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咋呼与交心
“你该不会说，你自比萧何，而我……是韩信吧？”
吴老头捋着胡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默然不语，其意已经明了。
月下追韩，追的便是人才啊……
吴镛踱定陆寻必是一员人才，而且人还年轻，有着极强的可塑性，正是刘焉之所需。
要知道，刘焉初入蜀地，手下文臣武将极为匮乏，说难听点，真正的智士除了他吴镛和主簿傅伟以外，再无他人，这主要是因为刘焉根基较浅，又暂不明益州豪强底细，且又不想过多的任用本地豪强，形成强支弱干的局面。
因此急需像陆寻这种“有本事”，又不是本地势力的人才，所以，以刘焉谋主身份自居的吴镛才是时常上门旁敲侧击，交流拉拢陆寻，却不想，这孩子不知道是装晒充愣还是真不明白，让他次次铩羽而归啊……
这次好不容易在他爱女吴苋和卢敏的帮助下，鼓捣出了这么个残局，并起了这么个颇含寓意的名字，没想到这孩子脸皮这么厚，要不是自己点明了，恐怕又让他蒙混过去了！
好吧，这古人的弯弯绕绕可真多啊……下个棋都能鼓捣出一个月下追韩的典故出来，陆寻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发涨。
自家清楚自家事儿，自己那几斤几两，真的是拿不出手的啊，为啥这老头就这么死倔死倔的呢！
“我说老头儿，你，是认真的？”他试探性的问了问，迎来的，却是吴镛锐利的眼光。
今天吴镛可是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和这个油小子拖下去了，如今刘焉已经开始对本地豪强慢慢动手割肉了，急缺人手，若不抓紧将人笼到自己手中培育一番，到时候就连冲锋的炮灰都没有！
“老头儿……这是何必呢，我这人啊，除了念点打油诗，说点顺口溜外，真的是什么才干都没有啊……”“哦？是吗？这以工代赈是什么呢？”“吾儿虽然资质平平，但是对这兵家之事，却颇为熟稔，他也盛赞你乃兵法行家。”
眼看陆寻要张嘴辩解，吴镛眼睛一瞪，将陆寻的辩解咽回腹中，“即便吾儿所言略显浮夸，可这以百农夫破黄巾千人可是实打实的吧？”
玛德……以工代赈这玩意儿，后世随便哪个人都特么知道的大众消息好么；什么兵法行家？特么的那是你儿子喝醉酒头脑不灵光，胡吹乱侃的啊！至于以百破千，这个只能说是没有一点点的技术含量，只怪黄巾太蠢了……讲真，自己当时心里对结果都没有谱的……
但是这些话吴镛不信啊，老头一脸严肃，“顺之，我且问你，在你眼中，君朗如何？你不必忌讳，我也不会乱嚼。”他认为陆寻是看不上刘焉，诚然，和刘焉交往几十年，吴镛知道他为人有些刻板，气量也不算太大，可毕竟人无完人啊，再说刘焉用人还是很放心，很放权的嘛。
陆寻迟疑了下，还是照实说了“州牧虽有雄才，却显暗弱……”这是大实话，从偶尔的酒宴上，陆寻总能从那些官二代官三代口中得知刘焉有大展拳脚的决心与动作，但是做起事来常常畏首畏尾，顾虑太多而裹足不前。
除了这些，陆寻和刘焉接触不多，而且历史上对于刘焉也基本上一言带过了，所以陆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他，不过他末了还是补了一句，“不过，州牧气量确实不凡……”这是刘焉三次召他，严格上说是四次召见他，都被他拒绝了，拒绝后的陆寻还有点提心吊胆，生怕刘焉撸了他的官，给他小鞋穿什么的，没想到人家并没有任何不满嘛。
事实上，要不是吴镛和卢敏以及主簿傅伟的劝解，刘焉早就要对陆寻动动手板子了……
“正所谓人无完人，且为人臣者，当佐君以拾遗补漏，君朗之不足正是需要我等匡扶才是，顺之为何踌躇？”吴镛那是苦口婆心啊，看到陆寻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干脆深问道“顺之可知，君朗为何而入蜀？”
陆寻不敢搭话，他有一句话记得很清楚，不知是谁说的，“益州有天子气”，因此来了刘焉，而刘焉福薄，其子刘璋引来了刘备，天子气尽归了刘皇叔，成就了蜀汉几十年的皇权霸业。
不过看着吴镛的眼神，陆寻还是忍不住那句话，从口中憋了出去，“益州，有天子气……”
这话一出口，吴镛眼睛瞬间瞪到了极限！
要知道，这话是当初董扶在洛阳私下与刘焉说的，还是刘焉亲口告诉他的，知道此事的人也就他们三人！！
看到吴老头的表情，陆寻心头也是咯噔了一下，糟了！莫非，犯了忌讳？！
“顺之，何出此言？”吴镛敛了心神，缓声问道。
“啊？啊哈哈，戏言，戏言罢了……您没听见，哦不，您听错了……”陆寻干笑几下，不过缺没有几分笑意。
吴镛心中闪过几个念头，最终，他回头望了眼门外后，拿起棋盘上的“帅”，轻轻地敲了两下，“不错……益州，有天子气！”
陆寻听到吴镛承认后，嘴巴有些发苦，特么叫你嘴贱！现在人家都已经认了！你特么要是再不表态的，估计可以麻溜点投胎了！！
“不知顺之对当今天下，有何见解？”这个问题本来吴镛是不准备问的，在他眼里，陆寻不过是一个还有成长空间的三流年轻人才，培育个一二十年后，能任一城县令，远远没有到谈论天下的地步，即便是谈论天下，也是等他成长起来之后的事了，但是，陆寻那句益州有天子气，却让他对陆寻的评分高了一个档次。
不管他是猜的，还是擅长望气看出来的，都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了。
陆寻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事儿没法回头了，嘴贱啊，嘴贱……
半天他才斟酌着言语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吴镛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叫了一声好，要知道这毕竟是一两千年前的汉朝，通讯极为不发达的，除了政客和那些嗅觉敏锐的人外，很少有人能感触到天下的脉络。
而在感触到脉络的同时，又能把握住天下脉络的，都属于人才！
看到吴镛没有发言表态，陆寻觉得是这话没什么含金量，大概人家不满意，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得添点干货呀……
他舔了舔嘴唇，“汉室倾颓，奸臣窃命，内，有宦官外戚争权，外，则有韩遂等人不臣……”
“且，天子昏聩……”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同时瞄了一眼门外，再继续说道，“令神器握于阉人之手，且横征暴敛，剖刮民脂，致使生灵涂炭，天下民心尽失啊。”
城府极深的吴镛依然没有表态，这让陆寻有点急眼了，特么的我都说到民心向背这么大胆了，你还不满意么？！那我再说点啥呢？
陆寻此刻脑细胞疯狂转动，还真让他给憋出了点儿话，舔了舔嘴唇，他小声道：
“州牧欲成大业，则非益州而不可。”“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民殷国富，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只需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扶百夷，外结荆州，内修政理，静观时变。”
“若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率众北出秦川，再辅以远交近攻，占据荆州，如此，天下半入州牧之手，霸业可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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