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藏起反犬旁（十四）
接下了陈献的攻击，鹿笙的手臂微微发颤，倒不是因为陈献的攻击自己接不下，这颤抖纯属是因为害怕，原来斗法这件事情这么危险吗？
源室附近的巷子三流九教什么人都有，鹿笙倒也不是没有被骚扰过，只是那些人轻轻一敲打就叫的哭爹喊娘，这还是鹿笙第一次遇到硬茬。
“还不用真格的吗？”陈献看着面前的鹿笙，缓缓地直起腰板说道。“还不用的话我就走了。”
“老板……”鹿笙咽下一口唾沫，悻悻地回过头看向林判，刚刚陈献差一点就毁了自己的脸，鹿笙想起来真有些后怕。
“我来吧。”林判无奈地叹了口气，等什么时候有空一定要把鹿笙好好地送去深造一下，这样太丢人了，鹿笙面对陈献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怎么就变成一合之将了呢？
“你这就要走？不杀了我们吗？”林判没有急着出手，反而是开口问道。
关于林判的修为大涨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源室和茶老以外的人，就算是阿瑶也并不知情。
换言之，在陈献的印象中，自己应该还是那个孱弱的源室老板才对。
“你们不是坏人。”陈献愣了愣，摇了摇头。
“《山海经·西山经》中有曰‘又西三百里，曰阴山。浊浴之水出焉，而南流于番泽。其中多文贝，有兽焉，曰天狗，其状如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林判不着急，娓娓说道。
一字一句落在陈献的耳朵里宛如珠玑，愣了半晌，陈献回过了神来。
“你知道我？”
“一开始没看出来，不过犬妖想要修到五百年以上的修为可不容易，毛发透白，在我的印象里也只有天狗了，我只是试试。”林判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山海经》里的异兽，可不像寻常的妖怪好见。
《山海经》里所记录的每一只异兽可都是能够霸山为王的大妖，也就是能够拥有五百年道行的妖怪，林判没有把握，但却说中了。
“猜到了又怎么样？”陈献沉吟了半晌。“她既然留不下我，你也留不下我。”
“这倒未必，不过我想你可以说说看你的苦衷，说不定可以从轻发落。”猜到了身份，林判不经意间便拿回了主动权。
“我没有苦衷，既然要留下我就试试看。”陈献也不畏惧林判，在陈献看来，既然鹿笙奈何不了自己，今晚走不走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犬妖都有一个习性，不敲打敲打都不会说实话，天狗和灵狐是近亲，你没学到好的，狡诈倒是学的不少。”林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敬你是源室老板，叫你一声哥，不要得寸进尺。”陈献的面色微微一变，沉声说道。
“你大可以试试。”林判微微一笑，鱼肠剑猛地上手，清冷的剑光映射在陈献的眸子上，有些刺眼。
剑中的剑灵蠢蠢欲动，这剑灵似乎不知道强弱，遇见旱魃时兴奋，遇到陈献亦是如此。
林判的眼眸逐渐变色，天地玄明，朱雀开眼，朱雀眼不经意间便开启了，动用起体内的灵力，朱雀火流转在林判的身体表面，凭着气息都能够感觉到林判的强大。
陈献的眉毛微微一挑，对于林判，陈献不是没有做过功课，江北的妖怪不少，据了解，林判的实力并不强才对。
“虚有其表！”陈献像是为了打破林判的谎言一样，径直冲了上来，亦如先前的鹿笙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陈献的心乱了，心乱了，枪自然也就慢了。
陈献的动作在林判的眼眸之下无所遁形，这就是力量吗？林判有些诧异，手中的鱼肠剑恍若自己的手臂，轻轻一动，鱼肠剑便找准了机会。
“噌。”鱼肠剑不经意间切在了陈献手指所化的刀刃上，林判身体扭转，避过刀刃，鱼肠剑顺着刀刃朝着陈献的咽喉割去，亦如鹿笙的七星龙渊被刀刃直取面门。
“还要继续吗？”朱雀火猛地在鱼肠剑剪凝出一道刃气，直直地抵在陈献的咽喉处，再向前一步，那便是死。
陈献猛地一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刹那间倒退，直接回到了七息之外。
林判愣了愣，随后反应了过来。
“移形换影，不错不错。”
每一只妖怪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点，或者说是绝活，像烟珐的头发能够食人精气夺人性命，烟络的幻术，等等都是如此。
而陈献刚刚的变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陈献自己的妖术。
“你……”
“我和他们说的不一样？”林判笑了笑，不用听陈献说出口，林判也知道陈献要说什么。
如果真是以前的自己，就算刚刚的陈献心不稳，自己也不可能这么从容地接下，甚至还能将军。
“今晚你走不掉的。”林判将鱼肠剑收回手中，轻轻地把玩了一番，看着陈献说道。“和我走吧，认罪伏法。”
“不行，我不能和你走。”陈献迟疑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等到她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现在，我没得选择。”
“……回头还来得及。”林判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回头？曾苍，唐群和卞梁都是我杀的，我回不了头了。”陈献冷笑道。“对不起了哥，今晚我一定要走。”
“回头吧。”林判收起了鱼肠剑叹了口气。“回头看看，你要是还能走，那便走。”
“什么意思？”陈献愣了愣，似乎不太懂，为什么林判突然就改了心思，而鹿笙的表情也一样难以捉摸，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难以言语的东西。
陈献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像是被蚂蚁在爬，分外难受，就好像有什么人正在背后看着自己。
是鬼？
不可能！
陈献一咬牙，猛地一回头，却发现了两个人。
两个女人一个小孩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一个女人已为人母，怀里正抱着一个一岁多大的孩子，而另一个人则是女孩，一席白裙，裙摆随着吹来的晚风扬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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