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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昨天大家都喝过了头，平时在7点半这时间段三人都已早早吃过早饭洗刷好碗筷，只等下一场预约中受访者的喋喋不休。可今天一睁眼时针正对八点，韵堂一盘腿从床上蹭起来。
打开房门客厅里静悄悄的，而雨柔的房门也是铁将军把门紧闭门闩，韵堂侧耳倾听，里面却发不出任何一丝有关于她们起床打扮的窸窣，只能间或听得到两个纤纤并列的呼吸声，看来她们昨天的确喝多了，酒醒后的韵堂毫无睡意，洗漱后他悄悄的阖上大门朝楼下走去。
小区正对面就是文明遐迩的湖南广电，上面列满了快男热女的图案，广场上的人密密麻麻的在其中穿行，大都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广电的左边就是有名的西湖楼，同样也是比肩继踵的活跃着年轻的脚步。韵堂朝前面毫无目的的闲荡，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遄来遄往的车辆不息，在经过一处军分区的时候，出早操的军人嘹亮着口号，雄浑遒劲，因而感觉足下的土地坚实了许多。
韵堂花了三个小时走马观花的将附近略览一二，他就感到很奇怪，在这附近没有任何工业厂宭和办公写字楼的情况下，竟也群居如此众多的人，满地的游子一盘散沙的四处游动，这里的建筑稀朗，很像每个市区里的高新或者开发区，大陆宽广，新开的楼盘孤零零的耸立，但似乎和开发区不同的是这里到处都是人而见不到工厂，他们究竟凭什么存活不得而知。
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环境让韵堂感觉自己也是那么的陌生，于是他穿过城墙般厚重的人群挤进一家网吧，准备用不停的敲写键盘打发虚度的光阴。
网吧里近乎也是被塞的满满的，上网对于他也是索然，纯属别无所去，他随便点开网页很想从网络的堡垒里获悉自己对自愿连锁经营业更多的了解。百度的空格里刚打进“长沙”两个字，下面就自动弹跳出很多关于长沙的纷纭，长沙橘子洲、长沙天气预报、长沙特色美食…………等等，顺着长沙獭祭出的诸多，韵堂终于瞅见了‘长沙自愿连锁经营业’这一联，于是点击浏览。
网页里关于46工程有无数条解释，他随便点进了最上面的网页认真看起来：“最近一伙外地组织走进长沙，打着国家46工程的旗帜在我市实行变相传销，诱骗同样是外地的不知情人士借以投资7万，3年便能赚得46万号称46工程…………”
韵堂耳畔嗡嗡，把眼睛睁到最大限度靠近电脑银屏。
一觉自然醒的雨柔走下床来到客厅，看到韵堂的房门是虚掩的，顺手推开房门里面的床是空的，这陌生的城里对于一个陌生的人来说让她多少担心小弟的安危，于是她四下里呼唤：“小弟，韵堂，你跑哪去了？”，厕所里也空空如也。
曼婷听到雨柔的喊叫一股脑儿冲出房门直奔韵堂房间，紧张过度的她绷紧皮肤面色土灰：“她不会一个人悄悄的跑掉了吧？”
“要走他也不会不和我打声招呼啊！”，雨柔再次辗转房门，还好韵堂的行李等都安在，被曼婷这么一诈唬更加心悸小弟的人生安全，他掏出手机，好久里面才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喂！”
有点心喜又有点责备，雨柔忍不住的对他呵责：“小弟，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瞎跑有多危险，万一像上次一样遇到坏人怎么办，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快回来，我开始做饭了等你回来”。
里面还是那句沉闷的回音：“知道了！”
小弟安然无恙，雨柔也放下了心里的仔肩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曼婷将放在茶几上的烟掏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后也坐在雨柔身边，大大的吸一口笔直的吐出来：“昨天你为什么不接受韵堂的钱？”
雨柔扭过头被烟圈呛的前仰后翻的咳嗽：“他还没看懂这行，等他看完再投资也不迟！”
“等他真的看懂就完蛋了！”忍不住胸中的怒火曼婷终于显得不耐烦了，将抽了一口的烟重重的仍在地上用脚死死的踩着。
雨柔不知道曼婷话里的含义：“完蛋？什么意思？”
似乎还没能从酒里完全苏醒，意识到自己失语曼婷用手拍打昏昏的脑袋，眉心结出一团皮实的疙瘩：“我是说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让他投资，他大老远从开封赶来，你要真想帮他就赶紧让他先投资一点，万一他再次反悔不想做，那我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对于我们所经手接待的每一位新人，你都要想方设法的牵制他，现在倒好，好好的机会你干嘛放弃？”
现在呈现在雨柔面前的是一头咆哮的母狮，雨柔所看到的是发自她脸上每个肌肤都在鞠审，没想到对方做出如此强烈的反应，她有点暗暗的垂下头：“曼婷，这次和别的不同，韵堂在我心里比我亲弟弟还要亲，我不喜欢勉强他做任何一件事，再说他身上最后这两万五千块钱更本不够，等他完全熟悉了行业的每一条每一款再投资也不迟啊，你干嘛这么急？”
看来是话不投机了，曼婷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岔开，站起身朝房门走去，临近门后她转过身语重心长的说：“雨柔，别忘了，平时咱们是至亲的姐妹，但是工作上的事还得遵循行业规则，你从南昌跟我来长沙我就要对你负责，你老是优柔寡断什么时候才能出圈？理念上你还是我下属必须听我的，到时候你完不成任务交不了差，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帮你”说完她走进房里重重地关上房门。
