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心动,是世间最美妙的瞬间。
思念,是世间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事情。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敢踏进这间工作室,只因这里,有他熟悉的属于她的味道,他害怕自己会崩溃。
——志龙,好好活下去,连带着我的一起,我相信你能做到……
NaNa,三年了,我确实应该要向前走了。
我相信终究会有一天清晨醒来,整个人豁然开朗,不再去想念你的样子,不再去斟酌你说过的话,不再苦闷压抑,不再不敢独自一人面对未来,不再不敢奢望幸福。也不是就能把你忘了,而是学会在心里把你安置好,留下整个余生去照看好那个位置,不让它轻易地跑出来,刺痛我一下。
我知道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等到那时我就会笑看风轻云淡,会把你当作故事讲给很多人听,但我不会提及你的名字,不会提及你的容貌,我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故事来怀念,来明白人世间的爱情各有它的脾性——得到的,我们用来珍藏;得不到的,用来祭奠。
难得的一天,心情不错,他决定沿着街道漫步走走。
这会儿,压抑在心底良久的情绪终是驱赶走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这段路遥远地望不到头,只是路程的一半那儿,有什么在等着他呢?
权志龙看到对面街头的女孩,勾起唇角。
看来,猎物上钩了。
那么,兮文,准备好迎接我的世界吧。
他一直在等她的靠近,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
周兮文为了周泽郴,再一次和她的父亲起了争执。前后不过十分钟,原本平静的心情又阴沉起来。
她愤怒地将手机摔在地板上,屏幕瞬间黑暗,四分五裂。
他说什么!
你不要带坏了阿郴!
你泡夜店、泡酒吧,抽烟、喝酒、纹身,只要不做什么违法的事,我都不会来管你。但是别想要阿郴也跟你学坏。他去上海,我是不会同意的。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抽烟喝酒泡夜店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他疏于管教!现在居然指责她要带坏阿郴!
“周泽郴,以后我再也不要管你了!”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了那家人流泪。
她用清水浸脸后,看着镜中红肿的双眼,默默叹了口气,拿上酆淼送的GUCCI墨镜遮住她的兔子眼,想着去权志龙常去的地方碰碰运气。
这一刻,世间万物流逝,只他们,在相隔一条街的距离静静凝视对方。
权志龙缓慢地靠近她,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女孩,并不是他的NaNa,他该要重新生活了。既然上帝让和NaNa长得这么相像的人来到他的身边,那么这一切,应该都是天意吧。
“兮文,”他悠悠开口,嘴角洋溢着笑,“欢迎来韩国。”其实他是想说,欢迎来到权志龙的世界。
我的世界,已经为你敞开了大门。
周兮文挑眉看他,他眼底的星光愈加明亮璀璨,像一颗耀眼的宝石。那是一种以往从未在他眼底出现的目光,她有些发愣,竟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权志龙。
他摘下她的墨镜,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微微蹙眉。
这样的程度,应该是哭了很久。
那么,原因呢?
爱情?
不,绝不可能。
他调查过,她该是孤家寡人一个。
那么,家庭?
总之——
既然不是爱情,他也不想过多去追寻,那些事,他总会慢慢知道的。
这是第几次的并肩而行了,早已记不清了。然这一次,那股无形的阻碍在一点点的变小。
好像在他身边,一切低落难过的情绪都会挥散而去,那种感觉,让她心安。
路过商场,她猛然间记起那支被她摔碎的手机。
权志龙发觉她停顿的脚步,顺着她的目光,一秒后,转了方向。
这是心灵感应?她在心里想着。
买了新手机,将旧手机的卡拆出来换上,找了个垃圾桶,把它连同烦恼全部丢进去。
他望了眼那支手机,“你和它有仇吗?砸成了这样。”他哑然失笑。
“嗯,恨不得把它的记忆全部丢掉。”她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透过它,她知道了她父亲眼中的自己——抽烟喝酒纹身、不务正业的问题少女。
但他不知道,她很早,就不做这些事了呢。
只是,解释太累。况且,你想要对着解释的那个人,从未将你放入过心。
所以,一切,都是空谈。
“喂,别发愣了,走吧。”权志龙推了推她,先一步抬脚。
他们同样的没有目的,只是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夜半。
阴沉的月。
——周兮文,你是野种,没有爸爸的野种。
——你妈妈是未婚生下你的,你不知道吗?你就是个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
回忆的匣子如潮水般涌来,令她害怕。
此时,那床上的人儿满脸的汗水和泪水交杂在一起,好看的眉眼紧皱着,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很不安的情绪。
窗外惨白的月光笼罩着大地,似是铺了一层寒霜。狂风大作,花坛的香樟树枝桠不断碰撞发出响声。
整个卧室,寂静如墨。
不知何时,她已睁开了双眼,汗水将枕头都打湿了。
她猛地起身,推开窗,月光透进窗户,一地银灰,扑面而来的风令整个屋子都下降了数个温度。她彻底清醒,睡意一扫而光。
野种。她心底反复斟酌。
她怎么会是野种,明明他们是结了婚的。
她透过玻璃,看着自己的容颜。
偏西方。
外公是英国人,她的血统里带了西方人的长相,可是,周承轲呢?她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她恍惚记得年少时和阿郴一起出去就没人会说他们是姐弟。
难道?我不是周承轲的女儿?
