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他身处，灯火阑珊
鲸落此时不知道厉君和就在她身后。
一个人走来这里，静静看着那布条凝视了几秒。
然后，用黑色马克笔秀气小心的在布条上一笔一划的落下“厉君和”三个字。
她就是写了一遍他的名字，却没有写自己的。
但是心中所求，已经不能更明显。
写完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可笑。
鲸落艰涩地扯了扯唇角，不发一语，把布条递给商贩。
商贩见她确实是来求姻缘的，很热心，问，
“美女，您这是替您男朋友写，还是有暗恋的人啊？您长得这么美，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商贩确实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他心想，若是这女子主动表白，说不定事情早就成了。
而她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写布条，布条这么多，佛祖都不一定来得及看。
看到了，也说不定会忘记转达。
真不如直接告白来得爽快。
鲸落写好字后淡淡笑着把笔还给他，
“他是我前夫。”
“啊，原来是前夫啊……”商贩有些吃惊，但是，也没表现得多遗憾，顶多就是讶异，她看起来年纪这么小就已经结过婚又离婚了。
看来是，因缘未尽。
即便已经离婚，她还是恋恋不忘。
商贩一边拿着她的钱一边帮她把红布条挂到树上，虽然她一个人来挂这个东西显起来很冷清，别人都是两个人一起来挂的。但是鲸落生得貌美，大家都很乐意为她服务。
“那小姐，我就祝您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谢谢。”
鲸落寡淡的唇落下两个字。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忽然从背后伸出，
鲸落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个人离自己很近，已经超出了她舒适的安全距离。
女人皱眉，直到看清楚来人之后，表情微微凝滞。
男人手指夹着一张纸币，
“给我一张。”
厉君和低沉磁性的嗓音毫无征兆的传来。
鲸落瞬间心跳加速。
他怎么也来了？
“跟着你来的。”
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厉君和淡淡答道。
然后，扯起单边嘴角，玩味地笑了一下，
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看不出刚才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与老板的对话。
鲸落眉拧着，就这么看着厉君和接过老板给的红布条和马克笔，作势要写下去。
倒是想看看，他会写什么。
男人俯身，整理精致袖扣，提笔在布条上写起了字来。
鲸落好奇心起，走过去想看他写了什么，谁知被他下意识的遮住。
“不给看？”她有些调笑。
“凭什么给你看。”
鲸落冷哼，“看来是有新的喜欢的人。”
女人悠然婉转，语气却颇为讥讽。
“这才离婚多久，已经有喜欢得要在寺庙里求姻缘的人了，不错。”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阴阳怪气，实在有点后悔。
只不过厉君和没有反驳。
她心底里又有一丝失落。
却没看见，他左边勾起的嘴角。
当厉君和把笔放下的时候，红布条上赫然已经出现了遒劲锋利的几个字。
灯火阑珊处。
就写了五个字。
“好了。”
“灯火阑珊处？”
小贩接过，见过写名字的，写诗句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却从来没有见过写这句的。
小贩读出来，鲸落马上听到。
心里狠狠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呀？”
“就这样。”
厉君和没有回答小贩，付好钱，手落进兜里，转身便从鲸落身边擦肩离开。
鲸落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灯火阑珊处。
纳兰性德的纳兰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的意思……
是他，也正在等着她吗？
……
从龙泉山上下来，开车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回到别墅。
三个人回到厉宅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无论是中方还是西方的传统文化里，都是比较重视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光的。
晚餐，往往意味着一天繁忙的工作学习结束后、一家人的团聚、交流。
尤其是在西方，晚餐是很珍贵的家庭时光。
更何况这次季媛回国，昨天是和鲸落在酒店里吃的，所以到家的时候也没有再在家里吃一顿饭。
今天可以说是季媛回国以后严格意义上第一顿一家人一起吃的饭，因此也格外隆重、正式一些。
三个人还没有到家，佣人就已经做好了丰盛各式各样的饭菜。
鲸落的口味偏素，厉君和也是。
季媛平时就更不怎么吃肉。但是他们三位都很喜欢吃鱼肉，因此，饭桌上也摆放了不少珍贵美味的海鲜佳肴。
菜系没有特别明显的中式，或者西式，只要好吃，什么菜都有。
