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商谈
衡管事良久无语。
柴耀宗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米丰现在可有消息了?”
衡管事一愣。
衡管事快速在脑袋里过滤有关米丰的资料。
……米丰……
好似只是黎城一个不起眼的米铺老板吧……
衡管事有些不确定。
在他看来,柴耀宗既然发问了,那对方就绝对不可能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还是说……这个米丰有什么特别之处,却被他给忽略掉了……
如是想着,衡管事不禁有些发虚。
若真是如此,那就绝对是他的失职了。
柴耀宗见衡管事发愣,很快便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关节所在,他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柴耀宗有个优点,那就是公私分明,他很少在同下属谈及公事的时候说起私事,当着衡管事的面儿问起米丰,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现在看见衡管事一脸疑惑,他心里颇为不自在,好似自个儿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一般。
但柴耀宗是谁,他向来都是个脸皮极厚的,这种不自在的情绪也只是在他的心上遛了个弯儿,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柴耀宗继续追问道:“就是青牛街米铺的那个米老板,他现在可有消息了?”
衡管事想起最近听到的有关柴耀宗的消息。
……他们的主子爷爷最近好似对一个姑娘很上心,而对方好像也是姓米来着,米丰,姓米?衡管事很快就把这两者之间串联了起来。
衡管事回道:“从外头传来的消息,人倒是已经找到了,不过病得有些厉害,实在是不能上路,就一直留在渠县治病。主子爷爷可是要我们的人把他快些带回来?”
衡管事不确定柴耀宗是个什么意思,是以,想要当着他的面儿问清楚。
柴耀宗听了这个消息却是有几分吃惊。
病了?
不过这倒也能够解释的通他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了。
柴耀宗想了想,说道:“既然病了,就让他好生在渠县养着吧,让我们的人把他看住了,这个人我还有大用。”
柴耀宗想到米粮,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小姑娘,骨子里却是一只有着利爪的小野猫,她和他最初的联系就是因为米丰久出未归,她作为女儿拖他的人外出去寻找她的阿爹。
他还记得,她那个时候明明那样脆弱,在他的面前却还要装出一副“我很镇定”“我很厉害,你们别想着要忽悠我”的表情。
呵呵……
柴耀宗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他的小米姑娘还是依附男人的时候最可爱……
……嗯,就让那个米丰在渠县再多待些日子吧,他还没逗够小姑娘哩,太早回来了也碍事儿。
柴耀宗很快就将米丰回家的归程拉长许多,要是米粮知道了他的这个小心思,还不晓得会不会哭晕死在他的怀里。
柴耀宗如是说,衡管事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不过,他很快又想到另一件事情。
“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米丰这次在外头收获颇丰,好似联系上了大主子,收了不少的粮食,主子爷爷你看,我们要不……”衡管事说道。
柴耀宗这次真是笑出声音了,道:“没想到他还真有这个本事!”
他当初同米粮谈判定条件的时候,原本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没曾想,这个米丰还真有这个本事,叫他弄回许多的粮食。
这也算是给他的意外之喜。
“可有知道他的那些粮货都放在哪里的?”柴耀宗问道。
衡管事摇头道:“米丰行事很谨慎,藏粮食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就是他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厮也是不知晓的,我们的人也翻了不少地方,都没有找到。米丰现在又病着,神志不清,我们的人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
柴耀宗笑道:“看来这个米丰还是个人才。让我们的人不用再费心思去找了,好生照料米丰,等他好了,我们自然就能够拿到那批粮食。”
他手里头还握着小姑娘给他签的字据哩,不怕米丰回来不认账,要真是不认账……
嘿嘿,他也不介意把那小姑娘扛回家来抵债……
柴耀宗来了兴致,突然问衡管事道:“你觉得米丰这个人怎么样?”
衡管事一愣。
主子爷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他从未同米丰接触过,自然是不好做判断的。
可他见柴耀宗一脸的兴致盎然的样子,也不好打击他的兴致,低了头,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回答才好。
柴耀宗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催促衡管事道:“怎么?你是不好评价?”
