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旧时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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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旧时袍

据当地人介绍,德黑兰是个没有夜生活的城市。

    

    我们到德黑兰的时间是晚上7点多钟,晚上人们都在家里看电视,电视节目中没有西洋歌曲,也没有女歌星的演唱,即使体育节目中有穿泳衣的女运动员也要被全部删去。

    

    陈鲁豫:我们终于来到了德黑兰,现在已经是德黑兰时间晚上7点多钟了。这里就是我们住的酒店,在天黑的时候进入德黑兰,感觉这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交通很拥挤,车很多,不过我相信,白天看感觉会完全不一样。

    

    白天的德黑兰像一首描写深秋的古诗,成熟中带有一丝苍凉,远处高山上融化的雪水无声地流淌在街边的石沟中。伴随着黑袍女子的匆匆步伐,喧闹的国产汽车拥挤在宽阔的马路上。而对我们来说,随着戴头巾时间的增长,我们越来越难忍受这种不自由的穿衣方式。

    

    陈鲁豫:我们几个人的装束看起来都觉得很滑稽,这是在伊拉克买的袍子,到这儿居然派上了很好的用场,头巾都是我们从北京带来的,因为进入伊朗之后这儿所有的女性,包括外国来的妇女都必须要戴上头巾,不光是在公共场合下,马路上、坐车,即便在餐厅里面吃饭的时候,再热,你的头巾、外套都不能够脱下来。昨天我没有穿外罩,穿了一件稍微紧身一点的毛衣,就有人提醒我说最好在车上待着。不知道别人的感觉怎么样,我觉得有点压抑。

    

    在伊朗,女孩从9岁开始就必须戴头巾、裹黑袍。

    

    陈鲁豫:你喜欢穿这样的服饰吗?

    

    当地妇女:非常喜欢。

    

    陈鲁豫:为什么?

    

    当地妇女:我们认为穿这样的衣服比较安全,如果裸露的话,自己的美会引起男人的注意,甚至会导致一些男人坏的想法,遭到别人的欺负。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认为穿这样的衣服是比较安全的,可以保护自己。

    

    看着这些漂亮的伊朗女人,你在被她们黑袍下的端庄而打动的同时,也会为她们生活色调的单一和压抑而深感惋惜。

    

    陈鲁豫:您每天都要穿这件黑袍子吗?

    

    当地妇女:出门的时候都是要穿的。

    

    陈鲁豫:自己愿意穿这样的袍子吗?

    

    当地妇女:当然了。

    

    陈鲁豫:为什么?

    

    当地妇女:这是宗教上的原因,是应当穿的。

    

    当地居民(男):你们穿其他的衣服到我们国家来,我们可以接受,但是对于伊朗的女性来说,她们应该尊重自己的宗教,如果她们不把自己的身体掩盖起来,我们无法接受。

    

    也许宗教原则就是无可争辩的信条,但是让我们这些“老外”感到大惑不解并无法忍受的是,他们对待外国女人和伊朗女人一视同仁的强制性做法。

    

    陈鲁豫:其实真的别小看这头巾,我待在伊朗这几天心里就觉得很烦躁,因为它带给我的精神压力很大。我为什么要戴这个头巾?如果说现在天气还很凉,我戴上还可以,在吃饭的时候,很热很热还是不能摘,确实感觉很烦躁。

    

    余秋雨:因为你是从另外一个民族、另外一个地方来的。他们保持自己的民族习惯穿着是很好的、无可指责的,但是对于外来人如此要求,我觉得有点过分了。

    

    陈鲁豫:我们中国人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觉得还应该加一句:“己所欲,也不应该施于人”,因为你想要的不一定是我想要的,应该分开来对待。

    

    余秋雨:是,比如善良、宽容这些美德,是人类很好的精神力量,对于服装、对于自己的穿戴,毕竟是一个私人的问题,不要强加。

    

    陈鲁豫:还有一点我觉得值得探讨,挺有意思的,我们有时候忘了戴头巾,会有人过来指指点点,提醒说你们要戴头巾。那样的人,无论男的女的,他们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呢?

