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圈套
且不说以金兀术的谨慎小心滴心不漏自己若再一次亲自过问轮岗巡防人员的安排只怕必然要惹起他的猜疑防范就算是自己可以瞒过任何人再度摸进辛弃疾的大帐可是自己又怎么能确定在那个时候不会正撞上金兀术也在那里。
毕竟他们都自明白金兀术并非一味莽撞之辈虽说摆了一副已然打定主意要与宋军拼死一战的架势甚至说要将辛弃疾帐前祭旗但无论是他还是辛弃疾都自明白这不过是故作姿态而已不管如何金兀术必然还是会亲身前来摸一摸辛弃疾的底牌。
他那日赶在辛弃疾被拘的当夜便自漏夜前往就是因为知道金兀术不会在宋使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焦灼着急之态是以无论事情到了何等紧张的地步他也不会在当夜便亲身前往会见辛弃疾然而过了那个夜晚那可就难说了。
纵然金兀术是再过自负的人却也应当明白沙场终归不是儿戏在现下这样的情势之下纵然再过厉害的兵法大家也不得不承认和谈必然也应当是选项之一甚至应当是最为理智的选项之一。
金兀术前去会晤宋使都是公然而行毫无掩饰他也曾试过相机在帐外巡防守护的队伍之中轮流安插耳目以求能听得只鳞片爪然而却终是一无所获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金兀术跟宋使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
原本他还一直宽慰自己金兀术决不可能屈己求和他之所以多次前往盘查辛弃疾只不过是因着在现下宋军出没无常让人捉不到踪迹的时候辛弃疾反倒成了最有可能让他摸得着宋军一些蛛丝马迹的突破口却没想到听金兀术的口风他们竟似乎对和谈之盟谈得很多谈得很深。
其实自从刚刚听到金兀术将辛弃疾给放了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毕竟若是金兀术决意一战的话那最应该做事情就应当是如他当日所言将辛弃疾押到军前公然枭祭旗。
毕竟无论宋军方面有着多少的盘算在这等以胜求和的形势之下使臣被斩那无论如何也是必须要拼死复仇的。
如此一来倒也可能将宋军由暗处逼到明处。
而帐下的那些将领军士虽然必然对金兀术此举大为不满然则在即定的事实面前在宋军马上便要抵达的森然刀枪面前哪怕是出于惯性与保命的需求他们也必然会选择暂时先团结在金兀术周围拼死一战。
自己昔日与辛弃疾也已然谈到了这个问题当时自己两人还曾针对这一点设下定计到时由自己以监军副帅的身分出面劝谏金兀术务必为了这数十万女真子民的性命计要多加三思若换在平时军令如山自己此举必是难以奏效甚至可以说是换了忌讳然而在现下这等形势之下他们都料定只要完颜雍登高一呼则帐下诸将乃至寻常军士必然是从者云集毕竟这样一刀下去断绝的不是辛弃疾的一条命更是所有将领军士的求和之心求生之念。
纵是金兀术再过大权独揽乾纲独断在那等形势之下只怕也不得不屈从于如此为数众多的反对声浪而到时自己便可以以监军副帅的身份出面与辛弃疾缔结和议之盟。
经此一来金兀术在军中声望势必受损甚巨也必无颜出面与宋使和谈而自己在这种时候替代金兀术出头主持和谈之议非但没有僭越之嫌反是体谅自己这位四王叔在面子上可以做到漂亮之极。
更何况自己能临急出头阻住金兀术的乱命又可以与辛弃疾好好唱出一幕双簧让他故意当众提出尽多不合理的要求再由自己软硬交加逐一辩驳最终达成那不损女真铁骑半条人命只留下半数军械战马的和约则立时便可成为这些原本便一意求生的女真军士眼中的万家生佛势必得到他们的尊崇爱戴。
此消彼长之下要接管这一支军队亦是顺理成章之义了。
只可惜金兀术居然就这么将辛弃疾给放了?!
他原先还自是存定了金兀术必是想借机探察宋军虚实以求一战的心思是以先前还能强自支撑。
毕竟只要金兀术仍自一意求战那就等若是将自己放在了所有将领乃至整个军队对立的位置然而待得听得金兀术所说出的与宋使约和的条件他却徒然间心下一抖空空落落原本的把握完全丢到了九宵云外。
毕竟他自幼生长于北地自他知事之时女真人便已然开都建国蹄踏天下在他心目之中对于宋国南人一向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之念。
在他心里总觉得南国之人尽是奸狡诡诈见利忘义之徒跟女真汉子不可同日而语。
是以他对于辛弃疾并没有多少的信任大家因利而合眼下明明金兀术所能承受的底线要比之自己与他所谈成的和约之盟对于宋国而言所能获得的好处更要多得多想来辛弃疾必是欢欣鼓舞自己又怎么能期望这个小白脸还能信守着跟自己的信诺约定呢?
一念及此他不由得暗暗恨起了辛弃疾。
要为宋国多挣一分利益又为什么不明白地跟自己说呢?
当夜明明跟自己签下了和约却又转过头来在自己的四王叔面前坐地起价实在不知道是安着什么样的居心。
他蓦地全身一震想起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不由得周身冷汗淋漓。
莫不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自己这位四王叔借着这个小白脸设下来的一个圈套?
毕竟自己这个四王叔行事一向高深莫测虽说自己一向谨慎小心自信从未让他捉到过什么把柄然则若说自己这位四王叔对于自己从没有什么防范之心那却是连自己也知道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退一万步讲自己这位四王叔先前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但却难保那位南国小白脸在与他密晤之时不会含沙射影提出女真军中早已军心分裂这一事实来使得宋国一方在合谈一中占据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
自己这个四王叔是何等聪明之人只要一旦听出了一点蛛丝马迹自不难猜得到全盘计划由此顺水推舟反是将自己装进套子里却也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更何况自己这位四王叔对于这个南国小白脸一向青眼有加纵然是他身为俘虏之时也是一直优礼有余反是自己与辛弃疾全无交情既然与金兀术和谈对于宋国而非但无损反是有益那个南国小白脸一转手将自己给卖了出去顺手还掉金兀术的这个人情似乎也不过是应有之义。
自己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怎么就居然会这么相信了那个诡诈多端的南国宋人。
现下他的手中可是捏着自己签了字、用了印的和约啊!
一旦当真东窗事那可就是铁证如山单单就这一条私通敌使扰乱军心之罪就适足以让自己死上好几次了。
他越想越自暗暗心惊幸而他终究也是老谋深算之辈却是知晓得无论如何自己在这等形势未明之时绝不能有半分丢乖露丑的举动否则便连那一线希望都自自己生生掐断了是以虽然早已是周身冷汗淋漓脸上却仍自装了一分神色自若的模样只是心下一时出神却是没有听到金兀术的几声唤。
帐下诸将看着金兀术含笑不语原本指望着替他们出头言的副帅完颜雍又自是若有所思也不说话一时间也都是心下焦急好半晌功夫阿里托才自清咳了一声大着胆子说道:“宋人提出的条件倒似是过于宽松了依大帅看这其中可是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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