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同一道墙上的窗户大大地敞开着, 窗外是浩渺的湖景,以及明媚的阳光, 微风吹进来, 撩得白纱窗帘不断翻飞。
贺闻川一只手钳住贺绵绵的手臂,另一只手撑着墙,低头看她。
两人的距离过于贴近, 贺绵绵的额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 有点痒,她按捺住伸手去挠的冲动, 身体死死贴着墙, 收紧下巴低下头, 呆呆地看着地板。
“你想说什么?”贺绵绵小声开口, 在她看来, 这段时间两人就不应该见面, 好给彼此消化尴尬的时间与空间。
但显然,贺闻川和她看法完全不同,他一向都是遇到问题就要及时解决的行动派。
这次的意外事故真的太重大, 火星撞地球似的, 就连贺闻川都有点懵, 所以他难得破格给拖了两天, 直到今天才来找贺绵绵谈。
但能谈出什么结果, 他心里也没把握, 光是看贺绵绵的反应, 她是宁愿当缩头乌龟,也不想面对这个事件的后果。
贺闻川抿着唇,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但她垂着头, 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轻咳一声,他有些不自在地说,“对不起,那晚把你弄伤。”
他一向要强,很少给人道歉,所以做起这事来,生疏又别扭,但还是说出口了。
贺绵绵还是拿头顶对着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都被下药了,也幸好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不然就完蛋了。”她小声嘀咕着。
“绵绵。”贺闻川平静地喊着她的名字,松开她的手臂,伸手去抬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和他对视,无声叹息道:“事情已经发生,就必须面对,难道你想一直躲着我?”
贺绵绵想扭开脸,甩开他的手,但贺闻川却牢牢捏着她,她有些赌气地抬眼和他对视,“我就是有点乱,想静静。”
明明兄妹当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上床了,而且这两天,她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天晚上的许多片段,贺闻川吻她时的样子,贺闻川搂着她的力道,以及他皱着眉,凶横撞击时的姿态。
搞得她现在都有点不敢睡觉。
穿越进来的这段时间,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加持,贺绵绵对于贺闻川这个哥哥的接受度,是非常高的,打心眼里将他当亲哥看待。
她是真的从未对他动过一丁点别的心思,他是小说里的终极boss,如果不是兄妹关系,贺绵绵也不敢这样心安理得地呆在他身边,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贺闻川看着她微微张合的红唇,记忆一下拉回到那个晚上,他肆意品尝过这张唇时的滋味,它不光看起来软,吃起来也很甜。
光是这样稍稍动一下念头,他口腔内就自觉地开始分泌唾液,有股想再尝一尝的冲动。
贺闻川咽了下口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我给你两个选择。”他眼神坚定,不容置疑地说。
贺绵绵皱眉,小声问:“什么?”
“一,把这件事忘掉,我们还是兄妹,你想撒娇就撒娇,想作就继续作,但绝不能躲着我,二,从现在起,你要试着改口。”
“改什么口?”她茫然地问。
“改口叫老公。”贺闻川一字一句回答她。
贺绵绵瞬间呆滞,瞳孔地震!
仿佛有一颗炸、弹在她脑壳里炸开来,“轰”的一声,顷刻间把她炸成了灰烬。
老……老公????
贺闻川居然能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羞耻的两个字,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词让贺绵绵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红起来,如果这会来一盆冷水浇上去,估计能滋滋声地冒白烟。
仿佛没看到她的窘态,贺闻川又补充问一句:“你选哪个?”
“我……”贺绵绵跺脚,拍开他的手,道:“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就是……你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吗?还是说……你之前就对我……”
贺绵绵说得有点艰难,她有着原主的记忆,自然了解原主的心情,原主对贺闻川的感情,真的就是单纯的兄妹情,要是硬要找出一点别的感情,那应该就是对提款机的感情吧。
如果贺闻川是从前就对自己的妹妹抱有别的感情,那就另说了。
贺闻川松开她,站直起身,双手插进兜里,说:“没有。”
他也是在这次事故中才发现,原来自己妹妹不是小猫小狗,是个女人,还能吃!
