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病
“你在干什么？”
头顶传来女子的怒斥，赵谙抬起头，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穿着烟葱绿的薄纱百合裙，头上扎着“小两把头”发髻，戴着蓝宝石蜻蜓头花，瞧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姑娘，眉毛高高挑起，双目浑圆，使劲瞪着赵谙，眼里似乎能射出刀子来。
赵谙有些尴尬，这女孩子一定是误会了，她直起身子，好脾气的解释道：“刚刚这位姑娘落水了，所以我……”
傅毅在身后瞧着，觉得十分不像话，这是哪家的丫鬟，如此没规矩，不问缘由上来就是呵斥！他正要开口替赵谙辩解，却见从人群中又冲进来几个人，把落水的姑娘团团围住。
赵谙话还没说完，就被推到了人流外，傅毅从身后扶住她，赵谙扭过头正对着他，朝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了，然后捂着嘴打了个喷嚏，拉着傅毅的衣袖就背对着人流走了。
刚走没两步，傅毅就停了下来，心里还是一阵后怕，手心被汗润湿，却仍是止不住的发凉。赵谙有些疑惑，抬头好奇的看向他，傅毅见她头发湿漉漉的，不停往下滴着水，水滴把刚搭上的外袍都浸湿了，两侧散落的头发还紧紧贴在额间，心里的怒火忽然就去了大半。他有些心疼的揉揉赵谙的头发，叹气道：“算了，先去对面客栈换件衣服。”
赵谙心跳又开始不正常起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见傅毅就要往前走，她又伸手扯住傅毅的衣袖，傅毅也没有反抗，任由赵谙拉着，他带着她朝对面的客栈走去，然后向小二要了一间房和热水，把赵谙带到楼上房间里就出去了。
赵谙在身后瞧着傅毅高大挺拔的身影，终于忍不住捂住发烫的脸颊，然后又伸手去摸刚刚傅毅揉过的地方，吃吃傻笑起来，直到听见小二送热水的敲门声，才逼迫自己恢复正常。
傅毅趁着赵谙在楼上洗澡的间隙，想要去成衣铺给赵谙买件衣裙，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若是要买衣服，那岂不是连肚/兜也不能少？想到此，他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燥热，来回徘徊几步后，还是转身回了客栈。
他制止住心里的胡思乱想，赶紧办起了正事，考虑半天，他还是吩咐小二去北市南大街赵氏酒馆找秋禾把赵谙的衣服送来，还特意交代小二把赵谙的情况给秋禾详细描述清楚才算放下心来。如此吩咐完，他又无事可做了，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忆起刚刚赵谙全身湿透的场景，心里的火越燃越旺，傅毅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做起深呼吸，反复几次下来，才算把火熄灭。
小二动作很快，不到半刻钟就背着包袱回来了，傅毅淡淡看他一眼，小二点头哈腰的应声“是”，一溜烟的就跑上了楼，又是半刻钟，赵谙总算洗漱完毕，带着脏衣服下了楼。
傅毅看见她总算收拾完毕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子，见赵谙过来了才板起脸正色道：“谙谙，你喜欢做善事，这很好。但是你要记住，凡事要量力而为，不可再像这次一样如此莽撞，若结果是你和落水的人都没有救上来，你让赵爷爷，让你师父，让……让关心你的人怎么办？”
赵谙的重点根本不在上一句，她怀着希冀的语气小心试探开口道：“还有谁？关心我的还有谁啊？”
傅毅眼神闪了闪，偏过头去，好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只得道：“……秋禾！秋禾也会担心你。”
赵谙嘴角一瘪，有些失望开口道：“哦，原来是秋禾，看来傅大哥一点都不担心我。”
“不是，我是你大哥，当然担心你了。”傅毅急忙开口，似乎在害怕什么。
赵谙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她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犹豫半晌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直视着傅毅深邃的眼眸开口道：“可我不想让你只当我大哥。”
傅毅一时被赵谙这句话说的措手不及，双手紧张的没地方放，眼神却不愿意偏开分毫，就那么直直的看进赵谙心里，却一言不发，不拒绝也不表态。
赵谙今日一来，就把话说的很清楚，只是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心思，不敢随便承诺赵谙，更何况他是一个将军，将来还要上阵杀敌，必要时候更要为国捐躯，他没有办法保证给将来妻子一个完整的家，赵谙这样的小姑娘，显然并不适合他。
他喉头一时有些紧，半晌方扭过头去，语气略微有些惆怅道：“怎么，你不喜欢我做你大哥吗？”
赵谙听出傅毅话里拒绝的意味，但她并不气馁，刚刚傅毅眼中的情意骗不了人，只是他没有那么喜欢她罢了，但她不愿意放弃，她还是愿意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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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佳敏！你还敢有下次！”沈佳敏见自家好脾气的哥哥这次也发怒了，赶紧哭丧着小脸求饶：“三哥，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我再也不偷出来玩了，你别告诉父王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沈思淼见自家妹妹还是一贯的不懂事，有些头痛的揉揉太阳穴，最后只得道：“不可能！这次就是要让你长记性！”
沈佳敏见沈思淼无论如何说也不动摇，小脸一耷拉，乖乖的跟在沈思淼后面，也不再开口说话，丝毫没有平时的生气。