联想到这些年他对自己的态度,只有这个说法才通。
她迫切地想知道真相。后半夜没有一点睡意,第二天早早地起床,整理完东西,也没有和权志龙打声招呼,直接离开了。
等权志龙发现时,她早已回到了家。
“舜浩,帮我查一下今天早上去迪拜的航班里有没有一个叫周兮文的。”
他的语气很着急,崔舜浩也不敢耽搁,十分钟后,结果就传来了。
权志龙心中愤怒,她回去了也不和他打声招呼,难道这半个月白相处了吗!
可是兮文的手机不通,他也只能自己咽下这口气。
爱情,本来就是勇敢者的游戏。如果你不够勇敢,你很快就会出局。如果你够勇敢,此刻转个身,就能抱住你所爱的人吧。
名分未定,贸然追去,只会适得其反。他不是不勇敢,只是时机未到。
周兮文回家时,正巧赶上午餐点。看到周承轲也在,她有一瞬间愣神。随后才想到,今天是周末。
“姐,你回来了!”周泽郴一脸笑意,殷勤地帮她拿了碗筷。
兮文放下行李箱,洗了手,坐在周泽郴身旁,默默吃饭。
菜色一如既往都是周承轲和周泽郴爱吃的,她冷眼瞥了眼颜澜,她脸色有些尴尬。这时,周承轲说道:“你阿姨不知道你会回来,没做你爱吃的,别怪她。”
兮文沉默不语。
席间,她一直偷偷观察周承轲。她很确定,他们一点儿都不像。
该怎么办?她心里没谱。
“承轲,你没事吧?”思绪万千中,厨房内传来颜澜的声音,随后便看到周承轲满手是血。
或许是老天在帮她。她看着垃圾桶内带着血的纸巾,若有所思。
夜晚的路,依旧被黄色的钠光照得亮堂。忽然天空飘下雷雨,车窗外电闪雷鸣的,雨珠落得急,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显得整个车内一片寂静。
十个小时,权志龙还是没联系到兮文,他不禁有些暴躁,刚去朋友开业不久的酒吧也心不在焉。
这个状态,像极了他曾经痛失Lamber的时候。
周兮文,你狠!
爱情里是有博弈的,卡尔维诺说过,世界上两个造物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一场相互撕咬。
在这一场博弈中,权志龙惨败,只兮文,她却不知她已俘获了他的心。
时日漫长,对她来说就像是煎熬。
第二日上午,DNA报告拿在手里。
怎么会这样?!
她眼底是不可置信,全身无力。缓缓地顺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紧紧盯着那报告,似要把它看穿了。
良久,她将它对折,放入自己的包包内,踱步走出医院。
“Priscilla,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了?”好友打电话来邀请她参加今晚的Party,她却没有心情。
她哑声道:“不了,身体有些不舒服,你们玩吧,等我好了,我做东。”
她深深叹了口气,打开很久没用的手机,看到五十几个权志龙的来电。
她才想起自己匆忙离开时没有和他打过招呼,暗骂自己的粗心,同时回拨电话去。
“兮文?”他的声音急迫中带着愤怒,“你回家了?”
周兮文舔了舔干涩的唇,才说:“嗯,抱歉没和你打招呼,家里有些急事。”
她尽量说的云淡风轻,但听的人却又是另一种想法。
呵!周兮文,你就这么敷衍我!
一时,两厢无语。
“下次一定和你打了招呼再离开。”
他简直被她气炸了,还下次!
“下次再这样,我就……”他勾起唇角,轻声道,“追到你家。”
兮文顿时瞪大眼睛,失语。
What!
她转而想到,权志龙这是……变相表白!
她性格向来大大咧咧,敢说敢做。“你这是表白!”
权志龙不禁大笑,真是有趣的女孩呢。“是。”
他这么直白,还真是令兮文有些惊吓。可是自己不就是打着搞定他的想法才去的韩国吗,怎么现在,反而要退缩了呢。
人这一生要与两千万人擦肩而过,能在最好的年纪遇上值得去爱的人,这便是最幸福的事。
“嗯……我得考虑考虑哦,毕竟和大明星在一起,压力很大的。”
他听的她的语气满满都是调侃,心中了然。“好,只是不要太久。”
此刻的权志龙,眼中的星芒愈来愈亮。
兮文放下手机,心中的不快消散了一些,只是,这件事,她势必要弄清楚的。
她回到家,站在周承轲书房外,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将敲门的手放下。
若是这般直接冲进去质问他,不仅问不出个答案,反而会再触发父女俩本就紧张的关系,得不偿失,还是静观其变吧。
“文文,怎么站在外面,你爸爸在里面。”颜澜端了茶站在兮文身旁,微笑道。
周兮文眼神一闪,“我有话和你说,我在客厅等你。”
然后便下了楼。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她定要知晓,颜澜这个人,看似是普通的家庭妇女,但当年的事,凭周承轲对她的心,她肯定是知晓很多的。
他的狠心,他的漠视,她要一点点地撕开包裹真相的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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