从来都是戴着个面具，你就是从来放不下你的面具，所以你丢了表弟，所以你没有保护好封姨娘，荀七娘，你承认么？”
“我承认啊，我为什么不承认？我没有保护我姨娘，所以这一年我都在反省，我没有守护好赵烨，所以这一年我都在计划，荀五娘，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是不会放手的，你母亲给我的伤害，我也是要的，当然，现在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我啊，弄掉我啊，为你的母亲洗去我这个烦恼。”
清苒笑眯眯的和荀五娘说道，说起这些，就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脸上带着疏远淡漠的微笑，看着天空，犹如梦呓，但是荀五娘却是知道，清苒这是认真的，一年的时间，她在成长，清苒又何尝不是？要是换做以往，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清苒的不喜欢清苒的不乐意，可是现在她都是感受不到了，为什么？因为清苒已经能够很好的掩藏了。
荀五娘站起来，示意丫鬟带着她朝着她睡觉的房间走去，清苒却就是那样的看着满天星斗，看了很久，方才站起来，然后回了睡房，经过荀五娘的房间的时候，看到荀五娘睡的正香，清苒倚在门槛，然后便是十分认真的细数着她和荀五娘的交情。
“麦冬，我和五姐姐，原来有那么多的交集，但是我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想了很久，清苒忽然就是转过头说道，麦冬正在房间里面忙碌，窗台上面映出了她矫健的身影，清苒呵呵笑笑，然后便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娘子，这天气热，奴婢已经给娘子的帐子里面打过蚊子了，娘子尽管休息就是。”麦冬看到清苒进来，急忙走到清苒的身边，然后便是说道。
清苒点点头，却是搬了油灯放到桌子上面，“不碍事的，将我的笔墨纸砚拿过来，我今晚还不想睡，就将那件衣服的样子画完吧，这样明天你们就可以动手做了。”
麦冬想说点什么，在看到清苒精神奕奕的样子以后，点点头，然后便是搬来了笔墨纸砚，清苒呵呵笑笑，拿过画了一半的纸，然后便是继续了起来，麦冬手中拿着戒尺，时不时的在纸上比划一下，主仆两个人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讨论着样子，一直到三更鼓响，方才入睡。
就不惊梦的清苒这一次却是在梦中再一次看到了赵烨和荀五娘，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清苒又是回到了当初，回到了京城之中，回到了荀五娘住在宁远居的那一段日子。
两个有说有笑的身影走在前面，似乎在远走越远，清苒试图想抓住一切，可是却是怎么也抓不住，那两个人，终于是越走越远，然后便是走到了成婚的花厅，新娘子荀五娘幸福的依偎在新郎赵烨的身边，清苒想看清楚，可是看过去，赵烨似乎又是变成了封锦，然后又是变成了赵烨。
清苒使劲的擦了擦眼睛，在看过去，白色的帐顶，上面绣着米色的花纹似乎是牡丹，又好像芙蓉，一朵朵的盛开在帐顶，十分的漂亮。
清苒偏过头去，麦冬睡在窗子边的软榻上，这个时候正睡得十分的舒服，清苒的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赵烨，我不求和你天长地久，但是我也是不会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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