    

    余秋雨:我也在想,车子停下来后,我们车上的一位女士刚刚摘下头巾,就有路人,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他们宗教当中的重要人员就来敲窗,意思就是要把头巾戴起来,我们的女士打开窗,用英语跟他们讲“这是在车里,不是公共场所”,他们说“不,有窗,所以还是公共场所”,我觉得我无法想像他们是怎么来思考这个问题的。

    

    陈鲁豫:对,我也特别想知道。

    

    余秋雨:难道他们真觉得每一个外国人到这儿来都需要戴吗?很难说这件事情完全出于一种过于极端的心理,也可能他们内心想的是为你们好。

    

    陈鲁豫:有可能。

    

    在采访中我们也发现,不是所有的伊朗女人都喜欢这种一成不变的服饰,有40%的年轻女性希望能够在衣饰上有一种更大的自由。

    

    伊朗妇女:有些人认为最好是让大家自由选择,谁愿意穿就穿,谁不愿意穿就不穿。

    

    陈鲁豫:你的女同学里面,有没有不喜欢穿黑袍子或者戴围巾的?

    

    伊朗妇女: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有一些人不喜欢。

    

    陈鲁豫:你的观点是非常喜欢,有多少人不喜欢?

    

    伊朗妇女:我非常喜欢,大约有40%不喜欢。

    

    余秋雨:我昨天晚上专门找了一位伊斯兰学者聊天,我说我们什么都不谈,只是探讨是不是这个国家还需要进一步发展经济?他说对。我说最大的阻力在哪儿?他说阻力是我们有些开放城市要求外国女人戴头巾。

    

    陈鲁豫:比如说德黑兰。

    

    余秋雨:所以影响了投资。你看,伊斯兰学者也在思考,有没有可能在这方面宽松一点才能吸引外国投资。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如果细节上太讲究的话,投资者会认为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障碍,如果你是一个投资者的话。

    

    应该松动一点。我们这么讲,一点儿没有影响到我们对他们宗教的尊重和对他们民族习惯的尊重,以及对他们服装文化的尊重,我们一点儿没有影响这点。

    

    陈鲁豫:其实说实话,我看到很多伊朗女孩很漂亮,穿黑袍子在马路上走真的很好看。

    

    余秋雨:我甚至感觉我们一路过来,我觉得最好看的就是伊朗女性了。

    

    陈鲁豫:真的是,她们非常好看,五官的轮廓特别漂亮。

    

    余秋雨:她们美丽的身材黑袍子是遮不住的。

    

    陈鲁豫:黑袍的质料和垂感都特别好,走起路来很飘逸,所以很漂亮。

    

    余秋雨:而且在人体美学上,把所有其他干扰性的色彩全部挡住了,她们是不拒绝化妆的,色彩全部留给化妆过的眼睛、嘴唇和脸庞,这多美啊。

    

    陈鲁豫:她们的眼睛显得特别大,也特别好看。

    

    余秋雨:所以对于这种服装本身,我们不能说它不好看,但是不能强加给别人。

    

    在伊朗的公共汽车上,我们还发现了一种有趣的现象。

    

    陈鲁豫:现在我们坐上了一辆伊朗的公共汽车,大家可能觉得比较奇怪,我离摄影机非常远,原因是我们的摄像师是一位男士。在伊朗,所有的公共汽车上都是这样,一个栏杆把车厢分成两部分,所有的女性乘客必须要坐在后边,男乘客坐在前边,不能够混着坐。这种体验对我们来说比较新鲜,在我们的身后,坐着很多的伊朗女孩子,都非常的漂亮,穿着差不多,有的人戴着黑色的头巾,还有人戴着蓝色的。像我们几个老外这样包着五颜六色的花头巾比较少一点。

    

    除了公共汽车之外,在伊朗的学校等公共场所,男女也都要严格分开,你会随时想到中国“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而理发店更有意思,女子理发店就像是具有神秘色彩的女子集会的场所,幽深而隐蔽。只可惜,我们的摄影师全部都是男儿之身,所以都被严厉禁止在每一家女理发店的门外,不能进去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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