沈思淼有些无奈，瑞王府小一辈只有沈佳敏唯一一个女孩，还是父亲和母亲老来得女，平时疼护的像眼珠子一样，一点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于是养成了现在这幅既骄纵又没规矩还爱胡闹的性子，今日若不是有好心人把她救上岸，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沈思淼想到这里，不由一阵后怕，又瞪了一眼沈佳敏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佳敏，今日是谁救的你？”
沈佳敏被哥哥这么一问，也有些迷茫，正要习惯性的挠脑袋，却被沈思淼一巴掌拍了下来，她有些无奈，端正了身子道：“我也不知晓，好像是个女孩子，跟我差不多大？我醒来时她已经走了啊。”
沈佳敏有些委屈，沈思淼却并不在意，他皱起眉头沉思，忽然想起将沈佳敏抱进马车时好像看到了一男一女面对面站在前面，男子他知道，是朝中新贵傅毅，女子好像浑身都湿透了，身上裹着件宽大的外袍，看年纪也不过二八年华，倒和沈佳敏说的对上了，只是若是这女子救了佳敏，如何不说出来，反而和傅毅一起走了？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
沈思淼一时犯了疑心病，信息太少他丝毫没个头绪，最后还是决定择日去傅府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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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救人之后已过了几日，赵谙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虽然换衣服换的还算及时，但是在水里待太久，身体一时没有调整过来。这日她头有些昏沉，鼻子也有些堵塞不透气，好像感冒了一样，她端着茶杯不丢手，使劲灌热水，晚上又盖着厚棉被睡了一觉，症状还是没有好解。
到次日清早，她说话已带上了鼻音，秋禾察觉出来赵谙身体不适，想去包些药回来，却见赵谙收拾东西正要带她去孤儿所。孤儿所这名字是赵谙起的，秋禾也就和她一起这么叫，如今见赵谙不顾自己的身体就要去孤儿所，她有些恼怒，语气压抑不住的愤怒道：
“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要去孤儿所？”
赵谙有些懵逼，抬眼看着秋禾，秋禾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赶紧屈膝行礼道歉：“是奴婢逾矩了，请姑娘责罚，只是……”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赵谙打断了：“秋禾，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我这么客气，以前在傅府，我不敢管你，如今你跟着我也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不喜欢你这么多规矩，也不喜欢你敬着我，更不喜欢你自称奴婢。”
赵谙看见秋禾行礼称奴婢就来气，把刚刚想说的话都忘到了脑后，一时只顾得上纠正她，秋禾听见这些话，眼眶有些湿润，她微微低下头，拿起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赵谙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心里也有些后悔，纠结半晌还是开口道：
“对不起，秋禾，是我有些急了，我只是不喜欢你……额……”赵谙有些泄气，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不喜欢你把我当小姐一样，我就是一个普通村姑，咱们俩其实差不多，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好朋友，只是你习惯了规矩，所以我也没有强迫你，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平等的交流，我知道现在说平等不切实际，所以是我希望，达不到平等交流，至少你也不要如此卑微……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赵谙有些烦躁，她不是口齿伶俐之人，语无伦次到最后，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更别提秋禾了。
正在她要放弃之际，秋禾忽然抬头，眼眶里泪水还在打转，赵谙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责，还有些无可奈何，最多的还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几千年的鸿沟，不是如此轻松就能跨过去的。
“奴……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会尽力的，谢谢你。”
赵谙见秋禾总算开窍，心里感到些安慰，她轻抚秋禾的肩，又低声安慰了几句才算安抚住秋禾。
两人正要收拾东西去南市，赵谙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她把东西一股脑全塞到秋禾手里，不好意思道：“我得风寒了，还是不去了，万一传染呢，你自己一个人去吧，跟孩子们好好解释解释，我去买点药吃。”
秋禾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点点头就出门了。
赵谙去医馆抓药，医馆离这里不远，她很快便回来了，正要煎药，忽然看见院门口站了三个人。
前头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胖妇人，身着盘金彩绣棉衣裙，头上戴着大红宝石簪子，双眼有些阴鸷，看向赵谙的眼神莫名令人发寒，她后面站着两个小丫头，都是十来岁的样子，穿着统一的散花如意云烟裙，头上像前几天见的丫头一样扎着“小两把头”发髻，只是戴的更为花哨，一侧是海棠珠花，另一侧是点翠玉簪。
赵谙有些奇怪，把药往院子里的桌子上一放，迎着他们三人走出去。
刚要开口，却听那胖妇人道：“赵姑娘，我们主子今日要见你，随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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