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明君贤相
檀华师太闭着眼，痛哭一声长叹：“天音庵本为清净之地，不想普渡寺来了觉慧那秃驴，贫尼堕入他之手，受他威胁不能自拔。上梁不正下梁歪，普渡寺的其他秃驴也个个如狼似虎，天音庵简直变成了他们窑子，庵中修行的其他弟子女尼也跟着受害。贫尼无力反抗，罪孽深重啊！”
柳青云：“他们来庵中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檀华：“有。送的胭脂水粉，佛珠信物都有，留下的僧衣僧鞋给庵中弟子洗补的也有不少。”
……
太守府衙。
太守何文远将觉慧和尚与檀华师太关入地牢，又将两具受害天女的冰封尸体藏好后，正与萧慕月柳青云两人在后堂密议。
“何太守，此案事关重大，最好还是先修书一封给圣上，再听圣上的决断。”萧慕月对何文远说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案到底关系有多重大，不过军师的建议，只要不是惹得她大怒要打人的，她一般也是不作什么考虑就听从了。
有些事情她隐约明白些，却不愿去深入多想。想破脑袋最后想出来的还不如军师掐指一算正确，又何必费那个劲去折腾？
人生苦短，况是大龄，能偷懒偷闲一下又何乐不为？身边养个军师一个月一两银子的薪资也不能白养了是吧。
听萧慕月那话一点拨，何文远毕竟是久混官场之人，立刻比萧慕月更明白了这案的重大所在。
当今天下，魔门隐匿，道门遁世入山，惟有佛门势力最繁盛，几乎遍布九州大地无所不在。
最强最大的“四大寺”先不说，想普渡寺这样的中等寺庙天下各郡都用，不下几百所，其他更小些的寺庙尼庵更是不下几千。
这些大大小小寺庙的数十万僧人，不耕田不纳税，却占有大量田产土地，并占有大量农民奴婢为他们耕田。这些，都让多年战乱后的帝国户口财税雪上加霜。
而寺庙的势力，并非仅是掌控大量土地人口，他们还更掌控一般百姓的超生度死，掌控他们的精神信仰。
更可怕的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寺庙，并非是一盘散沙，而是以“四大寺”为首，有着严密的组织。
当今皇帝陛下，乃是不世出的雄主，怎可忍耐佛门这样的势力猖狂，危害帝国长久统治的根基？
只是，当今佛门还是名义上的正派，与江湖“八大门派”来往不少，而且在一般民众中还是高大上的形象。
皇帝陛下，想要打击削弱佛门，也不能不找理由说打击就打击的。
而现在，萧大将军所破的这个案，或许为皇帝陛下找了一个苦等已久的理由借口。
萧大将军真乃神人也！刚从沙场归来就帮皇帝陛下破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案，也难怪皇帝陛下那么宠他。
想明白这些，何文远不再犹豫，立刻就提笔要写密信急报一封，快马加鞭呈送给大楚皇帝上官晟。
“等等，何太守，你不用把我帮你破案写进去啊！”
何文远提笔正要写时，萧慕月忽然插了一句。
“这是为何，分明是将军你帮下官破的案，下官怎敢切功自居的？”何文远有些不懂了。
萧慕月：“这案我也其实没什么功劳，不过出了一脚而已。”
何文远：“……”
柳青云：“何太守，将军她现在无官无职，身在江湖，怎好去管那么多朝廷官府之事呢!”
萧慕月说出了一脚，何文远有些茫然不明白，但柳青云的话他却是马上明白了过来，萧大将军毕竟现在是个闲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他是懂得的。
“这样……我也不在奏章上写出将军了，但文远确不敢自居其功，若圣上只赏功不赏银，文远只能感激将军的恩德，若圣上赏了银子，文远必定都分给将军。将军你看如何？”何文远略考虑片刻后问道。
“我现在也穷得叮当响，分银子这个注意不错啊！”萧慕月笑答。
天墉城，皇宫，乾运殿。
左丞相荀明翰被皇帝上官晟赐坐后，问：“不知陛下召微臣来有何吩咐？”
上官晟将何文远上的密奏递给荀明翰：“荀相看看这个。”
荀明翰一目十行看了几眼后，立刻从坐上起身，拜伏道：“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上官晟故作不懂道：“不过破一案，何喜之有，荀爱卿？”
荀明翰抬头，目光炯炯，朗声而答：“可喜非此案，在于佛门必败。一叶落而知秋，透过普渡寺，可见天下佛门已非昔日之佛门，当今佛门已经魔化。”
上官晟：“荀爱卿果真似看得远。佛门这块帝国上的毒瘤，朕必要除之。若朕现在就下诏一道，定佛门为魔门，号召天下武林正派联手而围剿之，卿意如何？”
