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宝珠
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有十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
秋大人委婉地提醒女儿,按照规矩婚前他们不应该再见面,温妍知道他是为自己好,羞涩地点头答应,回头告诉了景湛,只十天而已,十天后他们就可以日日在一起了。
景湛本不信这些规矩,但只要温妍说的,他都愿意配合。
而温妍也在家十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安稳稳做起了大家闺秀。
每天教梅染写几个字,秋大人在府里她也会尽量陪伴,因为她发现随着婚期将近,父亲大人似乎多愁善感起来。
婚期的事提都不能提,一提起来父亲大人就眼眶发红,用不舍的眼神看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
“唉,你刚生下来就这么大。”秋大人伸手比划了一下,“跟个小猫一样,爹爹的鞋子都能放进你去,哭都没大声哭过,爹那时候愁的啊,就怕你养不活,和你娘一起走了。”
当年他一定很难吧,妻子在叶老夫人的操作下“难产”而亡,女儿先天体弱,好不容易到了今天,女儿出嫁肯定是不舍得。
温妍乖顺地给父亲泡了参茶,她对秋大人是心有愧疚的,说起来他真正的女儿早就没了,自己不过是冒名顶替借尸还魂。可这话她不能说,只能用秋月白的身份尊重他孝顺他,在他有生之年,不让他尝到丧女之痛。
“父亲,你别难过了,女儿不嫁了,永远陪着您孝敬您。”
她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撒娇地抱着父亲的一只胳膊,眼中满是孺慕之情。
秋大人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佯装生气地说:“这么大姑娘了,还说傻话,爹爹又为你高兴,又舍不得你。好在景王殿下与你两情相悦,想来以后你们夫妇和顺,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父亲,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您不必为女儿担忧,我嫁的又不远,随时都可以回来小住。”温妍轻声道:“你若是想我了,也可以去看我啊。”
父女两人正说着话,下人来禀报:“大人,宝珠姨娘说做了汤给您送来。”
秋大人不悦的哼了一声,道:“我才刚用过饭,让她回去吧。”
转头再去看温妍,略有尴尬地说:“这宝珠,她到底是承业的生母,有时候又不得不顾及他的脸面。”
温妍如何不知,自从宝珠知道家中没了主母,父亲又无意再娶,唯一的子嗣承业又是她所出,隐隐已经有想当家做主的意图了。
她每日亲手做汤,虽然父亲每次都不用,但她却做足了架势,如今温妍婚期临近,宝珠甚至已经开始沾手家中庶务。
她毕竟是父亲的姨娘,承业的生母,温妍不知父亲当下的意思,也不好直接驳她的面子,三番五次,宝珠得陇望蜀的让人厌恶。
别的不说,这次筹备温妍的婚礼,她竟不和温妍商量,让裁缝店给府中仆人重新裁制新衣。
本来府中有定例,每年下人得六身新衣,跟在秋大人身边的长随每年多得两身,家中办宴会时已经破例多添了一身。宝珠又以温妍出嫁为由,用公里的钱讨好府中上下。
主人还没变态,下头的人个个都当宝珠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已经对她毕恭毕敬,连给秋大人准备膳食补药都要问过她的意思。
“我是有心把她送回庄子上,可你马上要出嫁,我如今鲜少有空闲,只怕承业无人照料,又怕贸然送走,让承业心里不痛快。”
秋大人说出自己的难处,他也知道宝珠如今心越发大了,又不得不顾及年幼的儿子。
这也是宝珠的依仗,她在府中多年,早就看透了秋大人是个心软的。
不一会儿,下人又回转,手中拎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说:“老爷,宝珠姨娘非要把汤留下,说等老爷饿了再喝。”
他低着头,唯恐老爷将不满发泄在自己头上。
秋大人叹了一口气,温妍对为难的下人道:“下去吧。”
“你看看,如今就是这个样子,以后还不知怎样呢!”
叶夫人在时,把后院把持得稳稳的,宝珠看到她连大气都不敢喘,生了儿子同样被扔到庄子里这些年,现如今头顶没了叶夫人压制,宝珠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温妍宽慰道:“父亲不用太烦心,其实也没什么,府中有管家操持,以后让账房按时发她的月例,别的都不许她插手,至于承业那里,我会和他好好说,以后他去了学院,几个月也不见得回来一次,慢慢的也就好了。”
秋大人点头,叹息道:“现在也只好如此,你出阁在即,为父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温妍又陪了父亲片刻,有公文送达,她便起身离开。
一路朝着承业的书房过去,这个时间他应该去听先生讲课。
还没走到,远远就听到书房中传出争吵声,温妍和梅染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这气急败坏的声音正是给承业授课的夫子。
“我们承业还小,有我在一日就容不得你动他一手指头,要打他先打我。”
一阵尖利的女声响起,正是刚才父女讨论的宝珠。
她怎么会在这里?
温妍走了进去,对着气急败坏的夫子行礼,疑惑地问道:“夫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承业惹您生气了,我先替他赔罪。”
说着她对着夫子盈盈一拜,夫子摆摆手道:“大小姐不必如此,我不过是贵府西席,少爷我是教不了了,还请另请高明吧!”
这话说得就严重了,温妍去看承业,只见他低着头摆弄着手指,一声都不吭。
梅染伶俐的去沏了茶端给夫子,陪笑道:“夫子喝杯茶消消气慢慢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小姐这就让人改。”
没等夫子开口,宝珠先抽抽搭搭的开口了,“大小姐,不过是个夫子,换就换了,承业可是咱家的独苗,有老爷护着以后什么出路没有,不过几句酸诗,背不出就背不出,怎么能打他手板呢!”
经她这么一说,温妍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对着夫子道:“先生对承业的管教栽培我和父亲都铭记在心,这里我给您赔不是,梅染,让厨房备一桌酒席,拿出父亲珍藏的那坛汾酒,请承业的武师傅作陪,全当是我和父亲的赔罪宴。”
梅染应了一声去了,夫子忙道:“可不敢如此,大小姐折煞我了。”
“这是应该的,夫子消消气可不敢再说请辞的话了,以后还请夫子对承业严加管教。”
她态度谦卑诚恳,夫子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离开书房时对着宝珠看了几眼,摇着头走了。
房中只剩下了姐弟两人和宝珠,正是说话的时候。
温妍不悦的坐下,对着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的承业道:“说吧,你都做了什么,惹夫子发这么大的火。”
承业还没开口,宝珠抢先说:“承业还是个孩子,小孩子贪玩正常,那夫子……”
“我让你说话了吗!”温妍一下将桌上的杯盏扫落,眼睛冷冷的看着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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