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见了那对兄妹, 谢穆宁也没废话今日慢待了之类的。
她看着董静道：“你比我小一岁，今年十九了是吧？”
董静点头，“是的。”
“我知道你们就快离开了。三五年后董静你岁数都还不大。边城的姑娘金贵，本来就是要在闺中多留几年的。你们如今是犯官子女, 放手一搏这帽子未必摘不掉。就是董先生的功名, 也是有可能恢复的。出去之后千万保重！你们的父母, 我会尽量托人照看的。”
董宣、董静拱手，“那就拜托楚夫人了。”
谢穆宁今晚喝了些酒有点上头, 没有多待就回正房了。
她去看过已经睡下的那三叔侄。冬天他们都是在一处睡的, 睡着了挤成一团。
然后趁着酒意，她洗洗上床睡了。
两日后, 问过姜曌和萧如斐意见后，长宁长公主定下了要购置的大宅子。
瑞叔帮着给姜家的管家介绍了木匠等人。这位管家叫姜锡, 就是写信把萧如斐哄回来的人。以后他就是姜曌和萧如斐府上的大总管了。
等房子收拾好, 就可以办喜事了。
萧家这边萧澈和萧夫人不可能来, 就是萧如琢这个兄长充当家长。
双方商量后，婚期定在了四月初三。
今天已经是二月二十三，谢穆宁去客院看德王。
那三叔侄跟着，摇摇道：“等王爷站起来了, 那轮椅要送回去么？”
过了一个年，他们小哥俩的口齿愈发的清晰了。
谢穆宁哭笑不得。她知道三叔侄觉得轮椅是好东西, 经常跑去轮着坐。
没想到他们还惦记上了。
“悬镜司里时不时就有人用得上的。”
晃晃道：“陆晏叔答应下回带我们去玩。”
“去悬镜司玩？”
“嗯。”
儿啊, 你们怕是不知道悬镜司是什么地方。一品大员都闻之丧胆啊！
你们那个表姨父进去过一回，整个人都丧了。
摇摇挠头，“娘, 姜二叔和圆萧姐姐, 陆晏叔和聂曦姐姐......”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叫人了。
呃, “你注意到了啊？没法子，的确是辈分完全乱了。”
萧如斐正好从另一个院子走过来，“穆宁，这不是从你和楚叔叔这里开始的么？”
她最近也买了一栋大宅，用来到时候发嫁，算是嫁妆之一。萧如琢安排管家去找人收拾去了。
摇摇、晃晃抬头，爹娘的辈分也不对么？
萧如琢朝谢穆宁拱拱手，“楚婶婶——”
长公主的声音从德王住的院子传出来，“都赶紧进来吧。”
几人加快脚步进去。
德安站在兄长轮椅旁，姜曌抱着胳膊靠在一旁柱子上，脸上是罕见的笑容。
德王坐在轮椅上，“你们这是拿我当耍把戏的看呢？”
长公主道：“少废话，赶紧站起来走两步。”
军医说这两天骨头应该完全长好了，可以慢慢走动了。
德王两手在扶手上一撑。军医在一旁道：“王爷慢点，先不要用伤腿支撑，站起来慢慢放开。”
德王这回真是老老实实在轮椅上坐满了一百天的。
他站起来，放开扶手，慢慢开步在众人跟前走了几步。
“没有问题了！但一开始还是不要用力太多。”
德王看向长公主，“姑姑，我们要先去军营了，你们缓一步过来。”
给兰黛公主迁坟看好的日子是三月初二。她们还可以先去泡个温泉再出发。
临近三月，曾经投钱给海贸的人都有些紧张。长公主自然不例外。她还多一重烦恼，边将家眷看到她就会忍不住问问她有没有第一手的消息。
大家想听的自然是好消息。
长公主无言以对，想起谢穆宁说过带她去收复的温泉山泡温泉的事就提出来了。
谢穆宁就安排了一趟温泉山之行。到时候泡舒服了，再去给兰黛公主迁坟。
除了楚府这些人，谢朝辉夫妻和兆慧大师师徒也一同去。
送走了德王和姜二，她们就出发了。
长公主上了马车呼出一口气。幸亏边城的房子便宜，连京城房价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买下一栋大宅子才三千两银子。不然她在银钱上还真有些不凑手。
因此她倒也能理解北境这些将军夫人们的心情。
上马车前她问谢穆宁，“要是宝船真没回来怎么办？”
谢穆宁道：“我还好。楚元还不到而立之年，挣钱的日子还长。真回不来除了接受还能怎样？当初说好的，祸福莫怪。放心，这事儿怪不到姜世子头上。”
兆慧大师正好从旁边经过，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贫僧也不会迁怒姜世子和楚将军的。”
谢穆宁摸摸鼻子，长公主就笑了。
忘了，那一百万两集资银，皇帝自掏腰包二十万两。剩下的八十万两，有四十万两是姜曌化缘化来的。而另外四十万两，都跟楚元有关系。
