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行动
“你在做什么？”曹雅冷冷地看向齐怀人，虽然明显还没有睡醒，但身体本能的直觉已经让她快速地出手了。
齐怀人没有注意到脸上的伤口，倒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刀，“你在枕头下面放把刀做什么？”
一条蜿蜒细长的鲜血从脸颊流淌下来，曹雅借着月光意识到她刺伤了他，顿时清醒过来，把刀一侧越发谨慎地看着他。
她眼底的防备刺伤了齐怀人，他往后退了一步，“别想太多，只是看你踢被子了，将你的被子捡起来而已。”
曹雅有些将信将疑，将小刀收了回来放在枕头下面，“枕头下面没东西我睡不着。”
稀松平常的语气，却掩盖了多少心酸。
“你先睡吧。是我多管闲事了。”齐怀人怔了怔，没再多问，转身出去让护士为他处理伤口去了。
曹雅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枕头湿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哭了？”
齐怀人走到门口的脚步一滞，忍不住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曹雅和齐怀人在医院住的第四天了。
齐怀人整天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除了看书就是睡觉，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事也不做。弄得她什么都查不到也就算了，反而影响她出行。
齐怀人明明感觉上嫌疑是最大的，但是曹雅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是哪里能够和他关联上。
嫌疑最大，证据不足。
曹雅总不可能直接问他，我全家是不是你杀的吧？
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的。徒增烦恼罢了。
想到这里曹雅再次挠头，反复拿着那份名单研究。
父亲的旧部都是有暗号的。
这个是曾经无意中她偷听父亲作战时的计划得知。因为迫于有时候战场的瞬息万变，所以只要是父亲的旧部们，失散以后大家都会隐姓埋名，去一个容易被找到的地方等待聚齐。而暗号就在他们的名字中。
可是，曹雅看了这些人的名单，没有一个人的名字里有相应的暗号的。
也就是说，码头一个父亲的人都没有！
那父亲的人呢？
怎么会统统都不见了！
曹雅觉得她必须再去一趟码头。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要想私自离开也是不容易的。她必须想办法躲开齐怀人才行。
午间时分，是医院里稍微热闹的时刻。
这家外国人开的医院大多接待的是一些名门贵族或者朝廷要员，所以中午的饭食都会做的比较精致。每天定时送到各个病房。
曹雅看了一眼在旁边看书的齐怀人，念叨着闹肚子了跑了出去。
各家的下人们此时已经在厨房门口等待着了。
曹雅伸出头往里看了看，要想在这堆人里动手，她显然是没什么机会了。于是，她趁着厨房门开的空挡，挤了进去。
厨房的人此时都忙得不可开交，曹雅随便抓了一件挂在墙上的衣服就披上。
齐怀人最喜欢吃红烧狮子头，但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分不清楚哪个是他的，所以，索性把贴身带来的一包蒙汗药全部倒进了这锅菜里，反正要睡大家都睡了，这也正好。
看到厨子把那锅狮子头端出来重新分配好，曹雅这才满意地退了出去。
为了避免齐怀人起疑，又一直在茅房里，还拖人特地回来取了点纸，等到菜都上来了，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去躺下。
“怎么去了这么久？”齐怀人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静地问。
“有些闹肚子。不知道吃什么了。”曹雅捂着肚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脚都蹲麻了。”
“还说自己是总督之女，身体好得很。呵，还是叫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了。”曹雅看了一眼他盘里的红烧狮子头，已经吃了一半，窃喜地背对着他躺下。对于他语气里明显的嘲讽毫不在意，这个时候叫大夫过来，他肯定就不吃了，“我先休息一下，实在不行再叫。”
齐怀人看了她一眼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反正曹雅也很少有正常的时候。
那夜之后，他有意的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始终不想过于在意她。否则，他很怕自己会一不小心陷进去，曹雅的出现已经带给他太多的意外，事情上的意外可以处理，但如若是来自感情上的意外，那么，到时候就麻烦了。
齐怀人从来都不喜欢意外。
任何事情，他都要绝对的掌控权。哪怕是感情。
曹雅不是一个他可以轻易掌控的人。
所以，不去在意不去关心，这是把持现状最好的办法了。
齐怀人沉默着继续进餐。
曹雅看似睡着了，实际心里紧张的要死。
他吃了多少口饭她都默默地记着。
齐怀人猴精猴精的，她一点破绽都不能留。心里已经在估算着他要睡过去的时间，果不其然，当她数到500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齐怀人绵长均匀的呼吸。
他睡过去了！
很好。
“齐怀人？坏人齐？气坏人！”曹雅故意喊了喊他，见他没反应，这才放心下来，当即把门从里面反锁关上，避免有人进来打扰，同时又把自己的枕头塞到被子里，弄成她在睡觉的样子。
然后，她换了一身不太显眼，方便出行的衣服，打开了窗户，翻窗跳了出去。
这个路线这些天她早就看好了，在心里不知道演练过了多少回。他每次都以为她在发呆，其实她不过是在想怎么走，能更快更不容易被人发现罢了。
医院的复式结构楼，不同于以往的瓦片房子，这些楼层跳下去的时候不容易发出声响，反倒方便多了。
曹雅从医院出来以后当即截了一个人力车就赶至码头。
码头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只是，今天一到这里，她总觉得好像跟上次有些不一样了。
曹雅一时之间还没能发现出这种不一样是在什么地方，直到她又来到了上次见到丁哥那片区域。
她记得这里好像有几个人是一直在草垛旁睡觉的。