贺绵绵犹豫了下,妥协说:“我不躲你了……你还是我哥。”
贺绵绵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挪开看向一旁的窗帘,也就忽略了贺闻川在听到这话后,微微蹙起眉头的表情。
“嗯。”贺闻川应了声,“行,那你休息。”说着,他退开两步,转身出门了。
贺绵绵在原地站了几秒,神色有些呆滞。
刚刚他们俩把话说开了,贺闻川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是兄妹,要么是夫妻。
她没有犹豫地选了兄妹,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气很不顺呢?
那晚两人做了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整整一夜啊,她这还是刚出院呢!
她真的很想问贺闻川,他就真的能做到说忘就忘吗?
贺绵绵觉得自己应该很难忘记这个事,毕竟是她加起来两辈子的第一次,根本没办法轻易释怀。
可不忘掉又怎样?难道真的跟贺闻川做夫妻,喊他老公??
贺绵绵在原地打了个冷颤,只要想到要将这两个字放到贺闻川身上,她就尴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楼下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贺绵绵上前几步,走到敞开的窗前,按住舞动的窗帘,微微探出脑袋朝下看。
贺闻川正大步走处院子,身后跟着莲姨,莲姨唠唠叨叨的问他,“这个时候出去,晚上还回不回来吃饭?我炖了鸡汤。”
“不了,我还有事。”贺闻川回她。
所以他是放下工作,特地去接她出院的吗?
贺闻川走到车旁,接过司机手上的钥匙,自己打开驾驶座,弯腰坐进去的瞬间,他似乎感应到贺绵绵的目光,便抬起头朝她所站的窗户看过来。
贺绵绵吓了一跳,忙将脑袋缩回来,又迅速退开几步,心脏砰砰砰地急跳着。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只是被贺闻川看一眼而已,她到底在心虚什么?!!
因为这次意外,贺绵绵又被勒令在家休息,自从穿越过来后,她好像总是在休假。
高三明明是最紧张的学年,她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想休息就休息。
有钱果然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次在家,贺绵绵哪里也不能去,活动区域被限制在了主屋里,莲姨以为她是感冒才发的烧,所以不让她见风,连院子都不让她出。
贺绵绵就整天抱着平板或手机玩游戏,把自己玩得头昏脑涨的。
贺闻川回到家的时候,贺绵绵正在被莲姨念,说她一整天都在玩手机,眼睛都玩坏了,罚她站在窗户旁,眼睛眺望远方放松放松。
见贺闻川进来,贺绵绵匆匆扫他一眼,想走开,但又想到自己答应不躲他,于是喊了一声“哥”,然后又赶紧拉回视线,装模作样地看远方。
这两天,两人勉强维持了表面的平和,贺绵绵中规中矩地喊贺闻川哥,贺闻川也恢复到原来冷冷清清的模样,但贺绵绵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前段时间的那种亲密无间了。
那天晚上的事,变成一道鸿沟,横在他们两人之间,让他们没办法再将对方当做单纯的哥哥妹妹来看待。
贺闻川没理会她的紧张,抬脚走过去,靠着墙看她,“眼睛不舒服?”
