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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楼梯站在马路边上,雨柔见他对霞姐的讲述并没有表现出过激和怀疑的反驳,也就释怀全以为韵堂慢慢溶解并接受了这个行业,只是还沉静在霞姐的一番聒噪里一知半解,他低着头若有所思。“怎么样,你觉得霞姐所说的还有什么没弄明白的吗?”,雨柔紧跟在韵堂身后,对他一言不发的城府幽暗不明。
韵堂停下脚步猛地一回头,焦虑的眼光由温婉变犀利,整个瞳孔里简直快要烧出火光狠狠的逼视雨柔:“你为什么要骗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生意吗?”
雨柔被他的义愤瞬间吓的瞠目结舌,没想到心里预测的会是这样一种结果:“我、、、我怎么了?你、你不想做没人会逼你,这行业你刚接触还没弄清状况”。
糟糕,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如约降临,曼婷见两人间燃气浓浓的火药味剑拔弩张,只稍牵一发而就会动全身,于是她横立中间怒目以视:“韵堂,这行业到底怎么了?你以为你姐容易吗,当初你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说你无路可走,你姐思考再三才决定叫你过来,一直没告诉你行业的性质就是怕你看不懂这行会做出如现在这样的反应,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姐的一片好心吗?你知道她在准备叫你过来时自己在和自己做多大的思想抗争,最终鼓足勇气打算拉你一把,现在我们背负一世骂名,你他妈的全把好心当驴肝肺了”。
韵堂被一阵棒喝劈头盖脸的迎击,最关键的要数曼婷的最后那句爆粗口,他忽而变得安静退去了几丝怒气,谩骂的都是贬低自己而对雨柔充满嘉奖,也许是从曼婷的诟病中唤起雨柔对自己的怜惜,韵堂将她对自己的好与坏在做着调合的思量,最后被她一直以来的疼爱打败占领,语气平缓而又绝不改初衷:“反正我不想继续看下去,我不可能相信这行业有那么可靠”。
雨柔大失所望,也许她极力压低胸中的火焰显得瑟瑟发抖:“好,小弟,你不想看就算了,我们现在回去,你要是想呆在长沙玩几天也行,如果想现在离开,那我们回去收拾东西我送你去车站,姐对不起你,你没能看懂自愿连锁经营业让你白来一趟,你骂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希望咱俩的姐弟情不要因此疏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甚至会为现在的决定后悔”。
当你用咆哮嚎啕对待海洋希望它会呼啸怒吼发出狂涛,而现在面前的雨柔不是心中轨迹的那样,温情的摇曳水波不起狂澜,最怕的就是别人拿自己的好奉复你的刻薄,所有的埋怨都在这股温柔里被杀死,韵堂陷入两难为自己的不近人情有所自责,沉默是他此刻最能诠释的语言。
曼婷在雨柔的话里听出了放弃,所以始终不言弃的她不愿放弃任何机遇,用眼睛白了雨柔一眼也是失望透顶,火急火燎的:“韵堂,雨柔既然认你做小弟我也就拿你当弟弟看,先前大家不是说好了不管怎样都要把它看下去吗?你看自从你来了以后我们对你做了什么,抢你东西了还是限制你人声自由了?我们不是传销,有什么疑问你可以当面和我们说或向每位前辈咨询,你还没真正领略这行而且大家都是本着自愿原则,不到最后你没有妄测的权利,我也是为了弟弟你好。”
想想也是,从韵堂自开封投奔而来她们确实也没做出什么让自己有害的举动,反而得到的都是雨柔无微不至的关怀,韵堂也在大脑里和自己做着艰难的斗争,莫非是自己想太多过于敏感,还是这新型产业不被人知的秘密需要自己继续穷经,再说看看又何妨,他将头低的更低像犯错的孩子,从嘴里喷出的估计连他自己都听不清:“雨柔姐,我错了,也许是我没有弄清楚原委,我们继续去拜访吧!”
