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邙山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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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邙山战事

  

    

    由于驿馆与军营相差百里,是以当军士快马加鞭赶往军营时,已是几日之后,大军早已退走,整座营帐空荡荡的,随处散落着未来得及带走的军械粮草,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送信的军士找了半晌最终还是悻悻而归。

    因此,锦毓失踪的消息便一直没有传到沈睿之耳朵里去。

    却说锦毓被蒙上眼睛塞进麻袋里连夜被掳出了驿站,几个黑衣人武艺高强,所骑坐的又是产自大宛的良马,日行千里,不过几个时辰便顺利到达夷夏国都。

    “去!把那个女人给朕带上来!”骨咄禄一听人已抓到,喜得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忙支起肥胖的身躯不送命令道。

    锦毓一路在马上颠簸,只觉腹中翻江倒海般难受,好容易被人从麻袋中放出来,眼前还兀自冒着金星。勉强打量四周,金碧辉煌富贵风流,不似等闲之地。

    几个侍卫连拖带拉将锦毓带到骨咄禄面前。骨咄禄眯眼看去,那眼登时就直了。原来锦毓是地地道道的中原女子,生得娇艳秀美,而夷夏国地处西域,平日所见尽是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西域女郎,虽长相妖艳火辣有风情,却终究少了些娇滴滴的趣味。

    如今见了锦毓,细白如凝脂的肌肤,乌黑黑的堆鸦发髻,圆溜溜满是风情的杏眼,还有嫣红的唇,俏生生又尖尖的下巴颏儿。一身淡青色云锦千机裙,外罩月白色烟笼翠袖雪段外褂,腰间美玉香囊齐齐整整,一举一动间珠翠钗环叮咚作响,一颦一笑皆是醉人风情。

    这通身的气派和举世的仪容,哪里是夷夏国那些整日只知穿红戴绿涂脂抹粉的俗物可以相比的。

    锦毓垂着眸,手心攥得死紧,竟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颤颤地缩着身子,佝偻着作出一副庸俗不堪的姿态。却不知身边被谁踹了一脚,冷不防“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身上摔得生疼,锦毓勉强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声,缩起身子挣扎着低下头。突然,尖俏的下巴被人粗鲁地抬了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难得的美人!怪不得沈睿之那小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连上阵杀敌都不忘带着你逍遥快活!”头顶上传来粗噶嘶哑的声音,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笑声。

    锦毓被迫看去,面前之人,三四十岁的年纪,整个人高大壮硕,原也是端端正正的长相,只是不知是纵欲过度还是什么缘故,一张脸青白交加,满脸的横肉像是找不到一个依靠点,软塌塌地垂在脸上,看着很是凶狠可怖。他身穿龙袍,头戴金冠,锦毓隐隐约约好像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美人,好好待在朕的皇宫中,朕倒要看看沈睿之是救你还是亲眼看着你去死!”他那双肥硕的手在锦毓脸上流连忘返,感受着手下温润滑腻的触感。

    锦毓的心低到了谷底,身子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起来。她虽是女流之辈,祖上也曾是将门世家,兵法之道她也掌握于心。如今,自己是做了西夏的人质,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只是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咬紧牙关,一双手紧握成拳。

    “他不会来的,在他眼中,妾身既不是他的夫人,也不是他的至亲,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你们想用我威逼他就范,是根本没用的。”锦毓忽然淡淡开口道,声音不低不高徐徐道来,在偌大的宫殿里甚是清冷。她抬起一双素净的眸子坦然迎向上首凶神恶煞般的男人。

    眼下,断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睿之的夫人,自己死了不要紧,若是睿之真为了自己……她不敢想下去,强自镇定着。话还没说完,后背已是冷汗直流,濡湿了厚厚的衣裙。

    “小娘子生得勾人,一张嘴倒也是伶牙俐齿,只是你骗得聊别人却骗不了我!你若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儿,他如何肯将你一路携带?什么都别再说,这次我定要他的狗命!”骨咄禄“嗤”的一声轻笑,两眼中射出蚀骨的恨意。

    “大王,妾身说的都是实话。妾身与那沈将军并无任何瓜葛,妾身原是农家女,大军行至我家门口,将军见妾身颇有些姿色,便带着随军做个消遣,不过有过几日露水情缘。大王请细想,若妾身真与那沈将军有甚关系,如何却孤零零在营地外住了一个年头?身边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锦毓探口气,颇有些怜悯地瞧着骨咄禄,面上无任何悲喜之情,声音平淡如波,毫无畏惧。