贺绵绵原本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可被他这么一说,又觉好像有点痒,抬手就想去揉。
贺闻川动作比她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别揉。”
“哦。”贺绵绵应了声,扯回自己的手。
贺闻川松开她的手腕,手指在空中搓了搓,随后揣进口袋,对她说:“上去换身衣服,带你去玩。”
贺绵绵很是意外地抬眼看他,她一直以为,贺闻川就是个工作狂,是个复仇机器,没想到也有出去玩的时候。
“去哪玩?”贺绵绵兴致缺缺,主要是怕跟贺闻川单独相处会尴尬。
贺闻川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说:“莫一威约去酒吧。”
酒吧,听起来还不错,她已经很久没去过。于是点点头,转身小跑着上楼去换衣服。
莲姨躲在餐厅内探头探脑,见贺绵绵上楼,就拿围裙擦着手走出来,对贺闻川说:“她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哄哄她。”
贺闻川点头,“这就是在哄。”
莲姨乐呵呵地笑了,“那你们今晚不在家里吃了吧。”
“嗯。”
“好好好,带小宝贝好好玩。”
贺绵绵下楼的时候,贺闻川已经在院子里等,因为是去酒吧,就让司机开车接送。
“这么早,酒吧有开门?”贺绵绵问,因为这会天还没黑。
“先去楼上的会所玩。”贺闻川说。
贺绵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车子一路开过去,两人都沉默着,贺闻川平时话就不多,贺绵绵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心里还有道坎过不去。
还好地方不是很远,二十多分钟就到达。
贺闻川领着她,从车库的电梯直接上楼,贺绵绵也没注意地方,就闷头跟在他身后,等到了楼层,出电梯的时候,刚好有几个人要进来,几人聊得很high,推推搡搡的,贺绵绵刚想躲避,腰侧就被贺闻川的手臂搂住了,搂住后,往他怀里一带,很自然地将她护在怀里。
直到离开电梯有一段路,贺闻川才松开她。
两人去到某个套房前,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听到里面有人在唱歌,贺闻川上前将门推开,示意她进去。
房间内,莫一威随意地单脚跪在沙发扶手上,拿着个话筒,俏皮地唱着邓紫棋的《画》。
见两个人走进去,莫一威用话筒说:“怎么才到,我菜都点好了,就等着上。”
贺闻川说:“先上菜。”
莫一威将话筒一丢,按铃叫人,回头对贺绵绵说:“今晚吃清淡的粤菜,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随便点,别客气,反正是你哥付钱。”
贺绵绵说:“哪天你付钱了,我就随便点。”
莫一威撇嘴,嫌弃道:“小抠门,你哥比我有钱多了,你再长十个胃,也吃不穷他!”
贺绵绵抿着嘴笑,跟着贺闻川走到里面隔间的餐桌前,贺闻川顺手给她拉开张椅子,让她坐,自己则坐到她身边。
贺绵绵偷偷看他一眼,感觉今天的贺闻川,好像变体贴了。
莫一威随便找个位子坐下,然后打量着贺绵绵,说:“小孩,你怎么变斯文了?”
贺绵绵愣了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说:“有吗?”
莫一威点头。
服务生敲了门,然后陆续上菜,果真一道辣菜都没有。
莫一威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然后神秘兮兮地朝贺绵绵挤眼,笑道:“快点吃,等会八点有好戏看。”
贺绵绵莫名,转头看贺闻川,“什么好戏?”
