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人生得意须尽欢
“我……明白了。”东方羽沉重道。
第二天。
婚礼照常进行。
赫连茵在雅殿里出阁。
到青莲殿拜别了太后，又来到朝清宫给兄嫂叩首，便坐上花桥，向将军府出发。
他们要在将军府里拜堂成亲，东方羽一袭红衣，穿着喜庆的新郎服，早已等在门口。
可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高兴的情绪。
所幸他这个人一向如此，冷面冷脸的，寡言少语，大家只当是他个性沉默，不擅表现。
花桥已经到了将军府大门。
按照礼仪，东方羽踢桥门，迎新娘下桥。
可这时，守卫森严的将军府大门，却来了一个不束之客。
不束之客武艺高超，掠过屋顶，一个轻功，站立在新娘子面前……
“你不能嫁他……”
听到这个冰冷的声音，红喜帕下的赫连茵身子颤抖……
李……李明煊……
他怎么又出现了，在大家眼中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呀。
“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我不希望有外人来打扰。”东方羽愤恨地对上李明煊。
李明煊的脸孔有些苍白……很显然他的身体虚弱……
他本来，是被软禁在间岛的，可是他知道今天是赫连茵和东方羽举行大婚的日子……
思来想去，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尤其是，他死而复生之后，他更是清楚在她心底，她其实并不想他死的吧？
她给他的药，只是假死之药。
“你是爱我的吧，公主？”
李明煊忽视东方羽，只盯着那道红艳的身影，大胆问出来。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机会，他必须珍惜。
“公主，我也爱你……
“不管我们以前有过什么样的不快，我只想重新开始，给我一个机会。”
“羽哥哥，我不认识这个人，让他离开。”
赫连茵握上旁边的东方羽的手，请求道。
可是她的指尖明显颤抖。
“来人，把这个捣乱者赶走。”
东方羽一声令下，有大批侍卫把李明煊紧紧包围。
“哈哈……哈哈……”
李明煊大笑，他知道如果东方羽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今天恐怕是跑不了了。
不过他不怕。
他就算是死，也要让赫连茵知道他的决心。
李明煊与东方家的侍卫打起来，而东方羽牵着赫连茵的手，进去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整个过程，赫连茵显得心不在焉。
不过，她没有逃走……
她知道如果自己此刻悔婚，当众给东方家族难堪，也会使西凉王室蒙羞。
她自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对得起一个公主的称号，不能使王室蒙羞。
所以此刻她就是咬舌自尽，都不会悔婚。
王宫里，朝清宫内。
海豚与赫连辰对面而坐，他们愁眉苦脸的。
“刚才从间岛传来消息，李明煊逃走了。”
海豚道，“他肯定会去闹场，现在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干涉了。”
“随他们去吧，但愿羽和茵儿会处理好。
“该做的，该劝告的，我们都做了。”赫连辰说。
“也只能如此了，来……干杯……”
海豚揣起一杯白水，与赫连辰的茶水碰杯，“为茵茵与东方羽的大婚，我们饮一杯。”
“干了。”
赫连辰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将军府。
“礼毕，送入洞房……”主持婚礼的礼官，高声喊起。
之后，赫连茵就在喜婆的扶持下，进入新房了。
东方羽被众人拖着去喝酒……
大家还嚷嚷着要闹新房……
赫连茵坐在新房里，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东方羽。
想到李明煊，她的心里一阵阵焦急，可是又不能这样离开新房。
心情忐忑，盖着红头巾，感觉有点闷，透不过气来。
终于，她揭开了红头巾，看见室内空无一人。
而她，坐在床上……在枕头边，还有一封信。
是东方羽的字迹，信封上写着：九公主敬启。
“给我的信？”
赫连茵好奇又紧张地打开信封，拿出信。
信纸展开，信的内容是——
羽会遵从你的决定，无论是去是留。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廖廖几个字，却让赫连茵的心情变得更为不安。
东方羽的意思是，她若想从这个新房里离开，随时可以喽？
可是离开后，她能去哪里？
王宫，已经不再是属于她的地方了，她已经是出嫁了的公主。
一个女人，出嫁之后，后半生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她的丈夫，她的良人。
如果说东方羽不是她的良人，那么谁是？
坦白来说，就托负终身而言，赫连茵觉得没有谁比东方羽再适合她了。
可是，她摸到自己脖颈间的那道伤口……
伤口虽然已经不那么疼痛了。
可是它所带来的勾起的记忆，却在赫连茵的脑海里更清晰了。
她霍然站起来，告诉自己……不能留在将军府，这样对东方羽来说不公平。
既然无法给他想要的爱，那么就离开吧。
让他有机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女孩子，给那个女孩子应得的名份。
这才是她赫连茵唯一可以替东方羽做的。
于是她没有再犹豫。
脱下了喜服，从嫁妆霜里面拿出一套比较扑素的衣裳，穿上。
走出到新房外面。
赫连茵发觉这里并没有侍卫。
就连唤使的丫环也没有。
看来东方羽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为了让她顺利离开这里，他支走了这里所有的人。
顿时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赫连茵又不想走了。
