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又不是第一次
是绍扬的声音。
柠笙慌忙避开，安奕琛摸了摸鼻子，面露不悦：怎么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有什么事，明天在说，我已经睡了。”
柠笙扬声道。
“好，我不打扰你了。”
沉默了一会儿安绍扬说道，柠笙却分明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失落。
“怎么，可怜他？”安奕琛一双深邃的蓝眸仿佛能够洞悉人心，柠笙未说话，他便看穿了。
说实话，安奕琛觉得他的大侄子什么方面都好，就是脾气太温和，优柔寡断，太小家子气。如果换做自己，怎么会容许柠笙眼睁睁地投入他人的怀抱。
上天注定，安绍扬和夏柠笙没有缘分。
“如果你想，我们公开关系，老头子是不会反对的。”
“不……”明明盼着安奕琛说这句话，此刻柠笙犹豫了起来，“不要那么快，我想给绍扬一些缓冲的时间。”
“好。”
“我要睡觉了。”
“好。”
柠笙瞪着他，安奕琛好整以暇地分毫未动，仍旧目光直勾勾地。
“我说我要睡觉了，麻烦你让一让。”
安奕琛浅浅一笑，如芝兰玉树，一时间风华绝代，柠笙移不开眼来。妖孽！否则怎么尽勾桃花呢？
“你干什么？”
安奕琛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动作如此之娴熟，“现在你是病人，当然需要我的特殊照顾。”
“安奕琛，你快出去吧，让安家的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现在出去才会被看到。”
柠笙被他轻而易举的抱着，他似乎已经洗过澡，身上都是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如此近的距离在夜晚显得异常暧昧，他的眸光温柔，似装满了深情厚谊。
柠笙一躺在柔软的床上，大掌依旧没有放手的迹象，紧接着身侧凹陷了下来，安奕琛已经自顾自占据了床的另一半。
“安奕琛，你干什么？”
安奕琛打量了一眼她受伤的腿，说道：“你的腿还没有好，我能干什么？”表情很是无奈和无辜，又有几分好笑。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现在安然无恙，他真的会有所动作？柠笙小小的紧张了一下，脸色微红。安奕琛这个人，还真是毫不掩饰那方面的无赖。安绍扬比起他来，简直是幼儿园的水平。
“还有，叫我阿琛。”安奕琛低低的重复道，眸光深暗。
“好，阿琛，这是我的床。”
“我知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你——”柠笙薄怒，什么第一次？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那次的事情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却无疑是两个人最暧昧的所在。
“你的脸那么红，难道又想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
“胡说八道！”柠笙恼羞成怒，不幸被安奕琛言中，心虚地转过眼去。
“我只是说我们同床共枕不是第一次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嗯？”安奕琛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非常可恶。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柠笙状似平静的道。
“刚才是谁给我递的浴袍？”
她再次转过脸来，兴师问罪地看了安奕琛几秒钟。安奕琛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门没锁，而且我什么都没看到。”
柠笙的脸黑了又黑，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度，怒道：“安奕琛，你个混蛋！”
每次都不动声色的占便宜，占了便宜还卖乖。阴险、狡诈、腹黑的色胚！
安奕琛单方面辩解：我真的很无辜，难道帮忙递个浴袍也有错咩？
至于到底有没有偷看到，具体偷看到什么程度，这些柠笙就不得而知了，安奕琛明摆着示意她来问，一副笑语晏晏的模样。
粉拳砸了过去，被安奕琛的大掌毫无防备的包裹住，异常的温暖。
“柠笙，很晚了，别闹了，好吗？”他顺势另一只手臂以绝对控制的姿势揽住了柠笙的整个纤瘦的身体，柠笙枕着他的手臂，被他松松地搂住腰际，整颗脑袋按在了他的怀中。
如果不是顾虑到她受伤的腿，柠笙不知道他会搂得多么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他软了语气，像是大人哄小孩入眠一般，霸道的动作带着几分温柔。柠笙安然闭上了眼睛，胸膛间的温度，他心跳的频率，以及那浅浅的压抑的呼吸声，格外的引人入眠。
仍不忘提醒道：“别忘了离开，早上会被人看见的。”
口是心非的女人！安奕琛嘴角氤氲着宠溺的笑容，一瞬间恢复了淡定。
说实话，安奕琛当真有点不舍这个女人的怀抱了。
等到夏柠笙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安奕琛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从床上起来，替她掖好了被褥。
视线落在她笨重的缠着绑带的腿上，眸光暗了暗。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可不愿意当柳下惠。柠笙，这次就先放过你，下一次的话……安奕琛眸底是毫不掩饰的火光，最终他什么都没做，淡定地出了房门。
