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爱的嘱托
黄娟是真的没有想到，没想到顾培会为了自己去求沈少，然后不计前嫌的留下自己，黄娟这次是真的感动了。
从那之后，在综合办，黄娟就成了顾培的又一个死党，根本无需沈林出面，黄娟就会好好的保护顾培。
这天，顾培接到了赵青的电话，在那电话里，她声音微弱的叫人心疼，只是说想见一见自己，请她到家里去。
顾培犹豫再三，可是一想到那双空洞的眼眸，想到那个苍老佝偻的脊背，顾培心下就多了几分不忍，最终，还是答应了。
赵磊家的别墅外，顾培看着那高高大大的围墙，和那伸出墙头的烂漫枝桠，还有那漫天的飞絮，心头一阵阵感慨，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驻足在张莜芬家的门外，看着那烂漫的光景，对一切她所不能及的地方充满了敬服，那时候的赵磊就是那个躲在车子驾驶位上的小助理，才多久的功夫，他已经跃入龙门，成为了这人上人，可见，事事都非我们可以预料的。
“你来了？”赵青穿着蚕丝的睡衣，仰靠在鸭绒垫子上，整个人都深深的陷入了那柔软之中，越发觉得她那么瘦弱，完全可以用枯骨来形容，纵然她耳朵上有大颗的珍珠，可她还是那么让人觉得孱弱和可怜。
“伯母，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最近哪里不舒服呢？”顾培轻轻握着赵青的手，然后目光柔顺的看着她。
“没关系，我这个身体，早就是糟糠一个了，不中用了，也正常。”赵青继而又说“孩子，你能来看看我这个丑太婆，我太高兴了，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我们小磊对不起你，我以为你会怪我。”赵青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就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没有，怎么会呢？”顾培心头一软，鼻子也有些发酸。
“孩子，我知道，我们小磊他，他其实是喜欢你的……只是这孩子可怜啊，因为我和他爸爸的缘故，让这孩子，从小就受了伤害，他是个不会爱的孩子，他想爱你，可却伤了你。”赵青紧紧握着顾培的手，面色潮红，看着是极其的难过，然后终于还是撑不住就倒在床头大口大口的喘息，那手臂上的输液软管里，有一点点的液体缓缓的留下。
“伯母，你怎么病的这么严重？这些话，以后再说也行，你休息吧。”顾培轻轻用右手拍了拍赵青的手背，然后看着她满是沟壑的脸颊上夹带着细密的汗珠，就从床头取出抽纸为赵青擦汗。
“不。”赵青强撑着又靠了起来，尽管因为出力而脸色潮红，但她还是咬紧牙关说“我要说，如果现在不说，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赵青颤颤巍巍的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封信，然后，又哆里哆嗦的递到顾培的眼前，那上面有歪歪扭扭的字迹，顾培错愕的抬眸，接过信封。
“如果，我走了，这封信，就交给小磊，他会听你的。”赵青说着，就满意的靠下去，看上去像是终于交代了最重要的一切，然后脸上有淡淡的微笑，和一点点的释然。
“伯母，您这是干什么？？”顾培的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的淌下，她红着眸子，然后呜咽之声乍起，“伯母，好好的，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不会管的。”
顾培别过头去，然后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孩子，别哭，谁都有这样一天，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是癌症，癌症是治不好了。我倒要感谢这个病，让我这辈子得了解脱。”赵青笑着拉过顾培的手，那么惬意安详的说着，仿佛在说最寻常的家常话，面对死亡，赵青是如此的淡然稳重，那笑容不是苦涩的，相反的更像是即将远行少女的那种窃喜和希冀。
“伯母？？”顾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癌症，也就是说，赵青今天是故意交代遗嘱的。
“这个病是看不好的，小磊那孩子，费尽心思为我讨回乔氏，我知道，他孝顺，可我没有福气，回来才多久，就得了这个病，他说要找外国的专家，哪就那么容易呢？这病是治不好了，癌细胞扩散到全身了。我知道。”赵青说着脸上有无奈的微笑。