贺闻川说:“吃饭,别理他。”
一餐饭吃完,差不多到八点,贺闻川让贺绵绵去前头唱歌,他跟莫一威则坐在餐桌旁抽烟。
贺绵绵没想唱歌,就点了爱听的歌,放着原唱。
没过一会,有人来敲门,贺绵绵往隔间看了一眼,见两个男人没出来,自己便走去开,然后很意外地看到,门外正站着翟筱钰。
贺绵绵皱眉,下意识就想关门,但很快想到,莫一威刚才说的好戏,应该就是指翟筱钰了,于是拉开房门让她进屋。
翟筱钰看到贺绵绵,就很难摆出好脸色,要不是贺绵绵从中捣乱,她肯定能获得贺闻川的好感,也就不用去下药。
那晚要不是贺绵绵突然出现,她跟贺闻川也就顺理成章地生米煮成熟饭,压根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所以她今天会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都是贺绵绵害的。
想到这里,翟筱钰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贺绵绵一眼。
贺绵绵眯眼,虽然有点幼稚,但她马上瞪了回去,别说瞪,要不是场合不对,她其实很想施展一下拳脚。
听到外面的动静,贺闻川掐灭香烟走了出来,莫一威跟在他后面,见到翟筱钰,莫一威吊儿郎当地笑道:“好久不见啊,大明星。”
翟筱钰见到他们两人,表情立即变了,可怜兮兮地说:“什么大明星,都快被封杀了。”这话说完,她看向贺闻川,说:“贺总,这次是我错了,我跟您道歉,给您跪下都行,您大人大量,能不能放过我一次。”
贺闻川走到沙发旁坐下,随后拍了怕身边的位置,对贺绵绵说:“过来。”
贺绵绵看看翟筱钰,又看看贺闻川,最后听话地走过去,在贺闻川身边坐下,刚一坐下,贺闻川便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让她打开来看。
贺绵绵皱眉,翻开文件看了看,发现是一份类似行程安排的东西,上面有剧目,有赞助商,有节目,五花八门的,贺绵绵看不太懂。
贺闻川也没给她解释,抬头对站在沙发前空地上的翟筱钰说:“你求我没用,今晚这里是她说了算,你看她愿不愿意放过你一次。”
贺绵绵当真是一脸懵逼,还好莫一威走过来,坐到一旁扶手上,给她解释道:“这里面是翟筱钰的所有通告,你看哪个不顺眼,就划掉哪个,全划掉也可以,只要你不嫌手酸。”
“划掉之后呢?”她问。
莫一威道:“划掉后,她的通告就没有了。”
贺绵绵:……
这报复可真是简单又粗暴,直接封杀。
可贺闻川不是还想着要跟翟家联手吗?这样报复翟筱钰,难道翟家没有意见??
看到贺绵绵手里那份文件,翟筱钰狠狠地咬了下嘴唇,两步走到贺绵绵跟前,“噗通”一下直接跪下,“贺绵绵,我求求你,我爷爷已经放弃我了,我不能再被封杀,我错了,我不该心存不轨,我不该给你哥下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赔钱可不可以,你说个数,我都赔你,我只求你们不要封杀我。”
翟筱钰完全不缺钱,她只是习惯在聚光灯前光鲜亮丽地被人瞩目,不甘心回归平庸而已。
她是真的怕了,跪在贺绵绵面前,哭地梨花带雨,瑟瑟发抖,看着都可怜。
贺绵绵知道,贺闻川是在给她出气的机会,这些天她的不开心,贺闻川都看在眼里的。
贺绵绵看着翟筱钰,冷哼一声,道:“下药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翟筱钰哭着摇摇头,“求求你,贺绵绵,求求你。”
贺绵绵深吸口气,接过贺闻川递过来的笔,也没有一项项去划掉,而是当着翟筱钰的面,在纸张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不!!”
翟筱钰激动地起身扑过来,想去抢贺绵绵手上的文件,却被贺闻川眼疾手快地抬脚踹开了,他这一踹毫不留情,用了十足的力道,把翟筱有踹得往后仰倒。
莫一威真怕贺闻川把人踹坏了,连忙扯起翟筱钰,翟筱钰捂着肚子哭得更大声,“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贺闻川听得烦,示意莫一威把人拉出去。”
等两人离开,贺绵绵才转头问贺闻川:“我叉这一下,真这么有用吗?”
贺闻川勾着嘴角,说:“有用,我会让方勤去处理。”
贺绵绵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她知道,就算自己不打这个叉,贺闻川报复心这么强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翟筱钰。
两人干坐了一会,也没等到莫一威回来,贺闻川说:“不是想去酒吧吗?可以下去了。”
贺绵绵哦了一声,率先站起来,但没站好,鞋跟绊了一下有点褶皱的地毯,人就跟着失去平衡地往旁边倒去。
正好被贺闻川接个满怀。
撞到他胸膛时,贺绵绵慌张地想坐起来,结果一抬头,贺闻川的吻便重重地落到她的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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