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浴池和澡盆
老人嘶吼对着白秀，宛若垂死的困兽，神情十分悲痛。
他望了眼瑟瑟发抖的家里的青壮老少的男人们和家中护卫们，还有偷偷拿眼睛从门缝中望出来的妇人们，胸腔填满悲愤。
雪妃看着老人，目光平淡，说道：“你不动手，那我只好亲自动手。我只是讨厌麻烦。”
这些人的犹豫是麻烦，白秀是麻烦，并且，自己活在这个世界实在是个麻烦。
所以在有些时候，雪妃觉得如果能将自己斩杀，那还真是一劳永逸。
只是雪妃不能，因为她不想死，至少暂时不想。
“请你去死吧！”对着呆愣的白秀，老人双膝“扑通”跪在地上。
所有人对着白秀跪下了。并且，陆续有屋里的女人从门内走出，然后跪下，对着白秀跪下。
所有人泪流满面，头重重的磕下，哭喊：“请救救我们，请你去死吧！”
看见了这个场景，雪妃冷笑：“白秀，看见没有，这就是人类，可怜而自私。他们总说生命很宝贵，而且无价，然而他们更多的时候却是在比价。他们总是以为两条命比一条命珍贵，三条命比两条命珍贵。年轻人的命比老人的命珍贵。”
“自己的命比其他人的命珍贵，为了自己，他们往往选择让别人牺牲。”
雪妃看着白秀的眼睛，轻声说道：“白秀，告诉我，你是怎么样子的人？你愿意为他们牺牲你自己吗？你愿意为了这些人，而永远再也不能见到白无忧吗？”
“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白秀叫喊，双目发赤。
白秀看着雪妃的眼睛，目光流露愤怒和同情，大喊：“你以为所有人跟你一样，所以你总是在试探，在远远观望，却始终不敢靠近！你错了！”
“好，你来证明给我看。”雪妃说道，而后伸手一招，远处老人掉落的大刀被一股无形的气劲拉扯，飞到了雪妃手中。
大刀略沉，雪妃拉过白秀的手，把刀放在白秀的手上，然后扳着她的手指，让它一根又一根的紧紧在刀柄上，最后握稳。
白秀看着雪妃，浑身颤抖，双目通红，几欲喷火。
“你的指甲盖是玫瑰红，很漂亮。”雪妃赞美道，她看着白秀，轻轻说道：“所以，你要让这把刀对着我，因为我不想毁了这只漂亮的手。”
“选择吧，这把刀，你可以斩了这些无耻自私的人，你也可以拿来斩了自己，去救这些人。告诉我你的选择。”
“姑娘，求你了！”老人磕头。
“好姑娘，求求你了！”众人磕头。
“我都不选。”白秀看看众人，而又看看雪妃，摇头道。
听见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雪妃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说道：“你没有第三种选择。”
“我有。”白秀肯定道，而后她拿出一枚树叶。
下一刻，雪妃笑了，笑意很凉，她看着白秀，声音微冷：“你在威胁我？”
这枚树叶不是树叶，只是一枚酷似树叶的传讯符，却让雪妃感觉心情有些不好。
“不是，秀儿不是威胁你。”白秀有些慌张的摇摇头。
“但我是这么理解的。”雪妃说道，她皱了皱鼻子，感觉身上有些不舒服。
“秀儿只想让你不要杀人了。”
“不然呢？不然就叫白凯行过来，告诉他，我在这里，然后叫他继续他之前没有做完的事？”雪妃唇角微微勾起，她很满意，原来她也是一个会要挟别人的卑鄙女孩。
这实在叫人心情愉悦。
“不，不……”白秀摇头。
“算了，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了，白秀，你很不赖。这些人，他们已经与我无关，所以你不用紧张了。”雪妃耸耸肩，语气轻松地说道。
“真的吗？”白秀目放光彩，十分高兴。
雪妃微微皱眉，说道：“你怀疑我？”
“没，没有。”白秀连连摆手。
“谢谢！谢谢姑娘！还有仙师大人的不杀之恩！”老人大喜，连连磕头说道，头颅碰地砰砰作响。
死后余生，这份狂喜叫人难以自己！
“谢谢仙师大人的不杀之恩”
没有理会众人，雪妃深深看了白秀一眼，说道：“如果你敢怀疑我，我会在你的两眼中间插一根筷子。”
白秀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最后自语：“不会，不会。”
她相信，雪妃是真的敢做的出来。
“喂！”雪妃忽然对着众人开口，众人纷纷一惊，心中腾起深深寒意，不敢动作。
扫了眼众人，雪妃的目光最后落在老人的身上，说道：“你们这里洗澡，是用浴池还是澡盆？”
……
今夜，村里最大的一户人家遭了大劫，玄廊上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人们往来络绎，提水冲刷青石板砖上的血迹。
“谢天谢地。”擦拭的时候，有村人轻轻自语，悲伤而喜悦。
“是啊！谢谢上天。”有人听到他的话，十分赞同。
本来眼看所有人都活不了了，然而在那个眼睛狭长的女孩拿出一片看起来像树叶的玉之后，那尊凶神忽然就罢手了，这真的是奇迹！
“你们这么想，对得起死去的阿爸吗？”忽然，旁边浓眉少年红着眼睛瞪着那几人说道。
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与雪妃和白秀的外表年龄相仿，然而他的骨子里却透着十分成熟的味道。大事总是很能让孩子长大，一夜丧父使得这少年在一夜之间成熟了。
“嘘！小少爷，不要说这么大声！”听到少年的话，其他人瞬间脸上发白，四顾一眼之后，发现没有那个可怕的身影之后，心下稍宽。
“对不起，英伯，对不起，狗哥。”少年低下头来，心中愧疚，他很明白刚刚自己错了，那把刀还未离开他们的头顶，他的话如果被那人听见了会连累很多人。
“没事，小少爷的心情老奴们能够理解。”几人望着青石板砖上，那清水也涮不干净的血迹，沉默着。
这里是杀狗吃狗肉的地方，昔日有着无限的欢声笑语，如今却染上了至亲之人的血液，叫人难受之极。
“我会杀了她为爹爹报仇的！”少年咬牙悄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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