    她这话一出,整座大殿都安静了。骨咄陆脸色暗了下去,一双眯眯眼也睁开了。面前跪着的女人,无悲无喜,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一丝涟漪,从容到极致,到让自己有些惊讶。

    他的手仍旧细细摩挲锦毓滑腻的脸庞,一双眼阴鸷地盯着她瞧,不出一语,似乎在思索她话中的真假。

    锦毓一颗心差点从胸腔中蹦跶出来,身子惊吓到极致已经麻木失去知觉。只是一双眸子却仍定定地与骨咄禄对视,清冷的一双眼,丝毫没有惧色。

    骨咄禄的手缓缓往下游离,顺着细腻颀长的脖颈一路往下来到锦毓胸前,忽的一把挑开她衣裳的前襟。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衣裳下桃红色的小兜隐约可见。

    锦毓的眼睛登时瞪圆了,身子剧烈颤动起来。

    骨咄禄不再动作了,一张脸玩味地看着她,似乎很是满意她的反应。

    “你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厉害。放心,朕不管那沈睿之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你是农家女还是富家女,朕统统不在意,你这样的女人,朕要定了!”说罢,一把便将锦毓抱起欺身便压了上去。

    锦毓大惊,先不说这周围尽是官员侍卫,自己是睿之的夫人,如何能让人玷污了清白!正要不顾一切挣扎撕咬时,有声音从耳畔传过。

    “陛下,万万不可!”说话的是国师塔木叶。“陛下,而今此女的身份还未确定,是否是大宋特意安插的奸细我们还未得而知,不如先将此女扣押,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办也不迟。

    陛下,值此正是国家危难之时,还望陛下以军事为重。”国师眼见情势不对,圣上的老毛病又犯了,慌忙站出来跪身奏道。其余大臣也都跪下来。

    原本兴致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骨咄禄瞧见底下跪着的一班大臣,又瞥见身下女子一双眸子中慢慢都是恨意,那兴致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扫兴的东西!哭哭啼啼地做给谁看!”他一掌便将锦毓扫至一边,锦毓虽瘫软在地上,但也知道自己勉强逃过一劫,挣扎着缩起身子慢慢往后挪。

    “来人,将这个贱人押下去,好好关牢了!”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侍卫将锦毓带了下去,关进一间黝黑潮湿的黑屋子中,这里是天牢的最里端,重重守卫,真真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沈睿之自领大宋军士一路退去,徐青断后,沿路埋伏兵马,叮嘱为首将领只许败不许胜,将敌军一步步引入邙山中去。

    这边夷夏军士见大宋军士争相退去,喜不自禁。行军主帅喀萨头脑一热,早将国师叮嘱自己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一门心思只想着追赶。

    一路上,大宋军士丢枪弃甲好不狼狈,夷夏士兵自以为胜利在握,个个皆有轻视之心。行到一个隘口处,忽的只听一声炮响,斜刺口冲出一队军马,领头首领正是徐青。喀萨二话不说,挺抢直取徐青,徐青与他大战几个回合败下阵来,调转马头就走。

    喀萨和手下军士皆哈哈大笑,对国师的叮嘱不以为意。就这般走走停停,沿路遇到不少大宋军马,皆败下阵来往回逃窜。

    喀萨坐于马上,扬鞭直指,哈哈大笑道,“国师还说大宋军士勇猛如虎,以本将军看,不过是一坨烂泥!可笑我夷夏竟怕他们到如斯地步!真真是可笑之极!兄弟们,今晚让我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活捉了那沈睿之!也好解一解心头恶气!”

    话落,纵马一路狂奔追赶,身后军士皆得意忘形,个个心里头思考着回去该如何庆贺。

    行至邙山时,天已经擦黑,凄厉的寒风在耳边呼啸,一切都是昏沉沉的,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

    喀萨杀得兴起,丝毫未注意到周遭地理环境。一股脑就要往邙山深处进军。身旁副将见邙山在黑夜中黑黝黝阴沉沉,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心中不妙,慌忙对着喀萨说道,“大将军,而今天色已晚,大山深处不好行军,不如临时驻扎一晚等明日再战也不迟!”

