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懵懵懂懂的将军
杨远飞半响没应话，怎人人都觉他与她般配了？
“余嬷嬷。”杨远飞问：“嬷嬷该是未曾见过沈姑娘，哪怕是见过，亦未曾真正相处过，又怎知她贤惠有礼，与我般配？”
这把余嬷嬷问倒了，认真一想她的确是不知。可这沈家小姐，以前每隔三五天便送吃食与酒来，今日还亲自做了糕点给自己，换作是别的富家小姐，岂会有这种细腻心思与气量大体？
“老身不知。”余嬷嬷答不出来，只好直说：“老身也只是直觉如此。”
“老身自幼看着两位主子爷长大，除了明意公主与霍三小姐，大少爷向来最不喜与姑娘家亲近了，对那些富家小姐总是凶脸相向，脾气也不好。可这些日子以来，老身觉得大少爷变得温柔了，府上人起哄胡闹，少爷你也不计较；李厨到酒铺学艺，你也不曾有异议。老身觉得大少爷会有这般改变，该是得益于沈小姐。”
余嬷嬷继续道：“大少爷你细想，如我们几人起哄说的是别家小姐，大少爷可还会纵容我们这些下人这般胡闹？李厨若不是到沈小姐处学艺，而是到别的地方去，你还会应允李厨出府学厨艺吗？”
杨远飞浑然不知，他静静听着，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只觉人懵懵懂懂的。他变了吗？但怎觉得自己还是老样子，什么也没改变。若真如余嬷嬷说的那般，换成是别的姑娘，他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沈府小姐教养好，不娇气，厨艺了得也能打理家铺，亦从未曾听过坊间传出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早前她总送些吃食来，这不就表明了她对大少爷属有心意嘛？若真如此，大少爷莫要错过了才好。”
余嬷嬷又说了好些话，却见他一言不发，不知他心里所想，以为他不愿意听自己说的，叹了叹气，“大少爷心里若有欢喜的姑娘，府上人也不至于如此着急了。”
余嬷嬷说完便走了，杨远飞看着那微驼的背影，恍了神。
他当真如嬷嬷所说的那般，变了？
若真的换成别的姑娘，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正当杨远飞想得出神时，南逢煜与杨远靖过来了。
“哥，你怎在此处发呆？方才余嬷嬷一脸落寂的走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来了。”杨远飞回过神来。
南杨二人坐下，看了一眼难得失神的杨远飞，面面相觑。
“今日到城外接头的信拿到了。”杨远靖也不再追问，公事要紧，他一坐下，马上从身上掏出信筒，递给杨远飞。
杨远飞接过，抽出筒中信纸细看。南逢煜说：“仁人也查到眉目了，他怀疑不是西凉人的所为，但目前还没有证据。”
杨远飞‘嗯’了一声。半个多月前，他的主营副将关子龙从前线传来了一条消息，杨家军驻扎在南西两国国界之地的四万大军，在各连小队巡逻时频频受到外敌侵犯，关子龙觉察到端倪，连忙向他汇报。
南庆与西凉的战事刚停只过半年。西凉为这一战，可谓是一举全国之力，依西凉国的现在兵力战力，眼下应没余力再挑拨南庆才是。杨远飞觉得事有蹊跷。
在杨远靖方才给他的信上，军医林大夫细细述明了受伤士兵的伤势情况。
无一例外是刀伤。
割右腿脚踝，入脉三分，士兵动弹不得后，再大刀挥落，刀尖沿心胸三寸之下倒插而入，穿至腰背，残忍之极。
更骇人听闻的是，下手人极有可能在大刀上抹了毒粉。每到夜里，受伤的士兵脸色发紫，耳口鼻涌黑血，身体如受万虫撕咬，皮肉奇痒无比，挠之则刺痛入骨，伤者苦不堪言，哀怨连天。
不夺命，却狠于夺命。
可恶的是，受伤的士兵们全皆是如此。
但症状怪异，是蛊是毒，确认不了，林大夫束手无策，军心更是浮动。
杨远飞觉得这是一种报复行为。
“现在南西两国明面上还是和睦之态，这次的事态先不要禀告皇上。”杨远飞想了想，对南逢煜说：“让仁人继续追查，下手人极有可能是打着西凉的旗号滋事，以挑拨两国关系，惹出事端。如今两国局势本就紧张，切忌轻率大意，落入歹人陷阱。”
南逢煜颌首点头。杨远飞转朝杨远靖道：“远靖，你去一趟九阳山庄，把这封信交给姥爷看。”
“为何？”杨远靖问。
“我怀疑下手的是江湖中人。”
地处南广一带的九阳山庄是杨家兄弟的亲母，洛景颜的出生地，庄主洛世君是他们的亲姥爷，在江湖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家传长刀枪的武功更是闻名于世，响彻武林。
杨远飞想，这种伤人手法奇特，姥爷应该会有头绪。
“也誊抄一份，飞鸽传书给老头子，若是姥爷也不知情，也希望老头子那能有消息。”
杨远靖点头示意明白。
“到九阳山庄来回最快得要四天。余嬷嬷说了，难得今年我们都在京中，要在家里过中秋，你早些回来。”
杨远靖笑着答应了。南逢煜坐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扁着嘴，喃喃自语，语气带酸：“真好呐，瞧瞧这浓浓的兄弟情义，都感天动地，响彻山陵了。是啊，抛下南某人吧，无视南某人吧，让他心生羡慕，心生妒忌，然后孤寂地在圆月之下，静静地看着你们兄弟二人谈笑风生，温馨和睦......”