雨柔抬起头听到一记响动的关门，她冲房门泛起嘀咕：“干嘛这么猴急的，韵堂的名额大不了我不赚，我才不忍心苦苦相逼，等我出圈了赚了钱回过头再去帮他也不晚！”
客厅只剩雨柔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她第一次领略到了曼婷对自己怒发勃然，在她的脸上寻不到一丝以往两姐妹的情深意暖，一边是自己挚爱的小弟，一边是自己从南昌到长沙至亲的姐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她如何抉择，都是生意惹得祸，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顾此失彼找不到两全其美，这就是所谓行业规则？注定要在成功背后稀薄冷漠了情感做代价？她抬起剧烈的头仰望天花板，天空无以应答，心底翻江倒海澎湃的解答。
韵堂仔细盯着网上关于自愿连锁经营业的非议，几乎涉及到这一行业的每条信息他都会躬亲浏览，生怕疏漏一点点有关此类的信息，但从网上获知的无一例外都是对它的负面影响，他不敢相信眼前，也怀疑自己的耳朵受到蒙蔽。
现在自己居住的小屋他对它产生了恐惧，魔窟一样的笼罩自己让人心寒，但韵堂还是做好最后的打算，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他潇洒的朝家里走去。
房门外韵堂扣动门铃的手臂停在半空，这征程的迷惘快要折断自己的手臂，他犹豫了，但视死如归，他只想看到心底女神是怎样被自己戳穿后羞愤的面孔。
听到敲门雨柔忙摘下围裙为他开门：“小弟，你跑哪去了，下次不准一个人到处乱跑了，不知道我有多担心里”。
韵堂斜着嘴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哼！担心？你是怕我跑掉没让你的计划得逞而伤心吧？”
雨柔还从没见过韵堂这样对自己说话，放下刚从厨房里端进来的炒菜：“你今天是怎么了，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敢和姐姐这么说话！”
韵堂阴森着竖眉蓄势待发：“我问你，你干嘛非要做这一行还执迷不悟，还把我忽悠来这里和你一起做传销，我他妈真是太相信你了，你这个大忽悠”。
雨柔被她暴跳的姿容下的屏营，手脚微微发颤带着哭腔即将哽咽：“韵堂，你听谁说的，我没有骗你，你不想做没人会逼你，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两人的争吵声似乎惊动了房间里的曼婷，她顾不得换衣服穿着睡衣靸着拖鞋走出房门：“你这些都是从网上看的吧！”
韵堂横眉冷对她满带鄙视的目光：“是又怎么样，你不知道网上是怎样评价你们这一行，你还知不知道羞耻？”
曼婷很淑女的翩翩走近韵堂，依然用她的媟笑面对韵堂的烈火：“我就知道你会去网上查询”，说完曼婷止不住轻蔑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没想到这个觍颜的女人不为自己的无耻感到羞耻，反而若无其事傻笑。
曼婷点燃香烟悠闲的抽起来，良久才娓娓道来：“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聪明吗，你以为你在网上所看到我们在从事这一行之前没去关注吗？如果你觉得网上写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在长沙每天都还有那么多新人参观，挤破头才挤进这行，你一个人是傻子不代表其他人都和你一样傻”
韵堂渐渐舒缓眉宇，不知道接下来他还要说什么，很快他又皱起饱满的天庭，像是对曼婷的话思索。曼婷见韵堂没有说话继续诱导：“这是国家46工程，如果国家公然在网上写出实情，大家都想挤进来人人都想成富翁就失去了行业最初的目的”
韵堂听到此处不禁盲动，被她的话吸引：“最初的目的？”
“实话告诉你吧，西方国家为什么那么发达而中国为何那样平穷，国外好多企业都是私人财团控制，有的还延伸到政权，而在中国一切都是由国家控制，私人跟本得不到发展，所以国家才从外国引进这新型的产业，为的就是壮大民间财团回笼资本，让民间闲散资金回笼，先富带后富，如果它不从网上弄些虚假迷惑的信息，走漏了消息你觉得国家的这一计划还能实现吗？”
韵堂深深的吸一口气，对他所云的感到无厘头却很想将她的话深刻的理解下去，他左手环抱右手握紧下巴做沉思状：“为什么你先前不说？”
看来自己的话确实引起了韵堂的兴趣，所以曼婷也饶有兴趣的一如既往：“你以为你刚来的时候我们带你去橘子洲只是纯粹的游玩吗？在那里我们也给过你暗示，两型会展、不对称的拱桥等，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而是你不是这块料，根本没有将我们的话记在心里”。
韵堂左右回想才幡然醒悟，继而尴尬的垂下手臂底下头，曼婷觉得自己说的够多了，吃货般的走向餐桌：“你可以不听我的一面之词，和你说多了你也未必理解，你才看了几天，做我们这行的同事有的看了一个星期都没看懂，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够花一定时间好好看看”。
这时躲在一边的雨柔，在刚接受过曼婷的一盆冷血后又被韵堂一顿无情的披露，心里受够了委屈怛伤的抽泣，眼泪经不住酸心的催促挂满眼角，韵堂看了她一眼却疼在心里。雨柔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算了，小弟，咱们先吃饭吧！”
整个吃饭的时间大家都沉默，连咀嚼都显得谨慎发不出声音，阳光煽情，在饭碗里倒影出满盘的晶莹，那到底是透明的珍珠，还是人多情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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