她提起裙摆，正想走回新房里去。
突然，从屋檐上飞下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跟我走……”
是李明煊，他的声音冷冷的，又压抑着一股狂热。
因为他看见赫连茵已经换下喜服了，证明她有想要离开的决心。
可是她刚才犹豫，又想往回走，应该是于心不忍。
觉得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东方羽，很是残忍吧。
她善良，对那个男人，终究是不忍辜负。
既是如此，他李明煊就帮她下决心吧。
“跟我走……下半生，我会好好待你。”李明煊道。
“回李家？我没有兴趣。”赫连茵只是用眼角看李明煊，连正眼都不给予。
“不是回李家……那个带给你痛苦记忆的地方，我不知道你不想去。
“而且，我也不是很适合当李家的当家，李家在我手上，不会再创造更多辉煌……
“其实我在离开李家，到西凉城来找你的时候，我已经留书给三叔，暂时让李家交给他。
“之后，他要将李家交给谁，我不会过问……
“我打算带你一起，浪迹天涯，用我一生的时间，去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
李明煊是认真的，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
闻言，赫连茵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李明煊。
她看着他：“你是说，在你离开李家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放弃李家了？
“所以，后来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如果我不跟羽解除婚约，就利用江湖的势力对付我西凉的话，都是吓唬人的？你根本就没有想要这么做？
“你也早已放下仇恨了？”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下。”
李明煊说，“我也是你离开的时候，才明白逝者己己。
“生存着的人，日子还是要好好过下去……
“我们应该追求的是幸福，而不是记着仇恨，增加仇恨。”
“真的？你真是这么想？”
赫连茵的唇边扬起一丝喜悦，她没有想到李明煊能有这么大的改变。
“其实我之前，不是那么固执的看不开的人……只是李家发生变故，才让我的性情发生改变，什么事情都爱钻牛角尖。不过现在好了，我可以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公主你愿意跟我浪迹天涯，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未来吗？”
“如果离开这里，我就不再是公主。”
赫连茵说，“我只是茫茫众生中，一个无比平凡的小女子。
“那样，你还会觉得我独特，还会一辈子喜欢我吗？”
“我确定。”
李明煊一步步朝赫连茵走去，拉起她的手，“我们走吧？”
“嗯……”赫连茵轻轻地点头，“你带我离开这里也好……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不过李明煊我告诉你，那样，并不代表我喜欢你，爱你，愿意一辈子跟你一起。
“但是我愿意给我们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如果你不负我……我也不太讨厌你的话，那么我们就在一起试试吧。”
“只要给我一个机会就可以了。”
李明煊蛮有自信的说，“我相信我可以的，一定会感动你。”
东方羽喝了很多酒。
婚宴上他一桌一桌敬酒，每一个客人都不放过……
这么喝了一轮，换作是平常人，早就醒得倒下了。
但是东方羽觉得自己无比清醒。
虽然他的脚步有些摇晃，可以他不用任何人的扶持，就能一个人回到新房。
不过这个新房，已经不具意义了……
东方羽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新房里。
他也早己下令，不允许客人闹洞房……不许任何人进入新房所在的北苑。
呵呵，新娘子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洞房可闹的？
这个夜晚，东方羽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凉……
这杯苦酒，只能他自己吞。
在新房里，他手拎一个酒瓶，继续喝酒……昂头，一喝就是大半瓶……
直到，他真的醉倒了……
他躺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新婚大床上……
王宫里。
赫连辰和海豚也很不好过。
他们知道今晚，无法入眠。
“间岛传来消息，茵茵还是与李明煊一起走了……扔下了羽……”海豚道。
“这个丫头……我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赫连辰说，“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如果她的选择是李明煊，只有暗暗祝福她了……
“不过西凉九公主的身份，是死了。
“按照约定，过一段时间，羽会宣布他的将军夫人因病逝世……”
“只能是这个结局。”
海豚也很苦涩……“依据间岛传来的消息，李明煊带着茵茵并没有回李家……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好象漫无目的，应该是浪迹天涯吧！”
“浪迹天涯？也挺浪漫的。”赫连辰道，“祝福他们吧。”
“事至今日，李家与西凉的仇怨，是真正放下了。”海豚说，“来，我们干一杯，希望西凉越走越昌盛，希望羽也早日走出人生的低谷……”
“干杯。”
赫连辰拥着海豚，两人尽情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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