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 谈判
第1季，寄生虫的自白第1集谈判
威胁-------wēixié，用武力、权势、人、物品、事件来胁迫，逼迫其他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一个本身就附有无限可能性的词汇，只有切身经历其中，才能真正理解它的含义。
乌云仿佛厚重的苫布覆盖着这个城市，我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谈判并不顺利，持久而枯燥，今天是第十天，即使老爷子不发话，我想今天应该也是我的心理极限。我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橘子色的饮料，据说这是由当地独有的一种植物果实压榨而成，味酸带些许辣，品尝它的过程着实奇妙。红烟坐在我的旁边，两条纤长的美腿一摇一摆，她穿着大胆的皮革迷你裙和绿色的丝袜，涂着鲜红的唇妆，头发至少喷过超过7种染发剂，此刻她举着手中的玻璃杯——眼神迷离。我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才终于习惯了这个女孩的特力独行，才默许她的与众不同，她和我们一样都背负着难以启齿的秘密，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行动能力无可挑剔——这便足够了。
秦老的工厂所在地位于一个海港城市，紧贴着大海，工厂周围环绕着陡峭山丘，咸咸的海水味道若有若无，随风轻轻地吹进来，伴随着一阵阵在天空中滚动的巨雷声，房间里忽明忽暗，相对而言，风太小，这点程度远远匹配不上这怒吼。
时间快到了，白烟将她柔嫩的胳膊搭在我的肩头，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有意无意地提醒着我。
我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笑声，稍嫌大声了点，显然是某人说了一句有趣的话，其他的人附庸着。
我等了几分钟，直到无关紧要的人全部走出会议室，消失在电梯里。这是我第5次见到她，她的五官轮廓清晰，衣服得体却不失性感，而身材更是足以迷倒大部分人，她朝着我们耸耸肩，莞尔一笑，：“秦先生稍后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我很抱歉，请两位随我到休息室吧。”
“请韩小姐转告秦老先生，今天例外！”红烟刻意摆出一副僵硬的表情，不过这并不是她擅长的。
“请你帮忙传递一句话，老爷子有句话务必让我带到。”我的话仿佛悬在了半空，她的沉默让我觉得非常不满，我看到她一脸的迷惑，这绝不是我想要的画面。
红烟先我一步，只是和预期并不太一样，她的声音从指缝间冷冷地传来：“门被反锁了。”
“秦先生不希望被打扰。”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静许多，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红烟沉默不语，但我发现她的嘴唇已紧闭成一条直线，我不希望出现不必要的意外，如果一切还在掌控之中，我打了个手势喊住她。
她意识到我们并非故弄玄虚，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却不知为何，依旧说着推辞的谦辞，我不禁大为恼怒，“韩小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所有的一切，家庭背景，生活习惯，情感经历，甚至胸围腰围，以及你身上的纹身是什么图案，在什么位置。所以，请不要多说废话了，好吗？”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着实有些后悔，显然我低估了这句话的杀伤力和对方的承受力，红烟后来告诉我如果换作是她，肯定感觉就像被灵魂被强暴了一般，她是要和我拼命的。
只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她的反应相对并不激烈，没有显出特别震惊的表情，反而是露出苦笑，一语不发，以一种女性独有的锐利目光审视着我，那种眼神仿佛要借助一种无名的力量洞察一切。
我将红烟接下来说的话记得一清二楚，我到现在还庆幸这句破开当时尴尬氛围的一句话，至少让我们看起来没有那么难堪，“感觉不像是威胁，更像是调情啊。”
我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摺叠的纸，放到她的手里，心存内疚，我明白这么做破坏了规矩，但是我实在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哪怕一分钟，我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边的事情，我知道家里一定发生了大事，我心中隐隐不安。
“我很好奇。”她清了清喉咙，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妩媚，声音有一种诱惑力，“你还知道我什么？我感觉不公平呢。”说完她便熟练地输入门禁密码，闪身进了会议室，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回答。
我的脸颊稍稍有些发烫，红烟看在眼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嘴角，哼出3个字，“骚狐狸。”听到这个评价，我内心其实是极不赞同的，不自觉地竟替她说起话来，“不简单的一个女人，至少不像资料中那么表面。”
红烟大有深意地瞪了我一眼，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短暂的沉默后，会议室的门缓缓从里面打开。我看到她朝我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端庄正式，神色一如往常，整洁得让人难以捉摸，只是眼神中一丝刻意传递的迹象恰巧收入我的眼中。