安奕琛就是这么一个人，任何时候都不会慌张，他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回去的时候可以称之为大摇大摆，似乎在他看来，犹如闲庭散步，步履优雅，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安奕琛的背影淹没在一门之隔，暗处的身影僵硬地移动了一步。
走廊上灯光昏暗，将安绍扬的剪影拉得极长，他的脸在幽蓝色的光晕下，显得痛苦、扭曲，双眸毫无神采，与往日的温润阳光截然不同。
嘴角无意识地抽动：为什么，小舅舅，为什么偏偏是你？
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他崇拜的小舅舅，为什么？
安绍扬彼时陷入了一个绝望的深渊，再无生还的可能。就在刚才，爷爷对柠笙说，再给双方一个机会，柠笙没有反驳。他以为，尽管非常渺茫，他还是有机会的。但，此刻，他已被判了死刑，打入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
心被狠狠地敲击着，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
原来如此。柠笙，原来你愿意留下，是为了他。
安奕琛，他的舅舅，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连别墅里的女佣都被迷得七荤八素。一想到第一天自己兴匆匆迫不及待地把柠笙介绍给安奕琛，他是不是已经在打柠笙的主意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有所牵扯的。
安绍扬，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她要分手，便是为了小舅舅。
若不是今天被他撞破，他们还想瞒多久？
安绍扬，你真可怜！
安绍扬被那些声音折磨得刺痛耳膜，心痛难当，表情极度痛苦而挣扎。他靠着墙无力地蹲了下来，眼神逐渐变得通红充血，神情却渐渐地迸发出一点一点的寒意，冰冷彻骨。
你们会后悔的！
第二天，柠笙醒过来的时候，身畔已没有了温度。
安奕琛什么时候离开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舍，却无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可以不用那么偷偷摸摸。
“柠笙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一大早，安绍杰杵在房门口。
小大人一来，便是沉着脸，心情不佳的状态。
“绍杰，你有什么事吗？”许久没有看见绍杰，柠笙记得，上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学校，转眼一月有余。昨天饭后，没来得及和绍杰打招呼叙旧，就被安老爷子叫进了书房，想来，绍杰不高兴了。
“柠笙姐姐，这么快就沦陷了吗？”
“什么？”
柠笙差点忘了，千万不要用看待小孩子的眼光来一概而论，安绍杰往往语出惊人。柠笙面色尴尬，安绍杰一本正经，决没有开玩笑，“绍杰，你——”
“其实我也怀疑，我和大哥是不是亲兄弟，为什么他那么迟钝，那么蠢！”安绍杰隐约想，恐怕他和安绍扬唯一的共同点，都知道夏柠笙是个好女人。
好女人的界限很模糊，只要他们喜欢，她便是世上最好的。如果不喜欢，便是再优秀，再漂亮，又如何？
完全能够猜到她想说的话，柠笙很快就淡定下来，“绍杰，我和你说过，大人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好吗？”
“不好，柠笙姐姐，不要和小舅舅在一起好吗？”
饶是柠笙觉得刺耳，不耐烦，对方终究是一个小孩，她能拿他如何是好？
“绍杰，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七岁的早熟的孩子，究竟内心都装着什么。
“柠笙姐姐，等等我好吗？”安绍杰轻轻地咬唇，恳求道。
很多年以后，柠笙终于明白，在秋日的早晨，阳光倾洒的房间里，这个身高才到她腰腹位置，粉雕玉琢聪明伶俐的小男孩，说的那句“柠笙姐姐，等等我”是什么意思。
可惜，当时的她并未了然。
有时候，大人对一个小孩子所做出的承诺，大人可能转身即忘，他却牢牢的记着，刻骨铭心。
“什么？”柠笙没有明白绍杰的意思。
“等绍杰长大，如果柠笙姐姐那时候是一个人，就嫁给绍杰，好不好？”
柠笙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瞠目结舌。偏偏绍杰的语气非常的郑重和成熟，透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坚定眼神。
柠笙语重心长的说道：“绍杰，现在你的年纪还小，甚至不到懵懂，你对柠笙姐姐的好感是任何一个小男孩都会经历的阶段。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会对身边的女性，我指年纪大的，比如学校的年轻漂亮的女老师，邻居的姐姐等等存有好感。你们在这个年龄段有幻想对象是正常的，等到你们长成少年，情窦初开，十五六岁的时候就会知道，小时候的想法是多么的离谱和荒谬，你的吸引力马上就被同龄的青春少女所占据了。”
“不会的。”
安绍杰一口否决道。
柠笙毫不介怀，她明白这个过程，读小学的时候，每当看到黑板上奋笔疾书的年轻帅气的男老师，或者是体育场上，潇洒上篮的矫健身影，都会充满了崇拜。安绍杰对她完全是一种朦胧的对女性的崇拜。
“绍杰，你想一下，等你长到十八岁成年的时候，柠笙姐姐应该三十几了，是个老太婆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柠笙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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