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封锁
她舒了一口气，刚要躺下，齐怀人听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睁开了眼睛。
“曹雅”。
齐怀人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
曹雅悚然一惊，这夜里的阴冷都不如他这一声轻唤来得逼人。原本弓着的脊背顿时僵硬地坐住。
“什么事？”
齐怀人动都没动一下，黑暗中只有他在被子里的轮廓，“放心，我对你去了哪里并不好奇。”
曹雅愣了一下，齐怀人的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沉默。
过了很久，静谧的夜里都能听到曹雅略显急促的呼吸。
“你去做了什么我不关心。但请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齐怀人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也极郑重。
他其实早就知道的吧？
所以，他是故意假装被她撞晕了，让她跑出去的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拆穿？
曹雅的心里闪过一百种可能，但还是捉摸不透齐怀人到底在想什么。
齐怀人的心思比她想象中要深太多了。
曹雅嗯了一声，无力辩驳。
其实，他不提醒，她其实真的忘了，她是他妻子这回事了。
或许，应该这么说，就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认可和接受过这个身份，所以做什么也从来都不计较后果，不在意他的想法。梗别提站在妻子这个角度去衡量一些什么事情了。
甚至一丁点都没有为他考虑过。
所以，从成亲到现在，他们之间才会像现在这样。
为了能够逃跑，能够制造足够的调查时间，不得不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现在看来，一直是她掩耳盗铃了吧。
曹雅叹了口气，慢慢地缩回了被子里，她其实挺想问问他头上的包怎么样了，他这么个病秧子，真怕她一不小心把他撞得怎么样了，到时候齐家的人天天来烦她。
但是，看齐怀人一动不动的样子，她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明天天亮以后问问护士吧。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曹雅比较在意的是今天忽然出现的那个人是谁？
是意外帮她引开了追兵，还是帮她引开的追兵？
曹雅今天的行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会是谁呢？竟然会那么巧的就碰上了。
难道是父亲的旧部？
曹雅琢磨了一晚上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本以为第二天可以睡个懒觉，谁知道她刚有了睡意，齐怀人就把她叫醒。
齐怀人一身青衣干净儒雅，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投射出一圈光晕。像是刚刚从天而降一般。清冽的目光看着她，深邃而迷人。不知是因为没睡醒，还是她脑子浆糊了，明明这张她压根不会喜欢的脸，她竟看得有些入迷了。
这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烫是怎么回事？
曹雅腾地一下钻回了被子里捂住头，客观的说，他应该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帅的了吧。
如果这一身青衣换成军装的话，恐怕就连完全没有什么少女心的自己，都会心动的吧？
“夫人！”齐怀人再度开口，语气平静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啊？我醒了。”曹雅在被子里发声。
“我们要出院了。”
被子唰地被掀开，“现在？”
“嗯。”
“怎么不早说？”
“你我身上的伤早已康复，医院不比家里有诸多不便。夫人若是这么喜欢跟我睡一起，回家以后我可以单独命人把你我的房间里加点家什。”
这话说的。
“谁喜欢跟你睡了。”曹雅发现齐怀人眼底促狭的笑意，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准备换衣服。脸上却是越发烫了。
真是的，以后得保证早睡早起，否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对劲。
“怎么要走了？”此时，武烨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曹雅正在脱衣服的手一滞，果然来的够快。当即衣服也不换了，转身从门后露出一个头。
“武烨哥！”
“喔，我们曹雅在也在呢。”武烨看到曹雅在医院没有半分意外。
齐怀人的脸色却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总督来趟医院要带这么多人来看望吗？”
武烨看了一眼身后的两排兵马，干笑两声，“正好出来抓人，路过医院听说你在这里，就顺道过来看看。”
“抓什么人啊？”曹雅凑了过去在齐怀人旁边站定。
“原本要处斩的囚犯昨夜越狱了。”
齐怀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却是没有丝毫震惊和意外，“怎会逃了？”
武烨摇了摇头，“这是灭总督府案的重要囚犯，现在这批犯人跑了我只能尽快封锁码头和各个要塞，还好发现的及时，他们应该没来得及跑走。”
“武总督恐怕不是来看我这么简单吧。”齐怀人淡淡一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齐公子果然聪明。”武烨看了看曹雅，直接开门见山，“因为那批犯人身份比较特殊，唯一见过他们的也就只有齐夫人，不过我也就是例行公事的过来问问，我相信夫人也是比较希望尽快结案的。”
“那是自然。”曹雅刚准备开口，齐怀人已经先她一步回答了武烨。
