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八七章
时阅川和霍弈回到洛城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天亮的时候了。
裘裘提前等在了他们的住处外面，见到人回来连忙迎了上去，故意说道：“之前我听见城外传来的动静了，好多人都去看了,说是好多年前被洛城祖先们填补起来的深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被打开了,现在好多人都在说呢,说是可能灾难又要再降临洛城,大家都很惶恐。”
虽然她说是这么说着，但实际上她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却丝毫没有惶恐，相反她看起来非常好奇：“主人您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了？”
霍弈唇畔泛着浅浅的笑意，反问道：“你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比较有意思？”
裘裘眨眼道：“寻仇？”
霍弈点头：“算是。”
裘裘脸色稍微正经了点，接着开始讨论起将来如果真的找到了仇家,究竟打算怎么样折磨羞辱对方。
时阅川听着他们的谈话,禁不住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你们先聊,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做。”
霍弈闻言拉住了时阅川,说道：“如果你是想通知其他人，那么我想你应该换个身份……”
时阅川学着他的模样，停下脚步回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以现在这个身份去告诉别人了？”
霍弈挑眉不语，时阅川接着说道：“不是只有你会想办法的,真神大人，我觉得已经到时机了，所以我想做点稍微冲动点的事情。”
毕竟这次的事情关乎很大,而在时阅川看来,成败几乎都在这里了。
如果说对方真的准备要在近期对云衢大陆进行入侵,那么他们现在这场战斗就是最关键的一仗,时阅川带领着整个云衢大陆发展到今天，就是为了迎接这场战斗。
他们面对的是早已经发展完全的世界，对方有着强大的战斗力，有着几乎不可撼动的能力，如果不是集合整个云衢大陆的力量，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完成。
所以这个时候，众人需要的不是某个普通人站出来，而是代表着整个云衢大陆意志的神。
时阅川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但和霍弈这种什么都明白的人交流，有时候其实不太需要言语。
霍弈对上时阅川的目光，禁不住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少年老成的家伙，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稳重的，没想到你……”
时阅川坦然说道：“我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霍弈笑着摇头：“不，能够做出这种决定的，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他认真地看着时阅川，稍微收回了笑容，说道：“我起初觉得你我是相同的人，不过现在发现不是的，你比我更像是个活着的人，你懂得人类的悲喜，懂得施恩也懂得爱护，你的血会燃烧起来，就像这春天的桃花树……”
他指着远处的树木，时阅川曾经在整个行道学宫里种下过很多的桃树，如今他们都开满了花，千年以来依旧长盛不衰。
有些东西出现在这片土地上，只要扎了根，它就会发作芽，开成花，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上，点缀出自己的颜色。
霍弈说道：“你有我羡慕的东西，所以……”
时阅川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出声说道：“所以你会尽全力帮助我的，是么？”
霍弈先前说着那番真心实意感人肺腑的话，现在突然又听到时阅川这么说，他语言霎时顿住，看着时阅川略带调笑意味的眼睛，他终于憋不住似的笑了出来，认真道：“这还真是你说得出的话。”
时阅川笑意依旧在眼中，不过他稍微错开了视线，看着裘裘似乎收到了霍弈的眼色转身离开，消失在晨光当中，他终于小声地说道：“其实……”
他后半句话说得很低，低到近乎有些模糊不清。
但即使是这样，对于感官异常敏锐的真神来说，要听清其实也并不困难。
霍弈听到了，时阅川说的是“其实联姻也不是不可以”。
霍弈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扶着身旁的白墙笑了出来。
他还是很少笑成这副模样，看起来是纯粹的愉悦，没有掺杂丝毫复杂的心思。对于霍弈和时阅川这样身份的真神来说，其实每时每刻几乎都会被迫吸收无数的信息，听到来自极远处的声音，看到各种各样的画面，不停地思考世界的将来与过去。
所以说对于他们来说，其实要拥有那么片刻纯粹简单的时间是很难的。
但此刻霍弈是真的心情愉悦，甚至于没有去考虑任何事情，时阅川感受到了，所以他有些惊异，也有点无奈。
“你到底要笑到多久，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时阅川也不禁有些无奈起来，“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你如果不想帮忙就算了……”
在他说到这里的同时，霍弈突然抬起手，再度捉住了时阅川的手腕，认真说道：“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没等时阅川再说话，霍弈就立即开口解释道：“不是因为我不想帮你，而是你的态度向来都很认真，从来不会像我这样满嘴胡话，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也应该用同样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情。”