“说起来，也奇怪了，以前疯疯癫癫的时候，不觉得，这一病了，巴不得自己疯一把，却清醒的很，那钻心的疼痛就像是有上百只蚂蚁在脑子里一样，可后来，那蚂蚁开始浑身的爬，我知道，已经扩散了，说什么都晚了。”赵青说着用手去抹掉顾培的泪“不哭，孩子，我这辈子，经过见过的很多，能和你乔伯伯相爱一次，也算是值得了。”
顾培抽泣后，抬起湿润的睫毛，静静的问“可是，乔伯伯辜负了你。”
“孩子，他没有辜负我。是我，死守着所谓的尊严，最后，离开了你乔伯伯。”房间里的只有赵青和顾培，那欧式的上好实木家具发出金色的淡淡光芒，水晶灯被阳光折射出无数的棱角，那窗户上的双面刺绣的百合纱帘，被阳光映出金色的光芒。
“当年，是我发现你乔伯伯做了错事，我伤心极了，从那时候开始，你乔伯伯多次想要回到这个家里，是我死守着自己所为的尊严和底线，最后，伤了自己的心，也伤了他的心。有的时候，人不能活得太清楚，太清楚了，只会让你失去更多。”
赵青将顾培的手握在自己的双掌之间，轻轻焐着，“人是活的，而那些所为的道理，却是死的，知道吗？”
赵青的话倒像是专门对顾培说的，她苍老而温暖的目光让顾培感受到了母爱，她低下头，心口像是被什么压着，“为了尊严，为了道理，您就这样错过了乔伯伯，已错过就是一生，您不后悔吗？”
赵青叹了口气，“若是不后悔，又怎么会把自己折磨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呢？不过，我却不后悔爱过他，至少，我们有了小磊。”
是啊，若不是真的真的很爱，又怎么会捧着一颗受伤的心，看着它鲜血淋漓，却最终不肯将它封存在心底，那鲜血也好，那伤痕也罢，至少证明，我爱过你。
顾培轻轻的摸着赵青的手背，将目光收紧，“伯母，你说，爱一个人，到底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
“这话，要问你自己，你觉得是幸福的，就是幸福，你感到不幸就是不幸。”赵青和蔼的微笑，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一切都像是在梦里，那年，赵青不过还是个青涩少女，那年，她倔犟的却错过了乔鹏。
“那么您呢？您幸福吗？”顾培迷茫着两只眸子，望着赵青。
“当然，我是幸福的。”赵青咳嗽了几声，被阳光照射之后，渐渐就眯起了眼睛，顾培才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赵青开口了。
“其实，伯母知道，你不喜欢小磊，你喜欢沈林，那个外人口里人人都以为的亲哥哥，你也以为自己爱上了你的亲哥哥，对吧？”赵青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后有些疲惫，眼神渐渐开始迷离。
“是。我知道，这是罪恶的，有人说过，我该离开，可我做不到，我只想偶尔得到他一点消息就好，我只想住在有他的城市里。从小到大，和他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理想。”顾培带着哭腔的说着，一颗泪珠落下，砸到了赵青的被子上，被棉布吸收后，绽放出一朵旖旎烂漫的小花。
“你没错，错的是她，是她错了。”赵青猛地坐起来，脸色憋涨的发紫，她努力的扯着顾培的衣服，“她错了，她以为她做的很好不会有人知道，可是她忘了，我知道，我很清楚，很清楚沈林那孩子，其实……其实……”
赵青越来越喘不过气，到最后，基本就光长着大嘴巴，眼睛瞪的老大，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呼吸机发出滴滴的声响，一窝蜂的拥入了护士，顾培被推到了一边，她捂着口鼻，错愕的不知如何，早就把赵青的最后一句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天顾培回家的路上，将信封收起，封易约了她去江边，顺便去逛逛服装店，因为过些日子，公司要组织一次拓展训练，到近郊的一处基地去，顾培没有合适的衣服不好，而且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顾培是封易的女友，怎么也要体面些。
封易照老规矩还是靠着江边的长椅上，静静的看着往来的船只，然后静静的叹息，“你来了？”
“嗯。”
封易回眸，看着顾培青涩白皙的脸上有点点泪痕，还有红肿的眼圈“你哭过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是去见一位长辈，她身体不大好。”顾培的头上落下柳絮，一朵白色的小花，叫顾培蓉蓉的发丝看着越发的好看美丽。
“那天，对不起，态度对你不大好。”封易又恢复了儒雅和温和的他，他点燃了一支香烟，“你知道照片里的小女孩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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