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死别
“我知道，我不会找他的麻烦，以后和他亦不再是朋友，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温妍看着景湛逐渐模糊的身体，连眼睛不舍得眨一下，唯恐眨眼的时间，景湛就会突然消失。
“妍妍，别哭了，你再笑一下给我看吧，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温妍擦了擦眼泪，努力的想要笑出来，笑的好看一点。
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只能让嘴角微微上扬，做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来。她恨自己不争气，可越是这样，她的笑容就越维持不住。
“我的妍妍笑起来最美。”
景湛回以微笑，接着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温妍怔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揉了一下眼睛，他果然不在了，空气中都没了他的气息。
她再也忍不住，双腿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一头栽倒在地，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她就这样躺在地上，半天动都不动，口中喃喃的叫着景湛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连自己都感觉自己厌烦的时候，她紧紧的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不能再让景湛担心了，她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要让景湛走的安心点。
不一会儿，一股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她也终于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凄惨的悲鸣，这一声之后，她便不再压抑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到了木屋外。
此时，在外面的山夜已经知道景湛死了，因为同为灵物，对同类有一定的告感知，而且景湛离开的时候，他自身的功德为他铺了一条彩虹，引领他的魂魄去地府转生。
他没想到景湛身上居然有那么多的功德，想来下辈子投胎，也会一辈子富贵顺遂，还极有可能继续投胎做灵物。
毕竟灵物是顺应天道的产物，本就是心怀天下做的也都是对天下苍生有利的事，景湛有这些功德，至少说明作为灵物，他是很合格的。
他听着温妍的哭声，心中不免感慨，果真是情深不寿，看他们夫妻有这样的感情，剩下的这个真的要承受太多，也不知道温妍能不能挺过去。
只要能挺过这一关，未必不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结界中的疯山夜也醒过来了，他先是茫然的打量了一圈，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正张开嘴打算叫“月华”的时候，温妍的哭声就传进了他的耳中。
他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分不解地侧耳去听，他现在虽然疯癫，但也能听出这哭声里的悲伤。
“月华，月华，你怎么了嘛，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越来越着急，已经开始试图破开结界闯出去。
温妍的哭声让他烦躁不安，小小的结界已经不堪一击。
“闹够了没有！”山夜走到结界前，对疯山夜斥责。
疯山夜道：“月华哭了，你听到了没有，她哭了！”
“是啊，他哭了，可这都是因为谁？”
山夜心中也有火气，毕竟他和现在这个人有一定的关系，破出芥子世界，他们本该是一人，而现在，自己破坏了别人的幸福，害得人家夫妻阴阳两隔，这让他心中同样悲愤。
“罢了，现在你根本听不懂这些。”
他坐在结界外跑腿打坐，对疯山夜说：“你也坐下，我让你明白过来，看看自己做下的错事！”
疯山夜虽然心里记挂着“月华”，但自己也清楚，他从结界里逃不出去，索性听话的坐下，两人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结界，紧密的贴在了一起。
纷杂的记忆不由分说的挤进他的脑子，疯山夜痛苦的撤开手，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
猛然接受到这些被自己屏蔽的视为痛苦的回忆，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的将他的保护壳劈开，把赤裸裸血淋淋的他毫不留情的揪出来。
他没办法再逃避，只能被迫去面对自己所做下的一切。
温妍的哭声不停的传出来，每一声都是对他的谴责，他每听到一声，都在心里默默的说一声对不起，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根本就于事无补。
可是现在，除了对不起，他还能做什么呢？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让景湛复活，没有办法把爱人还给痛不欲生的温妍。
所以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能以这种姿态去逃避，虽然这样很可耻。
“你就打算这样逃避下去吗？”现代的山夜冷漠地出声，他接受不了自己的一部分居然是个这样的懦夫。
“我能怎么办呢，若是可以，我情愿拿自己去换景湛回来，我恨不能死的是我而不是他！”
“死是最简单的，可是温妍他们愿意你去死吗？你要赎罪，把自己造下的孽赎干净。”
古代的山夜喃喃自语，“是啊，我要赎罪，就算要死，也要赎罪之后才能死。”
他这会儿已经恢复了记忆，结界便困不住他了。
无意的挥了一下手，结界无声无息的消失，他一步步走到木屋前，跪在了地上。
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将头触在地面上，安静地跪在那里。
温妍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再也流不出一滴来。
她坐直了身体，将景湛的尸身抱在怀里，拿了一块手帕走了出去。
景湛是灵物，就算是死了，也该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入土为安。
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山夜，可现在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打他骂他或者原谅他。
她现在只想帮着景湛清理干净，好将他下葬。
另一个山夜看出了她的意图，上前也要帮助她，可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
独自一人走到瀑布边，将灵猫放在自己的膝头，再把手帕打湿了，一点点地清理灵猫身体上的污浊，一下下无比的轻柔，就像是怕弄疼了他一样。
站在她身边的山夜不忍再看，悄悄的走开了。
温妍一边给景湛擦身，一边喃喃地和他说话。
“以前的十世，你都是这种心情看着我一次次死在你面前的吧，这样也好，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心痛对不对，我也该尝尝这种滋味，等下一世找到你的时候，才会更懂得如何去爱你，去珍惜你。”
说到这里，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对不对？”
又过了很久，她才终于满意了，用法力烘干了景湛的皮毛，虽然她清洗得很干净，但景湛的皮毛还是不复以往的光滑，这让她又伤心起来。
最后，她将景湛的尸体埋在了木屋后面，这样只要她一推开后窗，就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坟包，就像景湛还陪在她身边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才慢慢走回来，停在还跪在地上请罪的山夜跟前，叹息了一声后，冷漠地说：“你起来吧，景湛留下话来，说我们和你恩怨两清，以后再无瓜葛。”
“温妍，我，对不起。”
面对这样豁达的温妍，山夜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他更愿意温妍打他骂他，而不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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