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佛语伦音
三月十七日，天气微云，无风。
一抬装饰佛珠琉璃的华丽大轿来到了梅花堡，停在了柳小敏家门口。
看起来面相端庄，慈眉善目的天音庵庵主檀华师太双掌合十，口中念佛后走进了柳小敏家。
然而，她看到的柳小敏不是原来的那个瓜子脸小姑娘，而是变成了一个圆脸小姑娘。
那圆脸小姑娘梳着简单的丫鬟髻，一身衣裳也十分的朴素，还打了两个补丁。
不过全身上下倒也干净，而那眉眼之间的灵秀之气，更要胜过原来的柳小敏。
“菩萨慈悲，我那女儿不争气，前两天恰好病倒了，所以请她的堂妹来代替，还请菩萨通融。”柳小敏的娘对庵主跪拜求情，又拿出一个银包，说要为天音庵捐点香火积点功德。
檀华口中念佛，又要了柳小柔的年庚八字和生肖贴来看，柳小敏的娘赶忙递上了早准备好的字帖。
看了字帖，檀华取来左手边一个女尼的琉璃净瓶，用柳枝醮了几滴水滴到柳小柔的头上，算是通过了。
然后，另一个女尼一块绣有白莲花的面纱，覆盖在柳小柔的头上。檀华口宣佛号，牵着柳小柔的手，走出了柳小敏家。而那个银包，也早已被小尼姑收下。
由于头上覆盖着面纱，围观的群众当然不知道那是萧大将军的小甥女柳小柔。只是，柳小柔的娘萧木槿，还有她外婆柳二娘却是眼神焦虑，忧愁满面，差点没忍住要哭出来。虽然萧慕月也再三对她们保证安慰，不会有任何危险，三天之内必然会将完整无好的小甥女带回来，亲娘和外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忧伤，仿佛是要生离死别般。
萧慕月当然也隐身在一旁，从柳小柔走出门到上轿，一刻不离地盯着。
大轿离开梅花堡，又去了张王堡，接了代替王小倩上轿的谢小玉。
抬轿的是普渡寺选出来的八个僧人个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像是得道高僧。还有十四个武僧手拿罗汉棍，前呼后拥地开道。还有天音庵的八个女尼提着花篮，一路走一路撒花。
十八个僧人前后敲着木鱼，打着铜钟，口诵佛歌。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跟了长长的队伍，一路跟着凑热闹。
这样的隆重热闹场景，仿佛让人觉得，被选为天女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光荣事。而且，也真的有群众是这么想。
“喂，你什么感受啊！”只习惯骑马，从不习惯坐轿的谢小玉轻轻捅了身边的柳小柔，贴着她耳边悄声问道。
“没什么感受。”柳小柔轻哼了一声。从见到天音庵主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当天音庵主用柳枝往她头上洒水时，她简直有打开小瓷瓶放出迷烟的冲动。
谢小玉看柳小柔那生气的表情，知道她后悔了，有些怪自己拖她下水了。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此刻恨不得跳下轿溜之大吉呢！
“你说……这吹拉弹唱又撒花的场面，像不像公主出嫁呢？”谢小玉想逗柳小柔笑一下，同时也为自己解解闷。
“有两个人一起嫁的么？”柳小柔哼了一声。
“呵呵，我是公主出嫁，你是丫鬟陪嫁哦！”
“好吧，你是公主出嫁，嫁给女菩萨。
“啊，嫁给女菩萨啊。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女菩萨呢？”
“天音庵是尼姑庙，那里的菩萨不是女菩萨还是男菩萨不成？”
“额，还是你聪明。不过，我们真的要侍奉菩萨一年吗，在庙里呆一年会不会闷死的啊！”
……
“两位天女，这里就是天女庙了。贫尼先退走了，你们现在这里呆三天，倾听菩萨的声音，聆听菩萨的指示。”
“如果你们饿了，香案上的馒头可以拿来吃，渴了净瓶中的水可以喝。”
“贫尼还有一个忠告，两位天女呆在这个大房间，呆在菩萨身边就行，不要到处走动，不要远离菩萨，否则菩萨会怪罪的！”
