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选择
温暖的小屋内，加隆站在森林的景布前，有些不耐的想动一动脖子，那束紧的领结与黑色礼装令他非常的不舒服。
“别动，会干扰到米兰妮小姐。”
希路达坐在一张木椅上，换了一身银白色的鱼尾长裙，双手戴上了长手套，抱着一捧鲜艳的玫瑰，半靠着加隆的腰。
“没关系，小幅度的动作我还是能接受的。”
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位置，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女人手持着画笔，正涂描着什么。
她的动作时而凝重，斟酌着下笔；时而果决，迅速的滑动；时而停止，静静的思考。
雾城画师，米兰妮。传闻中的名画师和一个普通的妇女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还更加虚弱一点。
但当她开始作画以后，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种和一般人区别开来的气质。
自信，深沉，执着，细腻。
她温和一笑，竟不由让加隆也放松了下来。
“真是辛苦两位了，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你们也应该很疲惫了，请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能完成这幅画了。”
不.....相比我们，你才是真的厉害。加隆的视线微微偏移，扫过一边放着的两幅画。
能够在短时间里完成近三幅高素质画作，中间只休息了一小会儿，如此大的工作量放在一般人身上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虚弱的女人。
“米兰妮小姐，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希路达看出画师的疲态，担忧道。
“我们可以等在这里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其他问题。”
米兰妮的脸上浮现汗珠，但手臂却没有一丝颤抖，语气平静道，
“不需要哦，相比于一点疲惫，灵感的消逝对于画师来说才是最难接受的事情。”
就这样，第三幅画花费了近两倍的时间才完成。看到米兰妮收回了工具，连希路达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呼——，希路达小姐”，米兰妮轻揉着手臂，说道。“能帮我问问看店长那里准备了什么点心吗，我有些饿了呢。”
“嗯，好的。”
目送着希路达离开，米兰妮端起一杯凉透的红茶，小口的抿了起来。
由于作画时不希望受到干扰，所以米兰妮将店长和女仆都支走了，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处境，连一杯热水也没有。
“大画师，以后还是量力而为比较好，你这种情况再继续画下去，可活不长久。”
加隆解开外套，扔在了一边，坐在椅子上对米兰妮道。
“这位先生，你是医师吗？”，米兰妮眨了眨眼，好奇道。
“不，某种程度来说和他们恰好相反。”加隆耸了耸肩，“不过根据体征推断身体的状况，并不算是难事。”
加隆顿了顿，双手握在一起。
“比如你这种体质最需要静养，疲惫会加速身体的损耗，不然......能不能撑过三年都是问题。”
米兰妮一愣，却没有显出惊惧之类的情绪，反倒是赞叹道，
“你很厉害呢，我之前的朋友也是这么说的。对了，他是个医师。”
这女人，知道了还这么莽撞，该不会是想寻死吧？加隆古怪的看着米兰妮，沉默下来。
“唔，先生，请不要把心里的想法直白的表现出来好吗？”
米兰妮苦笑着说道，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个很惜命的人呢。”
她喝了一口冰凉的红茶，迎着加隆的目光道。
“只是，生命对我来说是不应该浪费的奢侈品。不然即使拥有百余年的长寿，我恐怕也会无聊死了。”
“你还真是个极端的人。”
加隆站起身，朝墙壁边的画作走去，“不过这种想法我大概是不会懂的。”
米兰妮低下头，“是吗？我还以为先生你和我是同一种人呢？我认得哦，你的眼中有很深的迷茫，我从前也有过。”
“迷茫？不，我想你是看错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加隆蹲下身，看似在欣赏着画作，简短的回答道。
“真的是这样吗？”
米兰妮仰起脸，看着天花板，
“我啊，从前一直想着过完富足的一生就足够了，对于画画这种事情只有一点点想法，从来不敢付诸行动。因为我知道，不会有人允许我去做个画师的。不过，大病过后这所剩不多的生命，倒是让大家都放弃我了。反正也不会更糟，我才能拾起画笔，一直走到现在。
先生，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你，但从你的身上，我好像能看到当初的自己呢。
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不知道选择以后会有怎样的结果。”
加隆的视线仍旧停留在画布上，没有对米兰妮做出回应。大画师也不在意，笑了笑站起了身。
“不过，如果什么也不做，就什么也不会发生，残存的就只有遗憾而已。”
屋外，很快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屋内，仅剩下一个观赏画作的战士，正思考着什么。
——黄昏，
“好了，我就送到这里。”
加隆望着不远处的山居，对希路达说道。
“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希路达略显不满，问道。
“嗯，应该是最后一件了。”加隆淡淡道，“事情完成，就能回到之前的生活了。”
“这样啊......”，
希路达的怨气尽消，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加隆的手中接过了一个长方形的包裹。
“对了，把它给我。”
“里面是什么？”，加隆挑了挑眉，问道。
“秘密。”，希路达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小跑着朝山居前进。
加隆站在原地，直到希路达走入山居，才转过身离开。
耽搁太久时间了，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他的步子很轻，很快，走过了蜿蜒的山路，穿过了狭窄的巷道，在黑夜的遮掩中，很快重临那戒备森严的地方。
这一次，他没有打算接触雾城的首领。
相比对城主的风险，操纵一个军官要容易的多。利用早晨得到的情报，他很快确定了目标。
与往常一样交接好事情，墨弗德走下七层的台阶，不时检查着路过的岗哨。
“什么都不做，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吗？”，加隆淡淡道，确实等待下去不是个好办法。
手指扬起，他俯下身准备一击制敌。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比较好，会死的。”
加隆的身后，一个漆黑的影子慢慢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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