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实验
漫天的大雪,白茫茫一片,步履蹒跚的人如同坠入大海的一片枯叶,小小的一个黑点,在风雪中挣扎着,林野脑中很乱,该死的头疼又来了,脑中时而闪现的话语也越来越清晰。
血祭……血祭……
他很渴,来自灵魂的干渴,他想要血……
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天地虽大,却没了他的容身之处,他顺随着来自灵魂的呼唤,向前走着,也许在不远的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一不小心直接从一个斜坡上滚了下去,在摔下去的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不行他的父亲还在在家等着自己回去呢。林野按着头爬起,他的口中又吐出血来,已经过去两天了,他身上的外伤都消失了,只是一直不停的吐血,刚刚从斜坡上摔下,右腿骨折,这样的伤最少一个星期才能恢复,林野也没有固定包扎一下,只是拖着腿往前走着,强行压下心中的渴望,转而沿着回家的路走去……
一步一步,坚定而沉重……
超过人高的成片的苇丛已经干枯,依旧锋利的叶子划破了林野的脸颊和手,林野仿佛没有知觉,固执的往前走着。
林野失踪了,人间蒸发一般,警察找到他家时,他的父亲还在包着饺子,林正业始终不相信一向乖巧的儿子会惹上人命官司,警察走后他急急忙忙的出门说是要找儿子,嘴里念念叨叨的,像是得了失心疯。
今年,雪灾带来了无尽的苦难,大雪几乎埋过路人的膝盖,路上行人匆匆,神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刺耳的刹车声混杂着簌簌的雪声,北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鲜血在皑皑的白雪上晕染开来,死神的的触角在路上蔓延……
路人的尖叫声在风雪中淹没,鲜血融化了白雪沾染了泥土,在人的踩踏下混为了恶心的黑色浆汁,流入了下水道……
往常热闹的小巷此时冷冷清清的,只有寒风卷着几片枯叶在路中央,打着旋儿,林野老远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加快了脚步,走近了,立即被腥臭的铁锈味熏得控制不住的呕吐,又咔出些鲜血来,曾经熟悉的小巷被鲜血染红,乌鸦在屋顶呱呱的叫着,鲜血喷洒在墙上,像极了一朵朵盛开的红莲……
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的尸体,他们曾经都是像林野亲人一样的人,如今躺在冰冷的地上,没有一丝生气,林野的心很乱,踉跄着往自己家赶,苍白的脸几乎变得铁青。
曾经温暖的小屋如今冷冷清清,只剩下了萧索,他用了两天一夜才赶到这里,屋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父亲不在,林野心中有些失落,摸着父亲常用的那个砂壶,想着父亲用他喝茶的样子,母亲去世后,俩人相依为命的往事历历在目,林野是打算回来告诉父亲一声好让他安心,刚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了开门的声响。
咔哒
微胖的男子站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林野看着他头上花白的头发,红了眼眶。
“爸……”
林正业站在那里,用血红色的双瞳,看着他,这双眼睛,不久前正是林野永远忘不了的噩梦,林野看着他,甚至无法移动脚步,整个人如同浸入了寒冷的冰窟。
“爸爸,您怪我了吗?”林野的手在颤抖,“爸爸,我没做坏事,爸爸,您是信我的,不是吗?”林野拖着过了两天依旧没有好转的腿,向前走了一步。
林野很狼狈,这几天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饿了,拽点野草放在嘴里嚼,渴了,捧几捧雪也放在嘴里咬。断了的腿并没有因为他强悍的恢复力而有所好转,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半拖在地上,脸上满是饱经风雪过后的沧桑。
“爸爸,我不去上学了,您别生气,以后我一直陪着您……爸爸?!”如果自己没有去上学,就不会遇到那些诡异的事,父亲也不会这样,如果……
“爸!我错了,您别怪我……”林野向前靠近着林正业,他想拉着他的手向父亲祈求原谅,原谅他没陪着他,原谅他远离他乡。他想像以前一样,只要自己认了错,父亲拉着自己的耳朵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林野的手被自己掐出了鲜血,因为过度用力,骨节分明的手显得越发苍白,他似乎嘴中也尝到了一股铁锈味,涌上来的鲜血几乎快要抑制不住了。
挥舞的刀刃,来得那么突然,那个曾经在林野心里如同高山一样的男人就这样倒在了自己面前,一分为二,鲜血直接溅了林野满脸。黑色风衣的男子站在电线杆的顶端,将漆黑刀身的利刃放在嘴边,舔了一下,红色的眸色在黑暗中发出渗人的光芒……
林野握着父亲的手,上面已经没了温度,那为了自己而留下的伤疤还在上面,小时候自己调皮,打翻了热着滚油的铁锅,是父亲用他的胳膊挡在了前面,保护了他。
啊!!