“纸条看清楚了吗？”我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我厌烦了这种模式，或者仅仅是讨厌这个糟老头子，虽然他看起来精神矍铄，身体也算硬朗，只是我察觉到这表象漏洞太多，我相信红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看起来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久，只是眼神暗淡无光，视线飘忽，仿佛望着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
“我们要的只是你一句话。”红烟高昂着头，音量极高，口气中带着挑衅，虽然我们两人配合并不算久，但在此刻，毫无疑问她做了我希望她做的事。
“我想知道这句话是在什么状态下以什么身份写的。”他的眼睛在我和红烟的脸上扫来扫去，充满着一种期待或是侥幸。
“以我老师弟子的身份，十分冷静的状态下。”我的声音比我预期中的还要冷漠，当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说出这句话需要一种什么态度。
他摇摇头。
“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他，我知道你是代笔人。”他叹了口气，手支撑着桌沿站了起来，一直站在一旁侍候的韩手疾眼快地扶了他一把。
红烟哑然地看了我一眼，“这与我们商议的事毫无瓜葛，我只想知道你的答复！”我开口道，我的声音刺耳而嘶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说过话了。然而他并不着急，或者故意为之，只是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拍了拍韩搀扶的手，我看到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力量撤开，然后关切地注视着他，秦老先生正用微弱的力量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下一刻他的眼睛忽然睁开，盯着我，比以往有了更多的神采。
“我已经老了，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熬几年。”他剧烈的咳嗽几声，嘴里还发出嗡嗡的声音，我观察到他的喉结似乎极难受的完成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后，他才继续以一种质问的语气对我们说道，我能听出话里的焦虑。
“我想知道他做这个决定是在蝴蝶死前，还是死后？”
红烟不敢置信地瞪着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房间里很静，所以她吸气的声音就显得很响。
“方便告诉我这个老头子嘛，毕竟这建议看起来更像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惶恐，话语不是很清楚但足够明白。
红烟的眉头再度揪在一起，涨红了脸。
“这与我们商议的事无关，我重申一下。”我表情凝重，将杂乱的思绪全部抛诸脑后，我的身体像被撕开了一道伤口，我感觉自己将要失去平衡，整个房间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天旋地转，我想抓住什么东西，什么都可以。
“看来你们已经做了决定，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似乎必须要选择站队了。”他看起来更加沧桑，还忧心忡忡地重复了一遍，这期间还满脸关切地看了韩一眼，我承认这种溺爱般的眼神让人心底怒火燃烧，即便没有丝毫意义，甚至荒谬。
“我支持您的任何决定。”韩的话听上去让人感觉很迷惑，至少在我看来。
我勉勉强强听见他的决定，他那慢慢吐气的声音用行将枯木，不久于人世来形容再合适不过。接着，他似乎用尽了积攒的所有力气，疲惫地摊坐在沙发，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2016年4月2日，傍晚，暴雨如期而至。
任务完成，但我心情沉重，我的哀伤，似乎被剥夺了，我从未出现类似的茫然或麻木。
我想发泄，蜷缩在黑暗中，将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倾泻而出，如同这不需顾及世人感受的暴雨一般。
红烟先我一步走回车里，雨点毫不留情地打湿了她的妆面和裙衣，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网开一面。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站在我身边的韩，她看来有些话想对我说，显然红烟对这个女人厌恶到了极点，任务结束的一刻便更不需要掩饰。
“至少今天，你们没法回去了，不是吗?”似乎她很享受这夹杂着雨滴的凉爽晚风，我看到她的长发轻快地在风里跳动着。
我不想回答，甚至连笑容都懒得去做，这不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一天，我的脑子一片混乱，需要一种方式清醒过来。
引擎声与惊雷交相呼应，灯光和电闪在雨幕里肆意撕扯。
我系上了安全带，然后把头朝后靠去，我不清楚刚才的一幕红烟是否看到，我无暇去思索这些。
“雨太大，先回酒店，看情况再说？”
两秒钟后我准备暂时放弃紊乱的思绪，我是很善于瞬间决策的人，我不想让她看出我有什么异常，尽管我的声音不自然，但是她正照我说的去做，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窗外一片漆黑，我垂下眼睑，让身体瘫软在座位里。
然而我不能说谎，这是关键，就在一分钟前，我看到红烟启动了车子，打着信号灯，就在我准备奔赴雨中的时候，她突然紧紧地拥抱住我，在我脸上缀下了一个香吻，她的嘴里轻轻地咕哝着，那些话的的余温依旧密密麻麻地贴在我的耳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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