衡管事苦笑道:“还真是被主子爷爷说中了。一来,我对米丰此人了解甚少,自然是不好评价的;二来,我所掌握的消息,都是外头人对他的评价,这里头虽说没有十成十的水分,三四分也是少不掉的,而有时候,偏偏就是这三四分才是了解一个人的关键。是以,主子爷爷突然问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柴耀宗却不愿意放弃,他说道:“你就从你说中掌握的那些信息说说他是歌手么样的人。”
衡管事心里发苦。
主子爷爷这是倔性子又犯了哩……看来这个米姑娘在主子爷爷的心里却是有了分量,不同于以往那些随便玩玩的女子们。
衡管事一边想着待会儿下去之后,一定要把米粮的资料调出来好生查看一番,一边想着应该如何回答,才会让柴耀宗满意。
半晌,衡管事才开口道:“米家是青牛街的老住户,米丰上头有一兄长,按照常理来说,是轮不到他来继承家业的,可他运气极好,兄长早死,米铺这份祖业就由他继承了下来。要说这个米丰这个人,也算是有些手段,当初净身出户,凭着自个儿的能力也能爬上管事的位子,哪怕后来离开了,还很受原先的主顾赏识,经常得到提拔。由此可见,他在为人处世方面颇有几分心得。这些年来,但凡和他有生意上来往的商户,没有不说他为人厚道的。就是平日里相处的街坊邻居,也都对他感官很好。可见,米丰很懂得做人。”
衡管事说的全是好话。
柴耀宗靠在椅子上,倾身听着,“哦,听你这么说,他全是好的了,难道就没有不好的?”
衡管事心里苦笑。
主子爷爷到底是想要知道好的哩?还是不好的哩?
好在衡管事这些年的盐巴也不是白吃的,心里自然已经组织好了语言。
“有好的,自然也就有不好的。米丰为人处世都比较圆滑,米家的口碑也都是极好的。但米丰毕竟是商人,既然是商人,就免不了贪婪、耍手段……对于对手,米丰也是从来都不手软的。以前有不满米丰店铺生意好想要找麻烦的,在他给米丰使了几次绊子之后,米丰就回击了对方……”衡管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有继续说道:“……主子爷爷可知道那些和米丰作对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柴耀宗来了几分兴趣,微微坐直了身子,猜道:“不会都叫他给扔到狼肚子里去了吧。”
柴耀宗说的当然是玩笑话。
衡管事笑着继续说道:“那些人下场好一点儿的好在原来的地方开着铺子,只不过声音大都惨淡。至于那些下场不好的……有背井离乡远走谋生的,也有丢了祖业沿街讨饭的……”
“居然这么厉害?”柴耀宗挑眉。
他自然是相信衡管事说话不会夸大其词的,但若真是这样,米丰这个外头人人称颂的“老实人”,怕也不好惹咯。
柴耀宗想到自己已经动了人家的闺女,要是东窗事发了,自个儿会不会如同衡管事刚才说的那些人一样,下场惨淡……
柴耀宗习惯性地想要去捋一下自个儿胡须,一模,光溜溜一片,这才突然想起,自个儿为了以后偷香窃玉方便,早早就让三泉把大胡子都挂掉了。
柴耀宗砸吧砸吧嘴巴,暗道:“没有了大胡子,还真有些不习惯了哩。”
若是自个儿真的偷了米丰的闺女,被他知道了,他会不会来对付自个儿哩?
柴耀宗素来喜欢和有实力的对手对上,但一想到要和米丰对上……
破天荒,他竟有一点点儿不自在起来,全然没有了以前那种找到好对手,全身上下都热血沸腾起来的兴奋感觉。
这很不正常!
但柴耀宗也不愿意去深思。
他只是简单想着。
既然他迟早都是要把小姑娘弄进府里来的,那米丰将来也算是自个儿名义上的岳父,哪有做人家女婿的去和岳父对着干的。
没意思,真心没意思。
既然米丰有才又有能,还是把他放到自个儿的阵营里来吧,有他看着,米丰自个儿若真是有能耐,自然能够往上爬,他也不介意给小姑娘一个好的出生,这也算是对她的弥补了。
却原来,柴耀宗已经打定主意要把米粮纳进府里来做姨娘娘,可他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晓得米粮是个有脾气的,米家虽然小门小户,怕也从来没想过会把自个儿娇养的姑娘送给别人去做姨娘娘,且还是他这样一个名声在外很是不好的人。
对于这一点,柴耀宗很是有自知之明,他虽然也不介意用些强硬的手段,但他心里既然喜欢米粮,自然是希望她能够自愿欢喜地进柴府的,什么哭哭啼啼地进门,他光是想想都觉得晦气!
在柴耀宗看来,他选择让米粮进府里做姨娘娘,就是在身份上委屈了她,既然米丰可以扶持,他就多给她娘家一些好处,给她一个强硬的娘家,以后再想办法把她提为二房,也算是弥补了对她身份上的亏欠。
柴耀宗心里打着好主意,却忘了,有的时候,人算不如天算,他之前想的再是美好,也抵不过人心易便和老天爷的安排。
衡管事说道:“主子爷爷若是有心,米丰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把。”
柴耀宗点头,说道:“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不用管了。”
柴耀宗如是说,衡管事自然不会再多言。
米丰的事情就此揭过去,衡管事拿起另一份情报折子说道:“这是京城刚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太后娘娘正准备把户部尚书的位子给了谢家。”
柴耀宗目光微寒,问道:“消息可靠么?”