    话还没说完,就被喀萨一通呵斥,“没用的东西!亏你身为大军副将,难道不懂兵贵神速的道理吗!而今我军士气正旺,沈睿之已是强弩之末瓮中之鳖,此时不战更待何时!明早,哼,明早他们早就逃回大宋去了还怎么战?你若是贪生怕死便滚到行列最后,若是再敢说一句小心尔项上人头!”

    那副将还待要劝,喀萨早就一马当先率先冲入山谷,身后军士如风卷残云般一窝蜂地也进了山谷。

    山中草木旺盛,道路崎岖,两侧高高的山崖在夜色笼罩下甚是可怕。大宋军士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踪迹,徒有呼啸的寒风还有如鬼魅般的树影,不时夹杂着几声野兽的哀鸣声。喀萨身子一哆嗦,竟是有些胆怯。那马儿受到了惊吓,四只蹄子直打转,就是踟蹰不肯前行。

    “大将军,这里草木旺盛道路狭窄,又是黑夜时分,还是速速退兵吧!晚了怕是不妙啊!”方才那位副将又冒死劝道。

    喀萨突然转醒,脑中猛地一惊,国师说的话历历在目,临出征前国师特意叮嘱自己若是沈睿之行至邙山,切不可去追赶,速速回城。因为邙山中尽是羊肠山路,又多山谷草木旺盛,最适合埋伏,一旦走进去,大军危矣。

    喀萨大梦初醒,后背已是一身冷汗。慌忙厉声命令大军退兵,后面军士充当前部,极速退出邙山。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声梆子响,山谷中震耳欲聋人声鼎沸,千万点火把亮起如白昼。喀萨及众军士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声炮响,山谷上箭矢如雨密密麻麻飞将下来,更夹杂有巨石滚落,底下顿时惨叫声碰撞声一片。

    喀萨以军士们作掩护,好不容易领着一队军马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前面一员大将正飞马赶来,银袍银铠宛如天神降临,身下马蹄如飞,手中一只银枪如雪花般飞舞,面容肃穆头上红缨翻飞,不是沈睿之还是谁?

    喀萨一见是沈睿之,那气势早就软了,心中慌得要命,却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不知是心中恐惧还是什么缘故,那刀法早先就乱了。

    沈睿之马快,转眼间便已行至近前,喀萨措手不及,被沈睿之当胸一剑刺死,随即摔下马去。沈睿之利索地翻身下马,割下喀萨首级而后又飞身上马,厉声喝道,“夷夏军士听着,而今你们主将已亡,喀萨首级在此!丢械投降者,一律不杀!”还在负隅顽抗的夷夏军士见大势已去,纷纷丢下手中兵器,跪地讨饶。

    邙山一战,大宋军士大获全胜,不仅杀死主将喀萨,还得到了丰富的粮草储备,然而沈睿之却并没有为之而满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他不能不用心对待。

    他与锦毓,已是整整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自己一直在沙场奔波,常常是满身的风霜露水。白日里没有闲暇去想念她,只有到了半夜时分,刻骨的思念才会一点点地吞噬着他的心。

    许多时候,他也会很后悔,当初若不是自己不为大局考虑,锦毓便不会随着自己来到这大漠中受苦。驿馆中虽安全,到底条件艰苦不比家中。她原是出自钟鸣鼎食的大家,却端端愿意为自己忍受这样的罪。

    沈睿之凝望着苍茫夜色,眼中竟是有些湿意。

    好在战事即将了结,当下重点,便是一举攻下夷夏都城,活捉国王骨咄禄。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才会真正回到他身边。

    想到这儿,沈睿之眼中又放出光彩,胜利即将在望,还不策马扬鞭一举而下?

    夷夏国都内,国王骨咄禄和国师塔木叶还等着意料之中的捷报呢,殊不知沈睿之以及大宋士已即将兵临城下。

    浓浓的夜色中,沈睿之一马当先,身后大军黑压压的像一团乌云般蔓延开来。

    沈睿之和打头阵的军士们早已换上夷夏军士的衣服,夜晚天黑沉沉的看不真切,守城的军士瞧见是自己国家的旌旗和自家的士兵,当下不疑有他。

    “大宋军队已被我们全歼在山谷中!速速打开城门!速速打开城门!”城楼之上一片欢声笑语,守城将领一面吩咐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一面派人急速通传这个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水月这几天会抓紧时间码字将这本小说完结掉,然后就要筹划着新文的事情了。

    下一本如果不出意外还是古言,但我相信会写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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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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