躲在一边的雨柔暗自垂泪用纸巾擦拭眼角,尽量忍住不让泪水滴下来,眼睛里泛起潮汐红彤彤了眼眶,韵堂从嘴里吐出一声粗chuan的气息,似乎想将之前的失言全部从肺里倾吐,他拉起雨柔的手用行动代替言语,过多的语言忏悔显得欲盖弥彰抹黑锅一样的越抹越黑,这只友好的一个拉手无言却是胜比千言万语。
曼婷何尝不是如释负重的走在前面,轻松的脚步在地面用鞋跟有节奏的敲击。
下一户主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热情的为来访的客人泡茶并将杯子端到每个人面前,这里住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里屋里有位和主人年纪相仿的妇女在看电视,旁边安静的写作业的一男一女貌似是他们的子女。
主人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十块钱一包的白沙递给韵堂:“来,抽根烟!”
他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不、不,我不会抽烟”,但在主人的热情下他难以推诿只得不好意思的接下,不安的将烟夹在手指尴尬的转动,主人用余光扫视了一眼,掏出打火机为韵堂点燃:“你这个老烟鬼,看你食指和中指的颜色就知道你是个烟筒,还说自己不抽烟,来,把它点着,不用拘束自然一点”,他用一种长辈调侃晚辈诙谐的口吻,算是引开了彼此陌生的话题。
韵堂更是无地自容羞红了脸蛋,怯怯的望着雨柔等待她的表情,不知这样的自己适不适合,雨柔微笑的冲他点头,在得到俯允他点燃烟恣情的猛吸了一口,男人开始了自我介绍打开话匣子:“我叫王飞,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飞哥,相信经过刚才霞姐的初步介绍,你对我们这一行一定存在诸多的怀疑,乍一看给你第一感觉它像什么?”
韵堂将噙在嘴里的烟放下来朝烟灰缸里轻轻的弹着灰烬,不知道怎样回答王飞才算不伤大雅又能顺应不至于偏题:“像是集资又像投资做生意!”
王飞喷云吐雾后笑了笑:“你这回答的比较含蓄,你看它像不像你平时听说过的传销行业?”
韵堂心里猛地一惊,肺里的烟云拥堵在胸口闷咳了几声,这可是自己想说而又不敢点破的,没想到却被他夫子自道了,难道是良心发现他要自黑吐槽?曼婷也是阴沉着眉毛,这完全不是按照套路出牌,她不知道接下来王飞将要如何继续,心里七上八下乱作一团,韵堂顺理成章的附和:“对,所以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感觉它和传销模式差不多”
但很快王飞发生了转捩:“当我第一次接触这行业时是人都会觉得有种传销的感觉,但它和传销有着根本的区别,我相信你来长沙雨柔和曼婷没有对你经济威胁吧,你在这里出入也自由吧?传销一般都会把受害者骗来关在屋子里,没收钱财和一切与外界联系的通讯工具,动辄其咎不听话还要挨打,如果真是那样你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聊天了”
韵堂的大脑意识渐渐觉醒,一语道破天机,下意识的摸摸口袋,手机银行卡也都还健在:“是啊,托雨柔和曼婷姐的悉心照料我在这过的很好,你说的没错,从仔细处洞悉它和传销也是迥异”。
飞哥又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痛快的吐出来:“其次,一般的传销模式都会有固定的产品,而我们却没有,你只看到了投资和回报这就是本行业的机密和迷惑点,这也是新兴行业的魅力所在,如果是传销你看看,我也不会举家携老扶幼的跑过来害自己的家人,我也是通过了不断的了解才掌握了诀窍”
曼婷也随着飞哥吐出的烟圈长长的吐出一串惬意的气息,对他独特的讲述自圆其说佩服不已,故纵才能欲擒,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撂地。
整个谈话也是两个小时,而在这其中雨柔和曼婷也是一直保持沉默,不发一言的聆听。在时间滴答里,韵堂从与王飞拉家常般的闲聊里进一步的了解了1046工程,忧虑也从分秒里被时针切割,人生最大的荣幸就是能够和饱经沧桑的老者促膝长谈,他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都是时间里被现实锤炼后的法训,每一句话都是身临其境后暮鼓晨钟的嘉言懿行。
从飞哥家里走出来,韵堂只意识到浑浊的思绪渐渐汇聚几丝清溪,要想彻底被澄澈涤荡污浊,他还得花时间赓继淘洗,他们穿过马路对面的菜市场,雨柔在里面精心挑选着韵堂喜欢吃的菜蔬,准备午饭后迎接下一场更为清晰的河流流过自己沉昏的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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