佐餐酒配的是白葡萄酒，一般吃海鲜都是喝白葡萄酒的。
鲸落酒量不好，也不喜欢喝酒。
她原本不想喝酒的，但是由于今天日子特殊，加上季媛难得邀请，她还是用了佐餐酒。
……
晚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手机里打来电话。
吃饭前忘记静音了，吃饭的时候忽然响起来，在寂静的席间难免有些突兀。
一桌吃饭的人另外两个都看着她，鲸落点头，表示抱歉。
然后接起电话。从客厅自动玻璃门内走到了外面去。
厉宅的风景很好，初夏的晚风吹在身体上很舒服。
她接起电话，声线柔和。
“喂？”
“鲸落，是我。”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清俊，这种辨识度，一听，就知道是近日有段时间没来的兰家公子，兰云天。
“兰少？”
“是我。”
兰云天夜里很少打电话给她，但是今天却是例外。
“晚餐时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吧？”
鲸落想起刚才手机响起时厉君和阴骘的眼神。没有多说什么。
“兰少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你回港市了，想跟你说一声，有空见面。”
“有空再说吧。”
鲸落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手捏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扶在栏杆上。
金属在夜晚温度很低，触手生凉。
“还有……”
兰云天显然想说的还没说完。
“这段时间没有联系你，不是为了避风头。”
“家里有点事等着我处理。现在已经全部都处理好了，鲸落。”
新闻出来以后，边烨，邵东风，兰云天都被卷了进去。
邵东风纯粹是炮灰来着，被媒体追得屁滚尿流，也没什么时间去关心鲸落，不过还是打了个电话关心。
边烨后院起火，自顾不暇。
除了上次芸汐父母闹事时见了一面，鲸落也没再见过他了。
相反，反倒是兰云天，一直守候在她身边。
不过后来签售会进行的时候他有一天就不辞而别了。
当时鲸落还小小惊奇了一下，不过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以兰云天的身份，与苏鲸落——厉氏女主人传绯闻，显然是有很多影响的。
他如此匆忙地回港市，应该就是为了平定这些谣言、流言之事。
如今他这样与鲸落解释，哪怕风淡云轻，鲸落也可以想象，真相肯定远要比他说得那么轻松要复杂得多的多。
而他愿意这样与她解释，本来就是一种尊重、重视的感觉。
女人站在湖边，没有看到不远处随之出现的一道黑色的人影。
他屹立在风中，手指中间夹着一根烟。
烟头露出一片猩红。
红色上空，烟雾袅袅。
厉君和就这么看着她，虽然听不清她在电话里聊了什么。
但是却看得清清楚楚，她嘴角那抹，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不会，鲸落挂了手机，重新回到饭桌上吃饭。
她却发现厉君和已经不见了。
季媛捕捉到她的困惑，道。
“这孩子，说是晚上有个视频会议，提前走了。”
“好吧。”
鲸落干涩笑笑，然后端起汤碗，小小地喝了一口。
汤，永远温暖。
可是此时此刻，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有她在的时候，他永远都是这样提前离席。
白天居然幻想他写诗的对象是自己？
鲸落自嘲一笑，有人不到黄河心不死，那么她呢。
都已经离婚了，她为何还是抱有一丝可怜的幻想。
……
鲸落心情不佳。
一想到白天厉君和写布条，猜到他此时心中可能已经有了更喜欢的人。
那种感受，白鹭出现的时候她没有有过。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她听说苏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
虽然，后来苏梨死了，白鹭跟他也没在一起。但是，他身边永远不缺女人。
是谁？
谁能得到他的喜欢？
是那个姓宋的宋小姐吗？
鲸落一边喝着葡萄酒酒一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她有些醉了。
葡萄酒的后劲很大，再次起身时已经摇摇晃晃。
季媛已经休息，她也只敢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喝闷酒。
回到房间关上门，把自己整个身体陷入宽大柔软的床铺。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刚刚关门躺下。
卧室的门，就已经被人从外面直接打开了。
鲸落有些醉酒所以反应偏慢，等她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打开后又重新关上。
灰色的拖鞋，同色系铁灰色笔直的西装裤。
冷峻又不近人情，没有一丝褶皱。
厉君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玩世不恭地扯了一下领带。
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充满最原始雄性浴望的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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