衡管事肯定地点头,说道:“是我们安插在宫里的钉子打探到的消息,不会有错的。”
柴耀宗目光闪烁。
户部尚书是个很重要的位子,俗话说“行兵打仗,粮草先行”,户部尚书就正好管着军马粮草的事情,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位子,以往都是王家的人担任的,现在太后娘娘却要把这么重要的位子交给谢家,虽说谢家是小皇帝未来的岳家,可现在就给这么大的好处,会不会太早了……
“最近可有关于王家七郎的消息传来?他的身体怎么样了?还是同往常一样,还是已经快要不行了?”柴耀宗问道。
由不得他不这样想,太后娘娘此举太过于轻率,一点儿也不像王家七郎的作风,可若是王家七郎已经重病不省人事的话……太后娘娘此举却是可以解释的通了。
太后娘娘靠的是王家,可王家真正能够担起重任的只有王七郎,只要王七郎掉了气,王家势必会四分五裂,天下最不差的就是为自己利益盘算的人……太后娘娘若是想要保住自个儿和小皇帝的尊荣,在王家快要靠不住的时候,抓紧谢家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谢家是小皇帝未来的岳家,谢家就是为了保住自个儿地位,也会拼全力保住太后娘娘和小皇帝的尊荣……
太后娘娘此举,虽然笼络了谢家人的心,却难免叫王家的人心寒,没有了王七郎的压制,保不齐王家那些短视的会做出什么极端的动作来。
柴耀宗眼睛发光。
他似乎透过这个消息看到了更加美好的未来。
衡管事摇头道:“并没有,王家七郎身边的都是他的心腹,有关他的消息,我们根本就无从下手。”
柴耀宗沉思一会儿,说道:“容家,我们必须尽快和容家联姻搭上线,只有容家才能打探到王七郎的真实情况!”
柴耀宗原本还打断拖一拖容家那些人,也算是给他们的一个小小警告,现在看来,却还是要早些和容家缓和关系才是。
衡管事皱眉道:“小的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但说无妨。”
衡管事说道:“小的觉得主子爷爷要和容家联姻的办法有些不妥。容家是王家的拥护者,王家的富贵才是他们的富贵,先不说容家会不会真的把王七郎的消息透露给主子爷爷,就说容家用来同我们联姻的那个姑娘,就很是不妥,毕竟不是容家嫡出的姑娘,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不能保证,容家会不会一开始就准备把她作为弃子,要是容家最后反水了……对我们的打击将会很大。”
柴耀宗闻言沉默半晌。
衡管事担心的也正是他担心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拖着容家那边,可除了联姻这一条路,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衡管事感叹道:“哎,要是容四还活着就好了,虽然只有几岁,但是至少是容大老爷的老来独生女,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作为弃子的,我们手上握着她,何愁容家不配合我们……”
柴耀宗突然说道:“你说,容四会不会还活着。毕竟,我们的人一直都在找,俗话说‘活见人,死见尸’,这两样东西我们不是都没有见着么,这个容四会不会还没有死,亦或是……”
柴耀宗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容四其实还在容家,容家对外宣称的那些都不过是为了迷惑我们的烟雾弹……”
衡管事神情一怔。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他迟疑道:“如果这是这样的话……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哩?”
柴耀宗沉默不语。
衡管事凝气屏息,静静地等着柴耀宗思考。
良久,柴耀宗才说道:“容家那边依旧拖着,你派些人去容家内部打探消息,我要要容四是死是活的准确消息,另外,有关容四的具体特征也让画师比照着画出来,画个几千张,全部发出去,让我们的人都去找,我就不信,这样一个小孩子还能凭空蒸发了不成。”
衡管事自是应下柴耀宗的话。
容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柴耀宗心里还记着大马场的事儿。
“余勇齐领着一千人马重新夺回了大马场,我看他是个可以用的,大马场的事情暂且交给他我放心,却不能长久。我和他的关系不过是靠着报恩维持着的,时间一到,他自然是要离开的,在他走之前,我们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大马场,才是最为妥当的。”
大马场是柴耀宗费尽千辛万苦才拿到手的,而且还是他们以后起事的后援保障,自然要好生商量对策,妥当安排了。
衡管事自是明白大马场的重要性,柴耀宗既然说了,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安排,他只需要听令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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