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深渊也在凝视你！
夏洛看待问题角度，与胡可不同，理性冷静道：“如果我是你们医院的领导，我也会综合考量这些方面的利益。何况，考虑到这些手术病例，基本都发生在你们的国际特需部，这些病人不走医保，收费都是医院自行定价，医院能从每一个病人身上收取的手术费，也许能顶20个甚至50个普通医保病人！收入是非常可观的。你们那位负责创收业务、国际医疗部的吴主任，不是最近要提拔成副院长了吗？你考虑过他一个非业务口的后勤负责人，怎么能身居高位？啊？”
胡可不吭声了，呆呆坐在椅子上，目光渐渐低垂。
她还是难以置信，自己为之奉献、发誓、相信的市立医院，居然也会以某种形式，卷入这种人体器官买卖活动。
胡可脑海中，响起自己当初在正式入职时，恰逢5月12日护士授帽日，在市立医院的大厅授帽仪式上，对着院长、院领导、全体医护人员和病患，郑重其事发下的庄严护士誓言。
“我宣誓：以救死扶伤、防病治病，实行社会主义的人道主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宗旨，履行护士的天职；我宣誓：以自己的真心、爱心、责任心对待我所护理的每一位病人；我宣誓：我将牢记今天的决心和誓言，接过前辈手中的蜡烛，把毕生经历奉献给护理事业。
院领导们当时一个个庄严肃穆，颔首含笑，赞许激励着自己…
难道，这些誓言，不也是他们心中的庄严承诺吗？
按照夏洛说的，有钱人、医院和器官贩子，固然在这非法的器官移植之中，形成了多赢的局面，可那些年少轻狂、少不更事、为了虚荣买个手机出卖了自己肾脏的年轻人呢？
他们的未来，该由谁负责，谁买单？
医护人员的真诚，难道不该是悬壶济世、泽被苍生，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吗？
夏洛看到胡可如此情绪低落，知道自己真相帝，戳中了这位搭档的内心柔软，反过来安慰道：“也未必是我想的那样。毕竟只是猜测，或许你们市立医院的病患，都有充足的社会资源、人际资本，能找到合法的自愿捐赠者或者遗体捐赠者，这种社会资本差异，造成数据样本差异，也是很有可能的。”
胡可勉强一笑，摇摇头。
市立医院的器官移植手术量，可是身后五家同等三甲医院的总和！
这么大的数量差距，仅仅是一个上流社会病患的社会资本差异能解释的？
“查！”
胡可豁然而起，面色坚定道：“一定要查到底！”
“哦？你不是很担心市立医院的名誉受损？”
“正是因为我爱我们医院，我才一定要你查到底！”
胡可斩钉截铁道：“如果我们医院是清白的，那么清者自清，用调查还我医院一个清白。如果我们医院，真的如同你说的，有人做了那种事，我觉得…”
胡可低头沉思一番，毅然抬头沉声道：“无论他是谁，他都应该承受应有的后果和惩罚！这对于我们医院，虽然暂时名声受损，却可以让它早日重归正轨，拨乱反正，重塑形象！值！”
“哦？”
夏洛竖起大拇指：“位卑未敢忘忧国！胡可，就凭你刚才说的这番话，你就有当院长的胸襟和气魄！你们医院的那些领导，食肉者鄙，未能远谋，就比你大大不如！”
胡可都被夏洛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脸色一红道：“你就会哄我。现在，该从哪里下手？”
“我认为，我们已经见到了一位嫌疑人！”
夏洛高深莫测笑了笑：“国际医疗部的负责人、后勤部门的管理者，马上要被提拔为副院长的那位…”
“吴主任？”
胡可震惊了。
“事实上。”
夏洛踮了踮脚尖，自负道：“在第一次见面，我就怀疑到他身上了。因为他哪里不太对！”
“为什么？”
胡可仔细回想着吴主任哪里不太对。
“在你说吴主任即将被提拔为副院长之后，我就更加觉得这问题不太对了。”
夏洛沉声道：“你仔细回想一下，在太平间，他见到我们的情形？”
“我没觉得他哪里不太正常啊？”
胡可皱起黛眉：“他挺热情的，还亲自带着我们到处转。”
“对。问题就出在【亲自】这件事上。”
夏洛意味深长笑了笑：“堂堂的国际医疗部负责人、后勤部门负责人、医院的大红人，三产创收的领头羊，这样的人，居然会为了推销区区几千块的骨灰盒，招揽一个普通病房死者的生意，如同一个小业务员般领着我们到处转，这画面会不会很违和？有悖常理？”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的…”
胡可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发现确实有点不寻常。要知道吴主任那是什么人？
那可是身兼数职的医院大红人啊！
国际医疗部，一年创收几个亿！
区区的医院殡葬部门，能赚几个钱？
难道是自己面子太大，他看到自己带着夏洛过来，就非要过来主动热情介绍？
这不合理。
胡可的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会狂妄自大。她很清楚，自己只是急救科一个小小的护士，而吴主任是即将提拔为副院长的大红人，双方的身份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吴主任能跟自己点头之交，已经很给面子了，根本没必要看自己面子，招呼夏洛。
如果不是看自己面子的话，那么…
他为什么这么热情？招待一个普通死者的家属？
“我猜想，正是尼采《善恶的彼岸》那句著名的话。”
夏洛沉声道：“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你是说？”
胡可惊讶地长大眼睛。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对于吴主任这样的炙手可热大红人，当然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热情。如果他热情招待我们，不是因为你，那就是…因为我！”
夏洛平静如水道：“他见过我！就在我失忆的那一天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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