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沙棘在桌子上用力的砸了砸脑袋,骂咧了一声返身隔着相当安全的距离扯下了他濡湿的外套。
他看起来睡得很熟,淡淡的侧过身子,姿态闲适慵懒。
整个晚上,沙棘心里如履薄冰,韦恬五年前的劝诫警示犹在耳边徘徊不散,自己怎么能够因为小小的担心就毫不犹豫买了班车票来到近郊,或者说,这种关心无可争议,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内心的防线就那么的不堪一击的脆弱。
他总会成为另一个女人的另一半,但是那个女人绝对不能是自己,明明知道的,就不应该重蹈覆辙。
沙棘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天气,明天暴雨依旧,不过风速会有所降低,后天整个天气才会有好转,但是不知道泥石流清理的怎么样了,沙棘又看了一下同城的新闻。
整个晚上沙棘都是将睡不睡的状态,她趴在桌子上,眼睛总是不自觉的瞄向付谙的方位,他倒是睡得惬意。
早上付谙起的很早,天还没亮,他就懒懒的起床开灯,沙棘微佯着眼睛,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他的白色衬衫上多了一些褶皱,随便趿拉着一双拖鞋,他走近她,俯下身子,沙棘紧闭双眼,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从腿弯处失去了着地的力量,她被他抱了起来,她的心脏突突的跳跃起来,随后被安整的放在了床上。
耳边传来盥洗室的洗刷声音,沙棘这才发现脑门上一头的汗。
这该怎么办呀!?
付谙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藏蓝色的线衫配浅色的休闲裤,头发乱乱的,帅气随意,带着小时候特有的吊儿郎当的痞气。
他去到厨房,转而出来的时候手上夹着一根烟,泛着红色的星芒。
“你现在烟瘾蛮大呀?!”眼鼻口心一路注视下来,到了关键的时候,沙棘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
“你醒了?”像是一句问候,带着一些茫然,还有戏谑的孩子气。
沙棘满是埋怨的坐了起来,顶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
“早上吃什么?”付谙打开冰箱,这几天住在这里,食材倒是攒了不少。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生不出一点波澜,难道说,昨天晚上喝醉了,他什么都不记得。
松了一口气,沙棘从床上下来,刷牙洗脸,泡沫弄得满脸都是。
“听说近郊的路泥石流清了,我下午回西城。”毛巾随意的搭在肩膀上,沙棘走了出来,说的有心无力。
他背对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他“嗯”了一声,“下午我有事,就不送你了。”
“好。”
心里蓦地痉挛了一下,沙棘保持着站姿不动,不一会儿,不安感消却。
山浦的电话不迟不晚的打了过来,铃声响在寂寥的空气里,却也是刚刚好。
他们的对话是日语,付谙听得失神,把电饭煲调到煮饭的格式,然后又折了小白菜在水龙头上清洗了一下。
对话结束,沙棘只是蹙着眉头。
“不能晚一点回去吗?”
沙棘摇摇头。
付谙不再答话,“他找你?”
“嗯。”找上门来的麻烦事,沙棘气愤的怀疑山浦是不是过来打酱油的。
“我们能不能正儿八经的说说话?”
“说什么?”有些话沙棘不想说,有些事情她也不想去正视,因为会很伤人。
付谙擦干手,拉开椅子坐上去,抬了抬下颚示意她坐到旁边的座椅上。
看他的样子像是要领导训话,沙棘吐了吐舌头,偏偏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双腿交叉坐姿随意,左手撑起了脑袋,疲累的看着他。
“你对山浦这个人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或者说,你看出了什么?
“这是我的事情,你怎么又没大没小了。”沙棘的视线犹疑开来。
“他不适合你。”
“………我觉得开心就好。”本来就不是那种关系,只是不想告诉你,空气中幽幽传来一声叹息,是沙棘心里的,还是他的,有什么紧要呢?
沙棘的表情细微变化,他应该看得懂的,但他却还是愿意顺着她的逻辑走下去。
付谙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沙棘编了一个谎话,语气很笃定,她觉得这是她一辈子最像真话的一个假话了,“从我到日本,他就很照顾我,所以说,那个时候开始,我和他就在一起了,所以不要问我对他有多了解,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
付谙努力的憋着笑,如果这样能够让她有成就感的话,也不错。
“我查过他。”只简单的四个字,让沙棘心慌莫名。
“查……查到什么了?”
付谙学着她撑起自己的脑袋,对她有些恨铁不成钢,装蒜也不知道装的像一点,眉头蹙在一起,嘴巴都抿成一线天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
“他是不是个同性恋?”
知道瞒不过,沙棘索性破罐子破摔,表情也随之严肃了起来,声音冷冷的,“是又怎么样?同性恋不能和异性结婚么?”
“他有乙肝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沙棘愣了一下,干脆气愤的将视线瞥向了房间的其他地方,电饭煲怎么那么慢,煮了那么久还不“噗”?!
“你猜他为什么来中国?”付谙的声音带着轻讽和调戏,彻底惹怒了沙棘。
“对,就你聪明!”沙棘窘迫词穷,语气也跟着不善了起来,“全世界就你最聪明,我就是傻子,我是非善恶好坏不分,但是我偏偏不需要别人教导我怎么做,尤其是你!”
付谙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开口,“这个世界上,我猜想,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更关心你,”更爱你,“你又为了什么和我怄气呢?”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沙棘长吁,低落的站起身来,提前揭开了厨房的电饭煲。
付谙坐在身后没动,不一会儿,他忽然开口,“看见你这样,或许我才是一个傻子。”
电饭煲开了一点空隙,水汽氤氲开来,沙棘只是站在原地。
“只要开心就好,”付谙喃喃,“这就是你全部的人生吗?你活的洒脱,来去自如,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羁绊。如果你想要的东西,召之即来,比如说我,如果你不想要的东西,挥之即去,也是我。我他妈这辈子最讨厌被人控制,却偏偏那么早遇见你。”
他这么说,是要将她至于何地,愧疚难过,这样的情愫,在暗流的血液里翻滚,她要有多努力,才能不做声。
心情沉下去,再沉下去,耳后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细微声音,他的声音低沉了好多,“我不吃了,还有事情要处理。”
沙棘的眼睛朦胧一片,拳头紧握,隐约能够上面的青色血管。
门关了,就像沉溺的人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沙棘擦去了落下的第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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