时阅川欲言又止，他只是突然之间冲动着说出了这句话，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为什么刚才那句话就这样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但看着霍弈现在这样认真的表情，时阅川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后悔。
他听见霍弈用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道：“虽然我平常说出来的话经常听起来不太可靠，但我想说的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通过利益交换联系起来的。”
时阅川：“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帮助你，是想让你对我能够产生更多的好感。”霍阅忽地说道：“所以你道那时候再答应我，不是出于交换，而是因为被我的才能和力量所折服，那样岂不是更好？”
时阅川：“……”
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对方脸皮太厚。
霍阅说完这话之后又朗笑起来，而时阅川无奈地看着对方，过了片刻竟然也没有绷住，跟着笑了出来。
良久之后，两人笑过又对视在一起，在安静的清晨里面，时阅川对霍阅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你想要认真说话？”
霍阅眉梢轻轻扬起，却没再把话说下去。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他刚才所说的话虽然听着不太正经，但的确就是认真说出来的。
两人不知道又安静了多久，时阅川才注意到霍阅的手还扣在他的手腕上，他连忙挣开，到这时候才终于有闲暇把自己的计划给说出来：“你刚才说过会帮我了，那么我需要你替我做点事情。”
霍阅带着人来到院中的观景石桌旁坐下，接着将茶壶里面的水以神力温热，见时阅川还没开口，他当即道：“你说，我听。”
时阅川道：“我需要你替我调查圣域这次究竟会从哪里进攻云衢大陆，他们有多少兵力，大概的分布，还有我想知道对方的战斗习惯等等。”
虽然听起来有些难以完成，但霍阅听到这里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立刻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时阅川知道光是这点，应该都会花费霍阅很多精力，他神情难得地有些无奈：“拜托了。”
两人对话到这里，霍阅也道：“你准备重新‘出现’了是吗？”
时阅川始终都在这云衢大陆上，当然谈不上“出现”这两个字，但他作为云衢大陆的真神，虽然雕像始终在洛城里面放着，虽然关于他的传说也都在这里，但实际上他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再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已经沉睡这么长的时间，他也该是时候回来了。
时阅川点头道：“只有这片大陆的真神，才能够将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告知给所有人。”
以普通人的身份说出这种话，没有人会相信，但如果是真神的旨意，事情就会变得不同寻常。
时阅川以前是行道学宫的院长烨川，那时候他说话也算有点作用，包括洛城城主东方羲在内，很多人都会耐心地听他的意见。
但现在他这个身份在其他人的眼中已经死去了。
而仅仅只是行道学宫的院长，也没有办法号令所有人，他必须有更加不容拒绝的身份。
霍弈对时阅川的心思已经了然，听到这里，他赞同点头道：“你会明白什么是最好的做法，而我会无条件地帮助你。”
·
洛城最近并不平静。
作为行道学宫现在的院长，方昭才刚从璃罗帝国那头忙完回来，就接到了洛城外面的深渊再度出现的消息。
方昭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原本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时隔多年终于找到了新的陆地，通过许多办法也终于让行道学宫建造在了璃罗帝国的所在，然而现在这些事情不过才刚走上正轨，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更长久的发展下去，他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深渊的出现绝对不是小事，关于许多年前的那些妖兽作乱，虽然现在许多年轻人根本没有经历过，但对于方昭他们这样的老人来说，依然是提及就不得不用上全部心神。
当年是烨川院长用他的生命替整个洛城换来了安宁，而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那个人，再也没有谁能够帮他们抵挡这些灾难。
他们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从门下弟子那边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方昭立刻就往城主府赶去。
随意应付了出来应门的人，方昭接连穿过好几道长廊，最终来到了城主府最深处的院落。
院落当中，有名仆从正在其中收拾，屋子的大门紧紧关闭，方昭抬步往那处房间走去，还没有推开房门，旁边的仆从就开口道：“方昭院长，城主刚从树海回来，现在还在休息……”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方昭直接推门而入，向着昏暗房间里那道身影道：“东方城主，我有事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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