杀了他!杀了他!为父亲报仇!为大家报仇!
“为什么!”骨刀一次次狠狞快速的攻击都被挡了下来,黑色风衣的男子如同闲庭漫步一般轻松,林野的虎口已经被巨大的力道振的裂开来,手掌里血肉模糊,几乎见了白森森的骨头。为什么要杀死大家,这个曾经在咖啡厅外送自己铁钉的人,到底什么目的,难道一开始就是打着这样的目的么,大家只是平凡的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为什么要遭此磨难!
短短几秒,两人过了何止几十招?两人贴得极紧,掌交拳激、风声呼啸,双手几乎只能看见影子。衣袖翻飞,带起风声尖啸。突然男子猛的收手,瞬间返身重重后踢!林野被当即踢中上腹,踉跄着飞退数步!吐出一口血来!
林野几乎不管不顾了,步步紧逼,男子连续转身才能及时避过他横切的骨刀。男子突然反手,掌中出现了一条黑色的长鞭,带着疾风抽在林野脖子上,那鞭子似乎有生命一样,如同蛇魅迅速缠了上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林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呛入气管又不断涌出,被勒住的脖子几乎不能呼吸,每咳嗽一下都感觉胸腔喉咙快要炸裂,男子手上一用力,将林野拉到了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呵,真是如蝼蚁一般弱小的存在呢。”
林野的咳嗽停止了,胸腔里发出类似于破落的风箱的喘息声。大概是剧痛唤醒了他的意识,他微微睁眼看着男子,男子
眸色猩红,里面没有一丝温暖,冷冷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林野的眼睛一只是和男子一样的红色,另一只则是全黑,深邃美丽的黑色,如同一望无际的浩瀚宇宙,让人沉溺,被血糊住的眼睫颤抖了几下,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的眼睛被蒙上了黑色的布条,不,不只是眼,他的头几乎被黑色的布条缠满了,只留了一个呼吸的空隙,肩甲被铁钩贯穿,锁在了实验台上,鲜血顺着铁钩流出,汇为小小的一股,从白色的实验台上留下,在大理石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死一般寂静的屋子里,只能听到血液滴落的滴答声,林野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发觉手脚也都被手铐铐在两边的铁柱上。
他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父亲现在又在哪儿呢,也许父亲的死亡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呢?一个恐怖的噩梦!林野觉得他现在依然在梦中,浑浑噩噩的。这样的感觉就像头疼时,一直缠着自己的梦魇,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无形的压力一股股向自己袭来。
吱呀
门开了,身穿白大褂的人带着口罩,模糊的说着什么,林野没听清。冰凉的手术刀接触到皮肤时,林野的手指动了动,他的内脏被取了出来,铁箍扣在了他的脖子上,接着他的胸腔也被人打开了。很疼,痛彻心扉的疼,林野想着已经这么疼了,他为什么就没有死呢,林野忍不住的想要喊叫出来,却被缠绕的布条阻挡,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手指在桌面上胡乱的抓着,留下道道深痕,鲜血溅在解剖者的手上,身上,以及脸上,这时有人在赞叹着:“奇迹,奇迹!”
每天那些人的到来成了林野的噩梦,时不时会取走林野身体的一部分,然后又等着它再长出来,林野的心脏没有了,始终没有长出来,他整个人被解剖开,内部的血管被人一根根挑着研究,然后再剪断,血泵没有了,林野全身的血管却连在了一起,依靠自身血管的收缩舒张,输送着血液,林野身体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些人也就更加肆无忌惮的切割着,一个人带走了他的肝脏,一个人带走了他的肾脏,一个人带走了他的手臂,目前这是林野一天接受切割的极限。
林野几乎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他恨不得求这些人给他一个痛快的了结,让他一死百了,不停的切割渐渐让他麻木,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固定的切割时间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然后接下来是药剂实验,各种致命的毒药从他的血管内注射,甚至到后来注射水银与硫酸,林野痛苦的几乎快要死去,手脚不自觉得痉挛,扭曲成怪异的形状,皮肤里渗出各种颜色的液体,发出恶臭,他成了不死的怪物,一个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自行修复的怪物,没有人会同情一个怪物,他只是一个供人研究的怪物,他甚至不知道这样残忍对他的人是谁。
实验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整个实验室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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