“好了好了，就你贫嘴多话。”杨远飞撇了他一眼，说：“余嬷嬷让我邀干爹干娘也来，今年中秋我们就在杨宅过了。”
“大将军，那我呢？”南逢煜眨巴着眼睛装可怜。
“少不了你的份。”杨远飞没好气。
“哼，死相的，算你有良心。”
杨远飞被他恶心到了，没忍住赏了他一掌，“别扭扭捏捏的，明日你陪我出城一趟。”
“好咧，小的得令。”
边上的杨远靖看着南逢煜竖起的兰花指，整个人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溜了。
南逢煜对着溜得老远的背影轻哼，“将军呀，只我们两人出城，我有些羞涩。”
杨远飞扶额，今天的风儿真是有点喧嚣啊。
“别闹了。”
南逢煜嘟起嘴。
“我们要去一趟婷儿那。”
“去寻花问柳吗？”
南逢煜话音未落，便受了杨远飞的一记桌底猛踢。
而杨远靖却是追着余嬷嬷去了。
此时余嬷嬷正与王总管，李主厨待在屋子里，三人脸色各异，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你们怎么了？”杨远靖走进屋时，三人也没有觉察，他便出声问。
“二少爷。”
三人站起身，朝他施礼。
“怎么了？都死气沉沉的，被大哥骂了？”
“大少爷并没有责骂，只是我们听到余嬷嬷说的话，禁不住失落。”
李厨把方才余嬷嬷与杨远飞说的话，与昨日郭以年寻沈因思的事通通告诉了杨远靖，听得这杨家二少爷也忍不住叹气了。
“以后沈姑娘的事，还是少与大哥说的为好。”杨远靖坐下来，道：“你们也知道，大哥向来不喜别人插手他的事。”
余嬷嬷愁着脸，“瞧瞧外头那些官世家子弟，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为何就我们杨家的少夫人怎么难找？”
杨远靖不由挑眉。王总管在一边附和道：“现在长公主大人不愿意替咱主子爷张罗张罗，那更是难啊。”
杨远靖一瞧两位老人愁容不展的模样，支支吾吾道：“干娘也不是不替大哥张罗，早些日子不是才让大哥见过林将军的女儿嘛？”
“二少爷说起这事，我倒是记起来了。”王总管道：“后来怎样了？大少爷欢喜那林家小姐吗”
“大哥心思难猜，这我不是太清楚。”杨远靖连连摆手，“你们也别想太多了，我还有事要办，要出府一趟，这一连数日都不在京中，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三人闻言，纷纷点头。王总管把杨远靖送出府门后，又折返回屋。
“这林家在京中是名门望族，林老将军的闺女，虽有传闻她任性好打斗，但毕竟是将门之后，怎也算是家境清白，若是成了，倒不失为门当户对的好姻亲。”余嬷嬷想了一通，叹道：“只怕大少爷不愿意。”
“我也不太愿意。”李厨在一旁开口了：“这些富家小姐娇生惯养的，哪有我家师傅好？”
“你愿不愿意有什么打紧的？关键是大少爷愿不愿意。”王总管说：“现在主子不愿，我们也没法子。要知道，这种事本就强逼不来。以后啊，我们不要在大少爷面前提起沈小姐了，免得惹他生气。大少爷公事繁忙，已是辛苦，我们切忌再给他添乱了。”
李厨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其他，可一整晚上都是闷闷不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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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亮，杨远飞与南逢煜便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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