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用白不用
第二天一早早早的吃了早饭，姚知许就带着十几名弟子带着必用的药材出发去了大兴镇，沿途还经过一个小镇以及几个村落，然后就发现越靠近怀江山灾情越严重，这场突如其来的山洪，让好多人流离失所，还有很多人直接稀里糊涂的就被多去了生命。
许笙歌跟姚知许一起到槐阳村的时候那边正乱着，灾情虽然已经上报，郡守那边还在统计受灾人数巡查受灾总体情况，赈灾粮款还没有拨下来。
村里房子塌方的，房屋被埋的，死了人的，都在闹，都在李树海家门口哭闹。更有甚者直接将挖出来的尸体弄到李家门口。谁让李树海是里正，平时村里啥都是他说了算，这会儿这死的死伤的伤，粮食不是被埋就是被冲走，不找他找哪个。
花婆子气的破口大骂，他们家的两间偏房也被冲垮了，粮食全都泡了水，她找哪个哭去。
“说了是天灾，又不是我们家杀人放火害了你们，跑来这里哭闹想干啥？我跟老头子就是把命赔给你们也只能赔一家，咋了？有那精力不趁着天晴赶紧上山伐木早些把房子重新修起来好过冬，赖在这里想干啥？想赖就好好赖，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怕过什么东西，更不怕你们来这套。”
李树海在门口的门墩上坐够了，等花婆子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才起身慢吞吞的开口：“好啦，该说的都说啦，现在不是五六月，晚上哪里都能凑合一宿，这天寒地冻的，还是要想办法尽快把房子重新建起来。让庆生庆安兄弟俩跟你们一起上山伐木，木头弄回来就堆在麦场坝子那里，谁家要用就自己去弄，坍塌的地方各家自己安排人去挖一挖，东西被埋在下面总能挖出来一些，不管是被褥衣物还是粮食，只要能挖出来，水里涮涮晾晒几日都能凑合着用。有稻草也要翻出来晒干，这东西怕是最缺的。”如今的槐阳村，怀江山，那地上干干净净，那是真的被水洗过的。突如其来的山洪直接卷翻房屋，那些稻草垛子秸秆垛子怎么可能留的住，早就被冲的没影了。
真的是人害人害不死，天害人草不生。
“剩下的，都先各自想办法吧，都围在我这又能做什么，就算把我生吞活剥一锅煮了也不够你们这么多人平分。这种时候寄希望于官府不如先想法子自救。”
说完，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十月底的天早就冻的手都拿不出来了，夜里被水浇湿透，这两日身上都没有干净过，熬不住啦，头晕沉沉的热乎乎的，要不是想着村里遭灾强撑着一口气，他怕是早就爬不起来了。
花婆子也没比他好多少，坐在那里眼睛都睁不开。
和他们情况相似的还有很多人。没有被褥，一身湿哒哒的，男人还能熬一熬，可是老弱妇孺没有几个能熬过去的，院子口上坐满了人，无精打采的，哪怕他跟花婆子强打精神说了这么半天，也不见有几个有反应的。
李庆生和李庆安拿了砍刀棕绳朝外走，看着这种情况忍不住蹙眉：“要晒太阳不如去麦场那边晒，那边向阳，更暖和一些，地方也大，都挤在这里，万一哪个有什么不好传染了，可就不好说了。”
说了这话才有人动弹，动弹的都是些年轻力壮的男人，必如沐成福沐大郎这种。
沐大郎起身看着黄氏：“祖母，庆生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背你去麦场那边，那边有大石头，看看有没有被泥盖住，找个向阳的地方你也暖和一些。”说完，目光看向沐生根，话是跟黄氏说的，却还得老爷子点头。
沐生根慢吞吞的开口：“你跟二郎还有你三叔去，送你祖母去麦场，然后找个地方将你爹你娘葬了，我跟你树海爷爷还有话要说。”
沐大郎应了一声，和二郎一起抬着门板，门板上放着两个被黄泥裹的面目全非的人，正是他们从坍塌的石土之下扒出来的赵氏和沐成金的尸体。
沐成福背着黄氏跟他们一道离开了李家院子。
等一大家子都走了，余家，刘家的人也陆陆续续走了，有的跟李庆生上山，有的将李树海的话听进去了，先找个地方将死去的人埋了，然后再去废墟下面扒拉扒拉，看看能不能扒出点粮食来。
有人死了，有人还活着，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却还要想办法活下去。
李树海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几个孙子正在那边用铁镐挖坍塌的房子，然后他就又耷拉下去，靠在那里跟睡着了一般。
他不开口，沐生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半响他终于出声了：“你也看见了，天灾，谁也扛不住，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如此，自身都管不了，怎么去管别人。锅灶被埋了，被褥是湿的，秋收的粮食也都被埋了，还没有挖出来，这种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沐生根道：“树海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说，我们一家子还有这么多人，老的老小的小，就算起房子也还得些时候，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说完，看着李树海并不接话，硬着头皮又继续道：“竹林那边，狗剩的房子空着，我想着跟你说一声，让家里人先住过去。”
李树海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燕儿沟地势低，狗剩的房子刚好在山涧里，没被冲了？”
沐生根道：“没，我让几个孩子去看了，还好好的，后面山上垮下来的石头和土被上面的地给挡住了大半，滚下来不多。”甚至于连一点水都没进。整个怀江山都受了难，偏偏绕过那个地方，感觉那里好像有神灵庇佑似的，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就怦怦跳，这样的风水宝地拿到自己手上，何愁子嗣不兴。
当然，最重要的是里面那些东西都是全活的，他琢磨着粮食多少也有一些，这个时候简直就是救星，有这样的好地方不用白不用。
但是关键问题是，钥匙在李树海那小孙子手上，不然他早就让家里人住进去了，何必跟李树海一个外人开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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