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观音泪（下）
林判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姜煜的家吃了一顿晚饭，说起来，林判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这样的家常菜了，姜淌不是什么大厨，做的菜味道普普通通，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普通的家常菜，里面包含的味道却不是那些酒店餐馆里能比的。
看着姜煜和姜淌，林判不禁暗叹了一口气，如果姜煜是人类就好了，或许姜煜自己也想变成人类吧。
“妈，一会儿我要跟林老师走了，我有话想和你说。”姜煜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双眸中满是不忍，但还是开口了。
似乎，姜煜只有在和姜淌说话的时候不会结巴，或许只有姜淌才真正地走进了姜煜的内心吧。
“什么事？”姜淌微微一愣，笑着给姜煜夹了一筷子菜问道。
“妈，你看着我。”姜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眸逐渐地发亮，妖气缓缓地从姜煜的身上蔓延开来，姜淌的瞳孔骤然一收缩，手上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很显然，姜煜动手了，姜煜开始清除姜淌关于自己的记忆了。
林判没有出手，反而是静静地扒拉了一口饭。
“林…林叔叔。”姜煜的眼角陡然流下了一滴泪水，陡然终止了行动，而姜淌则是两眼一闭，昏迷了过去。
姜煜扶住姜淌，耸了耸自己的鼻子，求助地看向了林判。
“下不了手是吗？”林判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开口问道。
“嗯，林叔叔…你帮我把妈妈的记忆清除了吧，我……我看见那些画面……我…我就……”姜煜带着哭腔地说道。
林判暗叹了一口气，纵使姜煜是妖怪，这对姜煜来说也太残忍了，要亲手清除掉自己最亲近的人关于自己的记忆，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妖怪也并不例外。
“姜煜，你真的能舍弃这些吗？”林判从包里掏出了一支香烟，点燃。
“我想…我可以的。”姜煜连忙一把从林判的手里夺下了香烟，将其给熄灭掉了。“啊，林叔叔…妈妈不让别人在家里……在家里抽烟的。”
林判顿时哑然失笑，这姜煜虽然说着可以，但下意识不也来夺走了自己手中的烟吗？如果真能舍弃的话，姜煜哪还会在乎这些呢？
“好，姜煜你且让一让。”林判打定主意，站起了身子，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林…林叔叔，这是什么？”姜煜看着林判手中瓶子里的一滴透明液体，好奇地问道。
林判笑而不语，打开了瓶子，一股醇香的味道顿时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
“这叫观音泪，相传观音菩萨的玉净瓶中内储甘露水，甘露水能起死回生，曾经救活过人参果树。”林判开口说道。
“啊？可是…那不是《西游记》吗？”姜煜微微一愣，挠了挠头。
“是没错，在《西游记》里，观音菩萨的玉净瓶中的甘露水能够起死回生，但世间是否真有观音菩萨呢？”林判笑着问道。“阴间虽有菩萨，但并非观音，有传说说，在一场雷雨中，有一滴雨滴乃是菩萨流下的眼泪，每一场雷雨都对人们造成一道疮伤，菩萨会流下一滴眼泪，这滴眼泪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内含天地灵气，能让人长命百岁。”
“不过这观音泪，还有着一个最神奇的地方，那就是能让人互通心意。”林判看着瓶中的透明液体，笑着说道。
“互通心意？”姜煜有些疑惑。
“有些人会因为一些事情失去记忆，这观音泪能够让记忆复苏，同样也能够让人改变记忆，效用全看使用者如何，只需要流下一滴眼泪与其混合，涂抹在其额头上便可。”林判把手中的观音泪交给了姜煜。
林判抹去姜煜眼角的一抹泪痕，动用灵力将其化为泪滴，滴入了观音泪中。
那滴透明醇香的液体骤然浑浊起来，香味也淡然起来。
“姜煜，如果你真的能舍弃，这观音泪自然会抹去姜淌对于你的记忆，你也不用再痛苦的去清除掉，你……要试试吗？”林判将手中的观音泪递给了姜煜，将选择权放在了姜煜的手中。
“林…林叔叔可以帮我涂吗？”姜煜咽了口唾沫。
“……可以。”林判笑了笑，将瓶中的液体倒在自己的手上，轻轻地抹在了姜淌的额头上。
水痕几乎是刹那间就消失不见，就像是直接没入了姜淌的脑海中一般，很显然观音泪已经起了作用，姜淌的嘴角已经浮现起了一抹笑容。
“成…成功了吗？”姜煜咽了口唾沫，问道。
“你可以自己看看啊。”林判笑了笑，重新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这一次姜煜可无瑕来管林判了。
姜煜的瞳孔再次发亮，九尾狐能够知人记忆，投其所好，这一点倒是不需要多说，这本来就是九尾狐一族天生就会的。
过了半晌，姜煜回过了神，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
“如何？”林判将烟蒂熄灭，开口问道。
“我……”姜煜抿着嘴唇，像是很难开口一般。
“是不是没有消除掉？”林判开口了。
“林叔叔，你怎么知道？”姜煜微微一愣，似乎很是震惊。
“你这只小狐狸，倒是不坦诚，你真的以为你能舍弃掉吗？如果真能，这滴观音泪根本就不用出场。”林判笑着说道。
“林…林叔叔早就知道？”姜煜愣住了，随后低落地说道。“妈妈，她把我当成她的亲生孩子了，我…我…”
“无妨，观音泪照人心意，本就是按照你心底最深的想法去修改的，”林判说道。
“可是那样的话，我…我就当不了鬼差了！”姜煜有些急了。
“姜煜，你还是不明白，你如果真的想要当鬼差，你如果真的能舍弃的话，根本就不会在意你的母亲，比起你自己会带来不幸，你更想要的不过是当她的儿子吧？”林判摇了摇头说道。
“但是……”姜煜还想说什么，但林判却是打断了他。
“姜煜，你只用告诉我，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吗？”林判看着姜煜的双眸问道。“说实话。”
这一次，姜煜的目光没有躲闪，林判看见了一股坚定。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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