“贫尼先走了，两位天女好自为之。”
谢小玉：“等等，法师，我们要是想尿尿了该怎么办啊，去哪里尿呢？”
檀华师太：“往前走，后堂右侧的房间。记住，千万不要去左侧的房间。”
谢小玉：“嗯，我们知道了。”
檀华走后，天女庙厚厚铜门已锁上。而这个庙殿没有开窗，只在墙顶侧开了两个通气的小口。
整个殿中只点燃了一盏微弱的油灯，许多地方都笼罩在阴影黑暗中，显得阴森森，冷嗖嗖的。
“怎么这么黑这么冷啊！”柳小柔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向谢小玉身边靠了靠，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温暖才稍稍没那么害怕些。她毕竟是几乎足迹没有出过梅花堡，第一次出远门。
“别怕哦姐姐，我会保护你的！”谢小玉抓了柳小柔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中。虽然这阴森森的殿庙她也感到有些不适应，但她没柳小柔那么害怕。她很小就跟叔叔流浪江湖，经历过各中危难和追杀，现在也算老江湖了，胆子要比柳小柔大许多。
天女庙地道下藏着的萧慕月、柳青云、梅清雪三人，现在听到上面传来的柳小柔和谢小玉的正常声音，也稍稍放了心。
大殿的一个角落已经被做了手脚，钻了个小孔，地面上的一切声响动静都可以清晰地传到地下去。有什么危险，还可以破土而出。
整个天女庙，以及五十步之外的天音庵都已被各个角度监视。
不过，谢小玉和柳小柔两人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她们只被告知，出了危险要大声呼叫。没事无聊时可以摇一下手中戴的小铃铛玩。而且，不要吃任何庙中的任何食物和水。上轿之前，她们已各吃了一颗仙露灵谷丹，可以保持三天不吃饭不喝水没大问题。
天女庙这里是主场，但以防万一，柳青云还挖了一条地道通向天音庵檀华的静斋之下，为防将小柔和小玉两人调转到那里。
必须还要派一个人去天音庵那边地道监视。而且，在这边有危险动静时，那边也及时出手擒下庵主。
到底谁去三个人倒是一时有些为难了。
地道和天女庙机关的布置柳青云最清楚，要他舍主场去副场有些大材小用。
而萧慕月和梅清雪，一个舍不得离开小甥女半步，一个也不想离开小师妹半步，都不去副场。
最后柳青云提议，抽签决定。
第一天一夜，梅清雪抽签去副场，无事。
第二天二夜，萧慕月抽签去副场，只是檀华过来看了一下，教了柳小柔和谢小玉怎样向菩萨跪拜祈灵的动作密语，一切看起来有模有样。
第三天，萧慕月和柳青云抽签留守主场，这天刚入夜不久，终于有了动静。
天音菩萨的金身塑像转了转，一个地洞现出地面，一个光头和尚从那洞口冒了出来，那双眼放出的绿光在阴暗中闪现，就像黑夜中的狼眼。
只是那洞口背对着菩萨，正在犯困的柳小柔和谢小玉两人没注意到。
地面上的一切动静，地下潜伏的柳青云和萧慕月却是立刻注意到。萧慕月就要破土而出，却被柳青云轻按住。
“啊！你是谁！”
当普渡寺住持觉慧刚站到地面上，狼一样的目光看向佛像前犯困的两个朴素的衣着也掩盖不住的天姿绝色美少女时，谢小玉立刻有了警觉，一声大叫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柳小柔也被谢小玉那一声大叫惊醒，睁大眼晴吓得困意全无。
“别怕，我是天音菩萨派来的圣僧，来引导两位小天女进入美妙的天界，别怕我的小天女。”
觉慧大师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听起来犹如佛语伦音。
那盏微弱的油灯也仿佛被他的声音刹那点亮许多，光芒四射，不仅点亮了庙殿中的绝大部地方，也仿佛在觉慧大师的身上渡了一层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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