当初他们那天闹的不可开交，这些人都丝毫没有兴趣，依然在那睡着不动。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却觉得有些蹊跷。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闲着没事干的人，好奇心就更重。
但是那天，他们不但没有来看，甚至连动都没有动过。
想到这里，曹雅忽然想起来陈副将前几天的话，当时攻打父亲的那一帮人去哪里了？
唐纪第二天就着手调查父亲的事情，但一无所获。据陈副将所说的话，这是一帮不少的人，这么多人的离开没理由不惊动边境的将士的。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撤走的。
码头！
丁哥也说过，这断时间码头涌来了一帮人！会不会那些之前她看到的，就是未能完全撤走的余党？
曹雅一颗心加速地跳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般。她急忙找到了丁哥，把他给拽到了草垛附近。
“上次我记得这里有几个比较精壮的，大概这么高，颧骨比较突出，衣服也破了，他们人呢？”
丁哥愣了一下，“不知道，走了吧，这码头人来人往的，谁记得住啊。”
人来人往！
对，她怎么就忘了呢！
她忽然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消失的了！
曹雅猜，如果是灭了曹府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布局的话，那么那批所谓的义军，应该是从结婚确定的一个月之内，分批来到永津的。而那之后，他们就一直等待着成亲当天，故意在边防闹事，导致父亲不得不派人过去镇压。曹府被灭之后，他们又混到了码头，一批批的离开。
因为人数众多，一下子要走很容易就引起注意。
但是，如果他们混在这样的地方，分批走的话，那么，就能来的悄无声息，去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如此精明的算计，若不是她来了码头，差点她就忽略了！
不行，她必须要封锁码头。
这么多的人，曹雅相信他们没有那么快就离开的。
只要能抓到这批人，就能沿着他们去追查到幕后黑手了！
曹雅紧张起来，有一种快要接近中真相的狂喜，可是，她要怎么做才能封锁码头！
封锁之事必须得快，否则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很容易就失去这次抓捕了。
她必须一击即中。
她该怎么做呢？
武烨！
对，要封锁码头就必须借助武烨的力量，但她要怎么才能让他出兵呢？
总不可能说她怀疑这里有乱党所以要他出兵吧。
丁哥看着曹雅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觉得今天这位姑奶奶不太好惹，还是赶紧溜为妙，于是，随手抓了一张报纸，挡住脸就要往后撤。
谁知刚还没走几步，曹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站住！”
丁哥吓得一哆嗦，“姑奶奶……我……”
曹雅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他手中的报纸，“放手！”
丁哥吓了一跳，赶紧将报纸递上。
报纸上写着灭门罪犯即将处斩的消息，已经没有几天了！
曹雅收起报纸忽然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曹雅说着让丁哥把之前她留在这里的东西拿来，随后兴奋地转身就走。
之后，她又特地来到船家那看了看陈副将，把特地从齐怀人那拐骗来的钱还有珠宝首饰全都给了陈副将，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陈副将看着这些东西根本不敢收，曹雅却少有的严肃，“陈副将，你跟了爸爸一辈子了。这是我们家欠你的。你若不收，我以后怎么跟爸爸交代！”
“小姐你……”陈副将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你要……”
“不错，从我决定调查那一天起，我曹雅的生死早已不重要了。”
“你是我主子，可我现在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陈副将叹气，“小姐，不要再追查了，总督不希望你背负这么多东西的。这事情就这样算了吧。”
“不行。”曹雅拒绝，她能明白别人对她的担忧，如果她是男儿身，他们不会担心什么，可偏偏她是女儿家，但对于曹雅来说，性别不同该做的事情，她也依然能做！她不比男儿差！
“你不用为我担心。我长大了，不能让你们失望的。唐纪跟我提到过，我的一举一动关系着很多人的选择，既然现在谁都没有做出选择，那么我就要做些事情才行。陈副将，你好好活着，这就够了。别的不用多想。”
曹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是爸爸的人，也就等于是我的人，你得养好身体跟我重新回战场呢！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是。”陈副将行礼，“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我定万死不辞。”
“我就想问问你，你来码头这些日子，是不是冲着父亲集结暗号而来？”
陈副将愣了一下，“是。但是据我调查，除了我，无人来此。他们……都死了。”
“码头新来的那些人，你见过没有？”
“前些日子有接触过，但感觉他们都不像是来此找活的人。”
“找活？”
“码头本就是谋生的地方，那些人来到这里以后也没见他们干什么活，每天就那样在那待着，好像在等什么人。不过我以前也很少来码头，所以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在的，但直觉他们应该来的不久。”
看来她猜的没错，这帮人是最可疑的。她必须得抓几个回来才行。
曹雅大致又问了一些码头上的情况以后也没敢过多耽误，就离开了码头。
毕竟她在监视齐怀人的同时，齐怀人也在监视她。
到时候被齐怀人发现，恐怕她的调查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只是，她越不想让齐怀人知道，偏偏这个坏人就总是能知道。
她刚翻窗户进来，准备换掉衣服躺下，谁知齐怀人竟不知道什么醒了，冷冷地语气霎时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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