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等我的好消息吧
莫北拆下来一根积木，在桌面上抵了抵，答非所问道：“以沫，你觉得这些积木之所以能立的这么高，是因为什么？”
陆以沫愣了愣，试探道：“平衡、跟牢固的底座？”
“对。”莫北俯下身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木塔的结构，似笑非笑道：“那你再说说，这跟我们莫家有何相似之处？”
“额……还是底座跟平衡啊。”陆以沫动手扒下一块来，边把玩边思考道：“你们莫家是世族豪门，迄今为止延续了几十代，之所以没有被时代洪流吞没，就是懂得严格遵守规矩，以及世世代代的财富积累。如果说前者维持了平衡的话，那么后者就是最牢固的底座，两者相加，促成了整个家族的世代繁荣。”
“以沫，你真的很聪明，跟你说话，总是一点就透。”莫北不吝欣赏道，莞尔一笑：“但我希望你能剖析的更细致点。”
“细致？”陆以沫蹙眉想了想，手抵下巴道：“规矩，就是家规、长幼礼数、行为规范等吧。而财富，自然就是股票、现金，不动产这些……啊，对了！在你们莫家，还得加上那些专利权，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莫北边听边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复杂沉厚，最后直起腰来，把手里的积木随手丢掉，微微蹙眉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世人眼中如此牢不可破的我们莫家，其实也就只需要把这两根顶梁柱给拆了，就会立马烟消云散？”
“比如……先让莫氏集团的所有债权跟股票变得一文不值，进而压榨出所有的现金，投入这根本无法补救的黑洞，接着资金断链，开始变卖家产，越卖各种产业之间的利益纽带就问题越多、越不值钱，直到最后资不抵债……自此，这所谓牢不可破的底座，便算是破了；”
“而既然底座都破了，连生存都成了问题，人心惶惶，那么那些规矩、平衡，自然也就不复存在。所有人都会变成最凶蛮的野兽，为了保全私利，做出最触目惊心的事情。”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以沫，你猜我们莫家会下场如何？”莫北微笑道，嘴里说着最可怕的事，眼神却无比平淡，仿佛早已经在脑海中操演过了数百次：“我们是会像那些史诗大剧里演的一样，团结一心，共渡难关吗？还是……”
“啪嗒~！”
话音还没落下，那座看似坚固无比的积木塔，便被一股微风吹垮了。
陆以沫看着溅落了满地的木块，若有所悟的叮咛道：“会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对。”莫北收敛笑容，蹙眉凝重道：“这就是现实，现实中没有一个大家族或大企业，在濒临解体时，还能维持童话般的团结。只会退化成一片原始丛林，他咬一口，你扯一块，在彻底覆灭的前夕，对所谓的家、所谓的团队，亲手完成分尸的步骤。”
“而莫家，很快就要发生这样的事了，以沫。”莫北很确信的道，眼神复杂却条理清楚：“所以，我必须尽快将家主的位子抢到手，并想办法把权利集中起来，令那些迟早会自乱阵脚的家伙，到时候手无寸权，无法造成威胁，以期破而后立。”
“换句话说，如果不能赶在这一切发生之前的话，什么家主，根本毫无意义。”
陆以沫思索着莫北说的这些话，既觉得有理，又感到有猫腻。
她弯腰把积木拾了起来，貌不经心的问：“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保护家族，还是为了收割权利？”
“如果是后者的话，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场灾难，会是你在背后做导演？”
莫北肌肉一紧，头一次觉得陆以沫有点过于聪敏。
但他想了想，还是很坦诚的道：“对。”
“我不会对你撒谎的以沫，哪怕真实的我会让你鄙视……会吗？”
陆以沫凝视住他的眼睛，从中发现了真诚与尊重；
她低下头来想了想，仰面笑道：“关羽会鄙视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吗？窦婴会责怪汉武帝下发推恩令对皇族不公么？”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黑白，只有绝对的立场。我是你的朋友，莫北，这意味着在你的事情上，只要不触及底线，我就不会强迫自己那么客观的站在你敌人的角度去思考。那样也就不算朋友了，只是“熟人”。”
莫北眸底爆发出了明亮的光辉，一瞬不瞬的盯着陆以沫，竟看得失神。
他多么希望“朋友”之前能再加一个字，但越喜欢他就越不敢放纵自己，唯恐连朋友都不再是，只能默默压下翻涌的情绪，静静欣赏她。
陆以沫被盯得有些尴尬，挠头转移话题道：“对了，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做？”
莫北心情一沉，收回了视线，遥望向一公里外的市立医院：“等。”
“他“昏”多久，我就等多久，我给他这份有求于人的谦卑，但时限不能超过五天。如果五天之后他还是执意把订金退回来，那他就别怪我也对他不客气。”
“在司。法部门执任这么多年，他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是我不清楚的。以前是彼此都有相通的人脉与利益，无风不起浪，但现在，他要么做我的朋友，要么就做我的敌人。”
不会有结果的——陆以沫腹诽道。
霍沐擎是铁了心的跟莫北过不去，他那边不放话，周宗烈就不敢开绿灯。
等下去，只是白费时间而已……
“我不想你为我担心，以沫。”莫北蹙眉道，抿唇拍了拍她的肩头：“放心吧，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这边只需要准备好交接工作，另外尽快把你说的那个人证给抓回来。”
“帮你打这个官司，意味着我会跟霍沐擎彻底翻脸，虽然因为某些利益关系，他可能不会立马报复我，但就怕他在官司进行中对你泄愤、或想办法销毁证据。所以我一定要紧快得到证人的口供，并为他申请特别保护，确保这一切不会发生。”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难处？要不要我派点人手帮你？”
看着莫北担心的表情，陆以沫顿时觉得很酸楚。
他从来都是如此，明明得不到什么回报，明明自己也琐碎一堆，却总也把她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去考虑。
陆以沫暗自擦了擦眼角，没表现出来什么，只是灵光一现的欣喜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我应该能帮你！”
“什么？”莫北疑惑；
陆以沫抿了抿唇，直接回小隔间把包拎了出来，声音还留在办公室，人已经跑远了。
“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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