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今夜就要上青楼 五
金黄的琉璃瓦在细碎的金芒映衬下更显华贵,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御书房内,墨成立于云白光洁,透彻清澈似水般的大殿。
申时将至,此刻他仿若能透过不染纤尘的地砖,看清自己因不耐而蹙起的眉头。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不过,这位坐拥夏国的皇帝面露怒火,已然愤怒至极。
“成儿,你若不愿成家,朕自当不会逼你,你又何至于刻意弄坏自己的名声,引得他人诟病。”
墨成淡然地说道:“他人何论与臣无关,陛下若无事,臣先行告退。”
“站住,谁允许你走的。”戊觞帝猛的一拍桌案,堆积如山的奏折四散开来。不少折子更是掉落在地,摊翻在墨成脚边。
苏公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抖了一下,随即佝偻老腰,快步走至堂下,欲拾起散落的奏折,嘴里不忘嚷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他不说还好,这人一窜出来,戊觞帝似是找到一腔怒火的发泄之处。
当下冷眉一竖,呵道:“别捡了,给朕滚出去!”
苏公公又是一颤,急忙忙地滚出御书房。
戊觞帝深吸几口气,稍平复心中怒意,见殿下身形欣长的墨成一脸淡然,平古无波宛若无事人一般,他又来气。
“墨成,朕问你,那个少年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请陛下注意举止。”
答非所问的言语,冰冷不夹一丝情感,他眸光斜倾在脚下的奏章扫视一圈。
很好,又是那群终日惶惶无事的言官。
“莫要扯开话题,回答朕!”
“如陛下所闻,臣下告退。”
话毕,他迈着沉稳却矫健的步伐,大步流星的离去。
徒留一脸惊愕的戊觞帝。
难道,皇姐的儿子真爱上了男子?
红墙黄砖,出了深深宫闱,墨一身影出现于视线之中,还有本该陪同保护夜昭的墨二亦在此。
“将军。”
墨成不悦,“本将不是你命待在夫人身边,如何来此?”
“这……”墨二苦露出一张脸,纠结一番,说道:“将军,夫人去了倾城阁。”
他目光一沉,脸色有些难看,通身威严不自觉地释放出来。“你再说一遍。”
墨二大抵被他这副模样骇到了,唇色泛白,“白逸之趁末将一时不差,带走了夫人,并且去,去了,倾城阁……”
“请将军恕罪。”他跪倒在地。
“将军,末将认为,当务之急是找回夫人。”扫了眼请罪的墨二,墨一上前劝说道。
他急不可耐地来替墨二求情,墨成当然看在眼里,不过他更是火大。
连墨一这般不善同人交谈之人都能瞧出他的心思,而夜昭那么通透的家伙会不知?
分明答应替他整理古籍,竟敢跑到青楼去。那白逸之本就是狼子野心,居然与他一道去。
这家伙仗着自己的宠爱,却总干着忤逆他的事,当真觉得他好脾气?
墨成星眸犹如狼般幽深,冷冷道:“去倾城阁,你?本将再行处置。”
“是。”
墨一深深望了眼跪着的人,翻身上马。
………………
倾城阁,亭台水榭。孟卫风死命瞪着那边谈笑风生的匈奴王,眼神凛冽似冰,宛若见到几世仇人般。
“谁?玗厥?哪位?”白逸之往嘴里塞了块香酥糕点,难得满足问道。
夜昭亦食了口桃花酥,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她眼角不禁弯出道微小弧度。
这倾城阁的糕点着实不错,甜而不腻,较天月楼有过之无不及。晌午未用多少饭食,这倒是补回来了。
饱食餍足的夜昭尚不知此刻的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她好意地同身旁人解释道:“玗厥,原是匈奴大皇子,如今已是匈奴的新任单于王。”
抹掉嘴角的糕渣,白逸之打了不大的响嗝,伸手拍上孟卫风的肩膀,“兄弟,怎么,跟这家伙有仇?他睡了你的女人?”
孟卫风冷哼一声,打掉肩上的爪子,“若非将军相助,他能当上单于?不成,这事我定要立刻告于将军。”
见他起身欲走,白逸之急忙拉住,目光瞥上大快朵颐的夜昭,“莫要急于这一时,且看他有何目的,打草惊蛇可是大忌!”
废话,若是你招来将军,那他岂非又要见不到小昭昭了?
孟卫风思索一番,张口欲言,忽闻一阵丝竹之声,自远处悠扬飘来。
莲池之上,杨柳之下,一叶扁舟悠悠而来,铮铮之声便出自此处。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稀松平常的木舟,甲板之上空无一人,而船篷入口却被一华贵珠帘遮掩,教人欲见不得见。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隐约瞧见帘后,那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
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在座之人大多是京中达官贵人,不说精通音律,却也是了解个七八分。
沁人清越的曲调,不少人微阖上眸子,沉醉不已。
孟卫风是武夫出身,而白逸之家中亦是崇尚武学,根本没学过那些文人骚客的东西。
在他们的心头,乐曲只有好听与不好听之别,欣赏不来的某两人见着这些人行为举止不由嗤之以鼻。
“切,一群腐儒!”
“孟卫风不错嘛,倒是难得同小爷心思一致,腐儒耶。”
话毕,两人齐刷刷望向夜昭。
糟糕,这还有个腐儒,呸,文人。
但见夜昭面无表情,闲适地品尝盘中珍馐,仿若没听到一般。
真的没听到?两人面面相觑。
“军师,觉得这曲如何?”
夜昭回望他,眼底鄙夷乍先,“在下不懂音律,孟将军岂会不知?”
被嫌弃的孟将军好不难受,哭丧着脸。终于知道长史大人为何会不喜军师了?
那宛若看白痴的眼神,任谁都受不了。
这番一闹腾,那木舟也行至湖心,稳稳靠在石台畔。
随着丝竹之声骤停,一只纤弱无骨的小手撩开珠帘,弹琴之人缓缓步入众人眼底。
一干人等倒一口凉气,不由发出惊呼。
那女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一双灵活转动的眼眸暗藏慧黠,低低垂下,似纤弱少女般弱柳扶风。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她步步生莲,几息间便于石台站定,盈盈施礼,“奴家名唤绿盈,见过各位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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