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母子
黄昏日落，残阳如血。
书房里的人商议完逼宫之事，一推门就看到林夫人站在院中，仰头看着落日。
众人皆上前行礼问安，林夫人头都没回，淡淡的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事找你们王爷说。”
林怀瑾摆了下手，众人离开，“母亲，有什么话您让人来吩咐一声就好，何必亲自等。”
“怀瑾，你，当真决定要走那条路吗？”林夫人心里虽起伏不定，但语气平静。
林怀瑾没有立刻回答，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母亲何必多此一问。”
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听到他亲口承认，林夫人还是有些失望，语带无奈的说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话你是不肯听了，一定要背负乱臣贼子谋朝篡位的恶名吗？就算你当上了皇帝，后事的史书会怎么写？你永远都会被人唾弃的！”
“母亲忘了吗？”林怀瑾甩了下衣袖，道：“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他高昂着头，说话的口吻里带着藏不住的兴奋和期待，“母亲，以后你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将看着我，你的儿子成就一番伟业，母亲，别再阻拦我了，好吗！”
林夫人不禁侧过头去看他，在他的眼中，有种疯狂的光芒盖过了一切。
“那你想过没有，若是你败了，会有多少人为你陪葬，我，慢儿，你的九族都会被株连……”
“不可能！”林怀瑾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如今世家都以我为尊，慢儿的父亲也表示会支持我。小皇帝拿什么和我比？他的抵抗不过是螳臂当车，景王是邪祟，真是老天都帮我！”
林夫人叹了口气，她把林怀瑾看透了，她的儿子现在什么都不想，一门心事的要谋夺皇位。
“母亲，你会看到我是怎样黄袍加身，以后皇位上坐的都是您的子孙后代！”
“不要说了！”林夫人头痛欲裂，道：“过几天我收拾好了就带慢儿去郊外的别院，若是你成了，就去接慢儿，以后好好待她。若是败了，我们娘俩找条白绫送自己上路。”
说完，林夫人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抬步走了出去。
林怀瑾对母亲的态度不甚在意，等到他做了天下之主，母亲再大的怨气慢慢也就平息了。
至于花慢，那日陪她回丞相府，已经和花丞相约定，不管以后他有多少女人，皇后和太子，必须要有花家的血脉。
真是愚蠢的可笑，真以为这是在买东西做交易了。
花慢该有的，他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不该她的，花家就不要肖想。
他抬着快要消失的残阳，西边的天空只剩下淡淡的绯色云霞，真美。
秋月白，她以前最喜欢穿的就是绯色，还送过绣绯色梅花的手帕给他，那时候他嫌弃她，连带着她的东西也不碰，不是退回去，就是让下人扔了烧了。
后来，他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有送东西了。
不对，她送了，不过是送给景湛，那个荷包，和那股与众不同的香气。像是着了魔一样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从那晚温妍带着猫形的景湛离开后，他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寻，郊外的落霜山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他们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一丝踪迹。
越是找不到，他反而越牵挂，直觉告诉他，温妍一定还在人世。
他一定会找到她的，一定！
为躲避父亲的责罚，秋思然跟着母亲住在外祖家，一开始她还日日悬心，唯恐父亲找上门将她带回去。
那几天她几乎时时刻刻守着叶老夫人，就算是夜间，也睡在叶老夫人卧房的暖阁里。她心里很清楚，若是父亲发怒，也只有外祖母才能护住她。
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一切风平浪静，让身旁的丫鬟悄悄回府去打探，得知秋大人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更意想不到的是，秋大人居然将承业送走了，就在她们母女离家的第二天。
听到这个消息，秋思然彻底放下心来，看来父亲还是舍不得母亲，把承业送走一定是因为母亲一向不喜承业，这是在向母亲示好。
她和叶夫人商量后，越发在叶府住的安心踏实，只等秋大人处理完府里的事，亲自上门负荆请罪的来接。
要说秋思然的性子，有人压制时还好，一旦她放开手脚，总是会闯出祸事来。
午后，叶夫人用了午饭陪着叶老夫人说话。
秋思然老实了几日，早就憋不住了，寻了个借口离了叶老夫人的院子，带着丫头慢悠悠的在叶府的花园里闲逛。
叶府是百年世家，这花园的布局是几代人的心血，精巧绝伦，细微末节都尽善尽美。何止秋府是比不了的，就连御花园也不见得能比得过。
午后的太阳有些烈，秋思然走了一会儿怕把皮肤晒黑，沿着柳树穿过长廊，一路到了湖心亭，亭子四周围了一层如烟如雾的纱帐，既能挡住外面的视线，又不会挡风，是个纳凉的好去处，往年她来小住，长和表姐妹在此嬉戏纳凉。
如今表姐妹们大都出阁了，剩下的几个表妹不是庶出就是年龄小，秋思然不爱和她们玩。
到了亭子，才发现亭子里的凉椅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身旁坐着个小丫头给她打着扇子。
看到秋思然带着丫鬟走进来，那小丫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横眉竖眼的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一路走来，秋思然本就晒得烦躁，又见这小丫头给她脸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哪家的！还不快起来给我腾地方！”
小丫头不悦的说：“我家少夫人自然是叶家的，你是何人，这般粗鲁。”
秋思然看了看那女子，确定不是哪位表姐妹，难道是舅舅又纳妾了？
她仗着叶老夫人疼爱，哪里肯让别人皮肤，扬声道：“好不知礼的小丫头，叫上你的主人给我滚出去！”
熟睡中的女子被吵醒，睁开双眼，道：“谁这么不懂规矩，在这里大呼小叫。”
“我是这叶府的表小姐，堂堂正正的主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妾仗着舅舅的宠爱，也敢指责我！”
那女子听秋思然一阵胡言乱语，又急又羞的争辩：“你，你浑说什么呢，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说着，她扶着小丫头的手起来，瞪了秋思然一眼，就要离开。
经过秋思然身旁时，不防备秋思然突然出手，将她狠狠的撞了一下，她脚下一滑就要往湖里倒，那小丫头慌的急忙伸手去扶，堪堪扶稳还没等松口气，她也被秋思然撞了一下，主仆两人一同摔进了水里。
看着在水中狼狈扑腾的两人，秋思然毫无悔意的哈哈大笑，直到这边动静引来负责照料亭子的婆子查看。
不看还不打紧，一看婆子的魂差点飞了，鞋袜都来不及脱就跳进水里救人。
“少夫人，少夫人你没事吧！来人啊，来人啊！”
少夫人？秋思然一想，对了听说贤表哥娶亲了，难道这是，坏了，她不是舅舅的妾，是表哥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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