他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没等她做出反应，他已经代替她再次开口，“武总督有什么但说无妨。”
“昨夜你们都在干什么？”
“我们在医院。”齐怀人说着摘下了额头还有下巴上的纱布，两大块淤青和肿胀赫然在目。
曹雅和武烨看到他脸上的伤，两个人都愣了愣。
武烨是怀疑，他这是被曹雅打了吧？
曹雅则是震惊，他伤那么重啊！
“昨天出了点特殊情况，我和夫人一直在医院进行治疗。医生和护士都可以作证，你现在去查应该能看到昨夜留下的记录。”齐怀人看向武烨，身体下意识的就站在了曹雅的前面。
武烨对齐怀人的话将信将疑，但面上还是表现的很是信任，“既然齐少爷都这么说了，我就没必要再去查了。本来也就是顺路过来问问。你们也别多心。”
“不会。”齐怀人勾了勾嘴角，“这是你的职责，我们能理解。”
“齐夫人呢？”武烨似乎还有些不死心，“昨晚你在哪里？”
曹雅看齐怀人似乎又想替她开口，急忙说道：“病房。”
“在病房做什么？”
“等他被救出来，我怕他被我打死了，所以一直守着。”曹雅言辞诚恳地看着武烨。虽然总觉得齐怀人怪怪的，但这个时候她还是很配合地站到了齐怀人的旁边，朝他丢过去一个眼神，“是吧？”
“嗯。”
武烨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片刻，想了想起身，“嗯，那这样我也就不耽误了。我就说你们怎么可能会有嫌疑呢，你们先收拾吧。我继续去查逃犯了。”
“武烨哥慢走。”
曹雅目送他离开。
原本有些拥挤的病房里瞬间冷清下来，齐怀人朝身后的人扫了一眼，原本还在屋内的下人们当即全部退了出去。
曹雅看齐怀人一副冷冷淡淡谁也别招我的样子，头上和下巴上都包着纱布，显然是在生气。
虽然不太明白，他忽然变脸是为啥，但她也知道，这一时半会儿的最好别往枪口上撞。
齐怀人也不说话，就死死地盯着她。
曹雅觉得他的眼神带着刺，扎得人极端不自在。
“刚才，谢谢。”曹雅避开他灼人的视线，主动开口。
沉默。
齐怀人没有理她，依然看着她。
曹雅的心跳再次砰砰砰加速起来，她被他看得极端不自在，“你有话要说？”
半晌，齐怀人从床边站了起来，朝着她走过去。
曹雅往后退了退，总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太诡异，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下意识地拉了拉衣服，想要挪开，却还是被他逼到了墙角。
他低头俯视着她，周身顿时寒气大作。
“曹雅，你忘了，成亲当天我对你说过什么？”
“什么？”
“你嫁齐府，是因为你父亲信我。”
曹雅一怔，他不说她的确忘了。
甚至早就把他的这句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满心都是父亲的仇人，所以，她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怀疑他。甚至，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始终没有尝试过去信任他。
尤其在唐纪走了以后。
她甚至觉得他就是灭门凶手，所以，她怎么可能还会对他有所信任？
但现在他忽然旧事重提，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明白你看不上我。你堂堂将军之女，嫁给一个病秧子怎会甘心？”齐怀人自嘲的笑了笑，从小到大，他永远都是被捧在掌心的那一个，唯独遇到她，感觉自己第一次被嫌弃了一样。
曹雅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说出来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齐怀人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霸道，与他平日里的病秧子模样截然相反，就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一个连曹雅都能被震慑住的人。
“我希望你明白，你既是我妻，我必会护你周全。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你父亲的嘱托。所以，不要再背着我搞任何小动作。我救得了你一次两次，但不代表能一直救你。明白？”
曹雅没有动。
齐怀人加重了捏住她下巴的力道，曹雅疼的皱眉，瞬间回神。
曹雅在齐怀人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有些惶惶然的自己。
这种没法说出来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她才是最野蛮最横的那一个，怎么现在感觉是她被威胁了呢？
“我这是提醒你，不是威胁。”齐怀人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步步紧逼。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曹雅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体里弥漫出来的药味。
曹雅本就在军营长大，按理说跟男生勾肩搭背这种本来早就习惯的事情了，但怎么他靠近她，她的手心会出那么多的汗！
齐怀人的近距离让她整个人都处于放空一样的状态，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急忙推开了他的手。
这种身体完全失控的感觉从未有过。
让她惊慌不已。
曹雅转过身去急忙调整自己的情绪。
齐怀人看着她的背影，看样子是听进去了。于是，他起身准备让下人进来收拾。
“抱歉。”曹雅的声音忽然传来，齐怀人放在扶手上的手一顿，冷清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抹浅笑。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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