所以谢穆宁如今和自己差不多是一个处境。
但海贸早就出过两回事，而且高回报自然伴随高风险。说好了祸福莫怪，自己还愿意拿钱出来搏一把。那真的出事了又来怪人就说不过去了。
而且他们两家都是出钱的大户，各出了五万两呢。
楚家还是砸锅卖铁，哦，不是，是把历年来得的赏赐全在淮安王的拍卖场寄卖了得回来的银子。
长宁公主估计里头除了赏赐，八成还有楚元杀北戎人和剿匪得的战利品。
这一路走过去约莫百多里。她们头天下午慢悠悠的出发，晚上在半道扎帐篷住的。
翌日一早，部分下人再带着帐篷纵马先走一步。
等她们下午到的时候，宿营地就都安排好，锅灶也搭建起来了。
这回带着老的、小的，尤其还有长公主同行。和之前谢穆宁、德安、云楚一路快马加鞭比，用的时间自然要多得多。
众人爬到半山离温泉眼不远的宿营地，脸上都是喜色。就连兆慧大师都喜动颜色。
这是刚收复不久的失土啊！
长公主道：“怪不得母后要让本宫出来走走看看。站在这里一看，确实有壮怀激烈之感。”
德安指着连绵起伏的山脉道：“我们去年来的时候，往那边更深处走就不是天|朝国土了。没有驻军，还得担心北戎人蹿过来。结果，他们还真蹿过来了。还遇上了那个舒翰！”
听到‘舒翰’二字，长公主眼中涌上一片复杂。
谢穆宁道：“之前他好歹留了一封书信证明姜家和长公主的清白。后来又偷偷放了兆慧大师师徒归国。我原本以为他还残存了几分人性的。结果他连不到两岁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哼，我要是再看到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宰了他。”
实际上，她已经给姜曌悬赏了。
只要他能杀了舒翰，她愿意私人掏一万两银子。德王也说悬镜司可以出三万两，还说东宫肯定也会有厚赐！
姜曌当时苦笑，“你们就算能把他约出来跟我单挑，我也只有五六成胜算。这钱挣不了啊！”
之前楚元用计，再加上北戎确实很多人不服舒翰那么受重用，纳真也不得不重视众人的意见。
但对于舒翰可能是奸细是说法，在他宫宴时拍案而起后，还是消弭了大半。
当时舒翰在两只乐曲中间间隙站起来道：“我祖上的确有汉人的血统不假，我也是在汉地长大的。但如果我是天|朝派过来的细作，他们是拿一个好生生的太子作为代价让我取信于人么？”
这话太有说服力了！
和天|朝打了那么多交道，北戎贵族也知道太子之于□□太重要了。完全和储君在北戎的地位迥异。
北戎也立王太子，但根本没有人就凭着这个身份登位的。都是上一任王死去，诸王子和王叔血腥争夺，胜者为王！
可天|朝的太子那就是实打实能顺理成章的继位的。
汉人对篡位非常的反感，那些史上有名的枭雄都忌惮得位不正。
不过，经此一事纳真也看出来了，北戎这边舒翰的根基太浅薄了。也不能再一意孤行，委以最重的任务。
毕竟莫达尔还在草原上拥着重兵，他还没到一呼百应的地步。
从这两个月的情势看，北戎在□□的大规模反攻中吃了亏，有收缩之势了。
据说京中定远侯等人又在老调重弹，想开启和谈。
谢穆宁甩甩头，把这些想法都甩了出去。
她脱去披的重裘下了温泉池子。
白清蕙和那三叔侄同她在一个泉眼，扣儿和春夏秋冬也在。
旁边一个泉眼是长公主和圆萧、德安。
德安感慨道：“舒坦，去年都没好好泡泡就回去了！”
长公主惊讶的道：“来都来了，干嘛不好好泡？哦，遇上舒翰了？”
德安想起来为什么紧赶慢赶赶回去了。舒翰被她们打跑了，但游杉飞鸽传书告诉谢穆宁：刘混遇害！
她声音低了下去，“不是，舒翰被我们打跑了。是逐北会的副会首、穆宁的好兄弟刘混被无影刀杀了。我们要赶回去送他最后一程。”
长公主的脸上血色褪去，半晌道：“好好的，干嘛提这个？”
“话赶话就说到这里了。”兄长得力，德安并不怕这位远房堂姑。说都说出来了，她肯定不会把话咽回去。
萧如斐脸上也没了表情，她朝脸上浇了一捧水。哥哥前些天也遇上那位被害知府的后人了。
哥哥说他当时感到心虚、理亏。
在这北境，肯定还有其他受害人的家属。
这确实是很沉重的血债啊！自己以后只能扎根边城，好好做事了。
谢穆宁隐约听到了一两句，她默默拉过打水仗的那三叔侄。
“好好泡泡，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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