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藏起反犬旁（十六）
刘芷走了，来的突然，走的也干脆，干脆的甚至让所有人都意外，而徐欢也是随之离开了，仅仅留下了林判、鹿笙和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的陈献。
“你还看不透吗？天狗？”林判看着久久没有动静的陈献，开口了。
“……哥，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陈献摇了摇头。
“你可以说，反正你现在不用回去了，时间还多。”林判点了点头。
“那时候的我才刚化为人形，我遇见了她。”
“她的前世？”
“……哥，你知道痴女吗？”
“原来你不傻啊。”
天狗是名犬神，在*各个地方都有着关于天狗的传说，但林判知道的只有两种天狗，一是谛听天狗，二是祸斗天狗。
谛听天狗据传是为地藏菩萨经案下伏着的通灵神兽。具有保护主人、驱邪避恶、明辨是非之神威；兼备通晓天地、广开财路。谛听原是一条白犬，这是因为地藏法门以孝道为基。狗性忠诚，就如同文殊之雄狮表智慧。
而祸斗天狗则是黑犬，传说中的天狗食月中的天狗便是祸斗天狗，换言之天狗分为黑白两色，白天狗乃是通灵神兽，黑天狗才是作恶大妖，只不过天狗食月的传说终是名气较大，久而久之，人们也不管是白天狗还是黑天狗，但凡是天狗，那么便是作恶的妖怪。
恶远比善让人来的印象深刻。
上一世的刘芷于陈献相爱，在以前，阳间道士遍布，道行精深的道士也不在少数，在道士看来，人于妖就是无法共处的，这也是后来人妖大战的导火索，那时候的陈献道行远没有现在精深，而那一世的刘芷仅仅只是一介凡人，道士们嫉恶如仇，但凡是于妖怪沾上边的人，都要赶尽杀绝，为了不连累刘芷和刘芷一家，陈献坦白了后，便引起一场骚乱，离开了刘芷。
原本只要刘芷和询问的道士对上口供的话，也无事发生，可惜的是刘芷是痴女。
痴女爱人，一爱便是一世。
刘芷没有去对口供，反而是摊牌了，后果自然不用多说。
“我找了她几百年，从北到南，从南到北，终于让我找到了，只是这一次我没敢上前了。”陈献喃喃地说着。“我也知道痴女爱人，一爱便是一世，逃不脱也扔不掉，上一世便是我害死了她，这一世只不过想让她平平安安度过去，却没想到她选错了人，哥，你说我杀了曾苍有错吗？明明是他不忠啊，我哪里有错？”
“……时代不一样了。”林判摇了摇头。“在你那个年头，人与妖无法共处，你却成了她爱上的人，那自然没办法，说是你害死了她也不为过，但罪魁祸首还是那些道士，这一世人与妖可以共处，你却又不敢上前，你说这一世怪谁呢？”
“明明你看了她二三十年，却一直没有上前，她看错了人，怪你还是怪她？”
“世上没有后悔药，上一世你就没有补救成功，这一世难道就可以吗？陈献，你这几百年都活到哪儿去了？”
“你这样的所作所为，和那些道士有什么区别，都是披着大义的名头做着自私的事情罢了。”
林判一字一句像是一根根细针，实实地扎在了陈献的心上。
对啊，这样的自己和那些道貌岸然的道士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必唐群的死，是你一时起义，不忍心让徐欢陷进去便给杀了吧。”林判点燃了一支烟，开口问道。
“嗯……”陈献点了点头。
“作孽……天狗心大才想去食月，你身为谛听天狗的后代，没学到好的。”林判叹了口气。“那卞梁呢？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昨晚，他与你起了冲突，我想着帮你杀了他，或许今天你就能不管我的事。”陈献低声说道。
林判听得猛地错愕，手中的烟掉在地上。
“就这？”
“就这。”陈献点了点头。“这个人我查过，这些年在他手上遭殃的女子没有千个也有百个了，强卖之事也不在少数，杀了便杀了。”
“……陈献。”林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时代已经变了，已经不是那个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做主的时代了，这都是源老板于阴间历代努力的结果，你知不知道，若是真按照你那样一意孤行下去，找不出凡人的话，这些不成文的规定很可能在一夜之间崩塌！”
“……”陈献没有开口。
“算了，曾苍，唐群，卞梁死在你的手上也是因为他们种下了恶因，有因便有果。”林判说道。“现在，该算算你的事儿了。”
“算吧，就算你要我去给他们偿命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陈献点了点头，但却提出了要求。
“你应该知道，你没有资格和我提条件，三条人命，我没有将你交给阴间丢进十八层地狱已经很好了。”林判皱着眉头说道。
“你就算把我丢进十八层地狱也无所谓，哥，我求你，事后让刘芷忘了曾苍。”陈献却不依不饶，没在怕的，但口中说的话却是软的不行。
“……你还记得她呢，这一世的她不记得你，何必呢？”林判脸色一变，开口问道。
“我欠她的。”陈献低着头说道。
“你还是没有看明白。”林判摇了摇头。“算了，我会帮你，若是她愿意忘记，我自然会帮她，若是她不愿意，强求不了。”
“好，谢谢你。”陈献点了点头。
“至于你，这件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就别让阴间出动了，不然你可能连下辈子都没有了。”林判重新点燃一支烟。“你自己废尽修为，明天去自首吧，记得去江北公安局的陈伟鸿，就说是我抓到你的，听懂没？”
“……就这？”陈献听着皱起了眉头。
“就这，还不够吗？”林判挑了挑眉头。“杀三个人，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你下辈子就好好待在监狱里过吧，就当是赎罪吧。”
“看在你杀的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的份上，才让你不去受那些罪，若是无期，废尽修为的你也不过能再活个七八十岁，若是死刑，就去投胎吧。”
林判将烟丢进大海里，转头喊上鹿笙，离开了。
“如果明天我没收到陈伟鸿的电话，陈献，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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