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可愿意走?
春来冬去，柳丝绦绦，泼墨卷中的窈窕淑女，如今踏上了去宫中选秀的路程。
江夜雪和江茹忆相继坐上了马车，在离去时，将军府的人都站在门外一起目送着她们离去。
江夜雪掀开了帘子，好似看到了何惜陌在门口看着她，再一看，原来不过是她的错觉，她朝家人挥了挥手，便放下了帘子。
她此刻的心情甚是沉重，就和当年她嫁人时的心情一模一样，就连家人目送她的情形也一模一样。
“小姐可是在寻找公子的身影？”浣溪小声道。
江夜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浣溪不要讲，浣溪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江夜雪叹了口气，不觉蹙了眉。
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她便去找过何惜陌，当时的何惜陌还在屋里捂着汤婆子，一脸享受的模样倒是让江夜雪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何惜陌先开了口，轻笑了声道：“你来了啊。”
江夜雪撩开银蒜，缓缓踱步至何惜陌的跟前，柔声道：“我来了。”
“哦？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何惜陌问道。
“这般讲，可是要有事才会来找你？”江夜雪略有些委屈道。
“并不是，你想来便来吧。”何惜陌柔声道。
江夜雪坐在了床前，道：“可记得上回我在此处醉了酒的事？”
何惜陌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那天的场景，忍不住笑了道：“记得。”
江夜雪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与那无关，我不过是想问你可看见我在此处落下的手帕？”
何惜陌顿了顿，继而摇了摇头道：“不曾看见，那手帕可是对你甚是重要？”
江夜雪轻轻点了点头道：“甚是重要，可不能让他人捡了去。”那块手帕的确甚是重要，的确不能被他人捡了去，只因江夜雪在角落处绣了个小小的“陌”字，之前的她也不知为何就心血来潮那般绣了一个小小的“陌”字，如今想来，倒真是糊涂。
若是被何惜陌捡了去还可以赖账，若是被他人捡了去，那还真是百口莫辩了。
何惜陌看着她不觉蹙了眉，连忙道：“不过是块手帕罢，若是在此处丢了，我定然会看见的，无须担心。霜卉阁不会有其他人来，我的两个贴身丫鬟捡到了也定会向我交代得，你无须担心。”
江夜雪还是蹙着眉。
何惜陌见她这般，便主动抱住了她，柔声道：“别这般蹙着眉头，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江夜雪这才莞尔一笑道：“可我最喜你的笑容。”
明明江夜雪的这句话和何惜陌的话一点关联都没有，但莫名地读出了另一番味道，何惜陌不禁喃喃道：“你就会这般哄我。”
“我何时哄你了？我只会宠你。”江夜雪轻笑着抚上了何惜陌的脸庞。
何惜陌被她抚得有些晃了神，连忙道：“你别这般，要是被他人看了去，你便惨了。”
“可当下并无他人啊。”江夜雪依旧轻笑道。
何惜陌拗不过她，便只好乖乖闭了嘴。
蓦地，江夜雪停了手，对上一双柳叶眼，认真道：“若是我要你离开将军府，你可愿意？”
何惜陌顿了顿，继而道：“可是要赶我走了？”
江夜雪莫名觉得何惜陌这话有些委屈，连忙抚了抚他的背道：“不是，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何惜陌见她这般失态，不禁笑了道：“为何要这般惊慌失措？我不过是说笑罢。我自然是晓得我再也没有理由留在将军府了，且我也晓得以将军大人的性格，定会除了我，所以你也只能叫我走。”
江夜雪轻轻点了点头道：“你晓得便好，那你可愿意走？”
“自然是愿意的，你要我去何处，我便去何处。”何惜陌轻声道：“我不怨你选择去宫中，毕竟你有你的计划，不能因为我而乱了计划，你只能去做罢，若是失败了，记得还有我。”
“自然是记得。”江夜雪不舍道。
若是他们相遇的时间、相遇的地点不是在将军府，若是她不用顾虑如此多，若是他的身份不是她的男宠，若是她从来都没有恨过皇上，那他们或许就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
可若是上面的那些都不存在，那他们也不可能相遇了。
江夜雪与何惜陌讲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记住，我从前唤作上官芊芊。”
她也不等何惜陌反应过来，便迈开步子走了。
还是浣溪的笑声将她拉回了现实，江夜雪看向笑得一脸天真的浣溪，不禁有些羡慕，曾几何时，她也拥有那样的笑容？
浣溪见江夜雪看向自己，不禁挠了挠头道：“可是扰了小姐的思绪了？”
江夜雪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是羡慕你罢了。”
“小姐为何要羡慕奴婢？”浣溪疑惑道：“小姐从小便出身在富贵人家，武艺高超，样貌脱俗，不过小姐自从那回昏迷醒来后却有了平常大家闺秀拥有的东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姐，奴婢当真是羡慕你啊。”
江夜雪无奈笑了笑道：“可是拥有这些，也要付出同样的代价啊。”
浣溪自然是晓得江夜雪这句话的意思，无奈道：“也还好小姐聪慧，不然早就被那些人……”浣溪突然想起来她已经不在簪雪苑里了，连忙闭了嘴。
江夜雪无奈笑了笑道：“有些话不该讲就不必讲了，一会儿到了宫里，可就真不能乱讲话了。”
浣溪乖乖地点了点头道：“奴婢晓得。”
二人无言。
蓦地，浣溪又忍不住道：“还好奴婢跟的主子是小姐，要是跟了他人，可保不准会对奴婢这般好了。能服侍小姐，当真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分。”
“傻丫头，不必这般。你我主仆多年，你对我的忠心我自然是晓得的，若是不对你好些，那便对不起我的良心了。”江夜雪柔声道。
浣溪感动地点了点头。
二人在马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时之间忘了时间。
随着马蹄声的渐渐停止，江夜雪晓得她们这是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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