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苦
从秋府离开后，温妍敏锐地发现景湛似乎有心事。
她不知道是不是父亲说了什么，也没有开口追问，只是握住景湛的手，给他无声的安慰。
景湛是懂她的，一举一动的含义都明白。他对着温妍微笑，反握住她的手，道：“回家解释给你听。”
温妍柔顺的点头，道：“好。”
马车缓缓行驶，没用多久就回到了景王府。
夫妻俩人在院中坐下，沏了清冽的茶水。
“岳父大人说皇帝有吞并云羡的想法。”
用过饭之后，秋大人带他去了书房密谈，说不知皇帝有意还是无意地透露出这个意思，最近将天下堪舆图看了许多遍，还让宫廷画师绘制了一幅巨大的堪舆图挂在御书房里，经常看着发呆。
温妍道：“如今天下太平，咱们也和东霖兴丘签下了和平协议，正是养精蓄锐的好时候，华夏百姓安居乐业休养生息，用不了几年会更加富足，那云羡穷山恶水，民风彪悍，要来无用啊。”
景湛摇头，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出四国之间的地理位置，道：“你看，云羡是没什么看头，可是如果拿下了云羡，那不管是东霖还是兴丘，相当于完全暴露，华夏完全可以逐一击破。”
温妍一惊，道：“所以，皇帝真的有统一天下的目的？”
她一点也不觉得皇帝这样的想法伟大，多么明显，一旦他有一统天下的行动，那身先士卒的肯定是景湛这个华夏战神。
哼，这小皇帝，龙椅坐稳之后野心是一天比一天大，更是把景湛当成了一把无往不利的武器，不用个彻底是不罢休了。
“景湛，我不想你上战场，即便是你能胜利，不会受伤，我也不想。”温妍看着景湛，眼中是无尽的哀愁，“你是灵物，天道看着你呢，上战场杀孽太重，对你不利，我们不做什么王爷了，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粗茶淡饭的活着，好不好？”
她的眼神太让人心疼，景湛怎么忍心让她难过，“别怕，还没到那个地步，华夏虽兵强马壮，但要攻占一个国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皇帝有这样的野心，也不一定就要付诸于行动。”
温妍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关心则乱，她只要一想要景湛若是杀孽太重，就会有被天道泯灭的危险，就怕的不行。
之前帮助东霖击退云羡，还算是师出有名，如今云羡已经对华夏东霖俯首称臣，年年纳贡。如果再兴兵讨伐，就是欺人太甚了。
景湛倒了杯茶水递给温妍，道：“眼下云羡已经是初冬的天气，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冰雪，咱们华夏士兵受不了那种天气，皇帝暂时不会出兵。”
暂时不会，那以后呢？只要他们一日不回原本的时代，那就要承受这一切。
温妍很不解，为什么不能过安生的日子呢？是不是每个皇帝都有开疆扩土一统天下的野心？
兴丘皇宫。
山夜处理完政事，长久的站在一副画像前发呆。
画中是一个和温妍有九分相似的女子，只是装发飘逸风流，宛如天人。
她确实是天人，正是山夜追寻几世的瑶池仙女月华。
曾经的栖霞郡主，如今的兴丘镇国长公主第一次看到这副画像时受惊不小，她委婉地和山夜交谈，和他分析局势，不管有多喜欢，对方都是华夏的景王妃，劝他不要执念于此。
山夜摇头，道：“人有相似，她名叫月华，与景王妃毫无干系。”
听他这样说，栖霞才放下心来，以兴丘的国力是没有能力与华夏开战的，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女子，只怕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这个堂弟继位之后，雷厉风行地推行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政策，如今民心所向，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
她和太皇太后都提出选秀充盈后宫，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可山夜就是以各种理由推诿，这让她们犯愁，没有皇嗣，江山何以为继？
办法想了不少，甚至还私下临摹了御书房中那幅女子的画像，让人私下里寻访，或许有相貌相似的女子可以讨得山夜的欢心，生下个皇子来。
人是派出去不少，可想找出这样一个人来谈何容易？要容貌相似还得身家清白待字闺中，总不能让皇子的出身有瑕疵。
宫中没有皇后，祖母年纪也大了，难免有病痛。栖霞既要处理朝中命妇之事，还要在祖母跟前承欢，又要为山夜的事劳心劳力，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几个来用，真的是操碎了心。
栖霞亲自煮了夜宵送进御书房，山夜含笑道谢。
“你早日册封皇后比谢我强，以后有人照顾你，我也就能好好歇歇了。”栖霞半真半假的嗔道。
山夜微微一笑，并不接话，转而称赞起栖霞的手艺来。
他避而不谈，栖霞也不好逼得太紧，只好劝他多休息，不要累坏了身体。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山夜认真的听，一副受教的样子。
栖霞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以前伯父在时，她还能拿出姐姐的架子来。而今他已经是兴丘的皇帝，是兴丘的天子，她是姐姐，但也是臣子，劝解可以，但是不能逼迫。
送走了栖霞，山夜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散去。现在他活着愿意做这兴丘的皇帝，不过就是在等待月华转世的这段时间有事可做。
这次的找寻会比以往的更艰难，他完全失去了对月华的感应，她在哪里，是否已经投胎转世，所有的他都一无所知。
栖霞私下里的动作他不是不知道，不阻止不过是自己也抱有侥幸，或许在哪一天，就能找到月华的转世呢。
就算概率很小，他还是想试一试。
偌大的皇宫，偌大的天下，没有人真的知他懂他，这种寂寞，他已经快要无法承受了。
画中的人永远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她，山夜才能感受到一点温暖，才能鼓起勇气继续在这尘世中煎熬。
他抬起手，在画中人的脸庞上轻轻地摩挲，“月华，你在哪里呢？我想你了，真的，非常非常想你。”
画中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更不会像月华那样安慰他。
犹记得在仙界时，他有了烦恼就会找月华倾诉。
而月华就会带着这样的笑容，一手托腮侧头看着他。
不管他有多么烦躁，月华的笑容总是能很快地抚平他的心情。
她的声音也是那样的温柔，如春风拂面一般，让人觉得舒适。
在他偶尔恶作剧的时候，月华也是轻轻柔柔的说：“山夜，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可是每一次她都不会真的生气，最多是转过身去不理他，但只要山夜说一句我错了，她就会再次露出笑容，继续对他好。
想着往事，山夜的眼睛湿润了，这样好的月华，却受尽了轮回之苦，不知如今魂归何处。
山夜痛苦的遮住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月华，求求你，早点让我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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