荀明翰：“陛下，佛门积势已久，非一朝一夕能除之，此事还不宜过急，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官晟：“爱卿有何妙计，快讲！”
说着上官晟已从龙椅上起身，上前几步，一撩龙袍，也跪坐下来，和荀明翰促膝相对，目光灼灼听他讲妙计。
……
上官晟和荀明翰既是君臣，亦是师友。
当年在道门三大宗之一的天城山修行时，上官晟还是个少年皇子兼门派弟子，而荀明翰正是他的大师兄。
在三清山时，荀明翰经常与上官晟促膝而谈至深夜，与他讲道书论修行。
这十多年来在楚宫中，荀明翰更是为一统天下大业，与皇帝陛下促膝而谈到至深夜之深夜，与他讲国之大政，军之大计。
虽然朝中还有个右丞相，但众文臣武将都知道，右丞相不过是装门面的，真正受皇帝陛下亲信，握有实权的是左丞相兼中书侍郎荀大人。
天下一统论功封赏时，荀丞相虽无攻城野战之功，却被皇帝陛下钦定为功劳第一，其次是襄王兼天下兵马副元帅上官昱，再其次是平武侯萧大将军萧二郎。
整个朝中满朝文武，也只有这三人被陛下亲赐了三张免死铁卷，任何大罪都可以用铁卷免死一次。
“爱卿不愧是朕之子房也！此计大妙！”
听完荀明翰的计策后，上官晟一下激动得抓住了他的双肩，龙颜大悦。
荀明翰：“陛下谬赞。只是若得此计成功，还得找一个合适之人执行此计才行，否则将有功亏一篑之患。”
上官晟松了手，寻思片刻，剑眉一扬道：“有了！荀相看派萧二郎执行此计如何？”
荀明翰捋了捋三寸美须，笑道：“陛下英明！萧大将军智勇双全，现在又恰好解职回乡在襄郡，确实不二之人选！”
上官晟起身而立，目望大殿的远方，踌躇满志。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剑眉又轻皱了起来。
“等等，荀爱卿！”
正要离去的荀明翰又被上官晟叫住。
“陛下还有何吩咐？”荀明翰躬身而问。
上官晟：“襄王从小寄修于佛门四大寺之一的黄龙寺，与佛门渊源深厚，我们这么快对佛门动手，会不会刺激他有什么反应？”
荀明翰：“……”
每次皇帝陛下有什么问题要问，左丞相荀明翰总是能快速果断地回答，只有涉及到襄王上官昱的问题时，他才显得犹豫而谨慎，说话也是说一半留一半。
上官晟六岁入黄龙寺修行，十六岁下山辅佐兄长打天下，受封天下兵马副元帅，一直是皇帝兄长的左膀右臂。
当年割据混战的天下八国，萧大将军灭了四国，襄王也灭了四国。当今诸王，只有襄王上官晟才华最突出，功劳最高，同时权势影响也最大。
他现在虽然辞去一切官职回襄郡王府修身养性，座下诸部将还有许多在朝廷军中担任要职。包括萧大将军，也曾是襄王的部下。
这样的一个王，以荀明翰左丞相第一臣的身份，也不敢妄议。即使荀丞相明知皇帝陛下对襄王既有信任也有提防，而现在提防更是逐渐大于信任。
但毕竟疏不间亲，清官难断皇室家务事，人家既是功劳最高的王，还是亲兄弟呢！
要是荀明翰现在就明确告诉皇帝襄王有反心，他这样鲁莽，也不会当上丞相。
襄王，就是皇帝陛下打击佛门的最大一块心病。
一旦襄王和佛门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刚迎来和平曙光的天下，又要陷入战乱的大劫中。
而这劫的生死，谁也说不定。
荀明翰面对襄王问题的犹豫，不仅是考虑到他自己的生死，也考虑到天下的安危。
“荀相有什么话不妨都直讲，朕一概不追究就是了！”上官晟见荀明翰的犹豫，只好先给他一道赦令。
荀明翰有了这道赦令，就讲了：“陛下要打击佛门，不是没有理由就打击。陛下要将佛门定位魔门，也不是没有证据就乱定。普渡寺之案，以及这个案的后续，就是理由，就是证据。”
“若佛门已证据确凿地魔化，陛下打击时襄王要站出来扶助佛门，那就是助魔为孽。”
“若襄王明白是非，主动和佛门划清界限，那当然是大楚之福。若襄王定要一念之差助魔为孽，必将失掉天下正义人士之心。陛下到时亦当顺天下人心所向，大义灭亲。”
听了荀明翰这一段话，上官晟一直蹙着的剑眉不觉舒展了开来。
“荀相说得好！朕身为一国之主，亦当以天下为先，兄弟之情为后。若襄王定要助魔为孽，朕也定不惧大义灭亲！”
荀明翰退下后不久，一个全身身着乌衣，袖镶金线的青年也来到了乾运殿。
他看起来秀眉温和，笑起来暖如春风，却是朝廷百官闻其名半夜都要吓醒的人物。
他就是皇帝陛下手下最神秘无形的一个组织——乌衣卫都尉钟离琴。
“不知陛下召微臣来有何吩咐？”钟离琴对着上官晟高大的背影，单膝而跪。
“钟离，朕要你亲自去襄郡一趟，交一个任务给萧二郎萧大将军。”上官晟转身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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