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惘然无措的将军
杨远飞看清来人,瞬间觉得怒不可遏。
是郭以年。
沈因思也看见郭以年了,微微惊讶,“郭公子?”她有些意外,因为看郭以年的模样,似特意在等自己。
杨远飞心里再不愿意也得停下马。郭以年是来寻沈因思的,她自然不可能在马背上与郭以年相谈,她想要下马去,可心中生怯,动作难免迟钝,犹犹豫豫的不敢迈出腿。
杨远飞脸有不悦,未留意到身后人的举动。心里暗暗念,自己才刚想到这姓郭的,人就出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
郭以年却是泰然地走过来,杨远飞本以为他想要与自己寒暄说话,怎不料郭以年却是绕到自己身后扶住了沈因思,与她道:“别怕,我扶你,把手给我。”
杨远飞心中顿时泛起酸意,可又发作不得,只定定地看着郭以年扶着沈因思的双手,一把将她扶抱下马,只觉莫名的来气。
这姓郭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般殷勤,到底有何企图!
杨远飞心里愤愤的,也不知道是下马好,还是就这样等着好,索性坐在马背上双目瞪圆地看着那两人。
沈因思施礼后问郭以年:“郭公子,是何事吗?”
郭以年点了点头,道:“是关于沈姑娘给我的那封信的事。”
沈因思一听,抿了抿唇,半低下头,轻声言:“郭公子……”
信?杨远飞耳朵好使自然也是听到郭以年说的话,他剑眉一挑,正想要听个清楚,怎知郭以年看了杨远飞一眼后打断了沈因思的话,道,“沈姑娘,我们到那边谈吧。”
沈因思想到信上的内容,觉得私下相谈确实好些,便朝郭以年轻‘嗯’了一声,忍不住转头看了杨远飞一眼,她本想与杨远飞交代一声,毕竟将军在等着自己,可当自己准备开口又不知如何说起,想起他方才似怒非怒的表情,只得缄默,随郭以年走到一边去了。
杨远飞顿觉烦躁,人家有意避开他,自然是不想让他听见二人谈话的内容,他心里痒得发急,气闷难平,又无可奈何,眼见郭沈二人双双离了自己好几步,却一字一言也听不清楚,脸色更沉了。
杨远飞只得是远远看着,在马上是等得焦烦气闷,突然见沈因思如常的脸突然变得通红,低下了头,绞着手指,眼神似有些游离飘忽,显然是郭以年说了什么。
杨远飞的脸登时蹦得如铁板一般,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翻滚而起,火辣辣地灼烧着他每一寸内脏。
他此刻嫉妒得无以复加。
杨远飞心里清楚郭以年对沈因思的情意,他敏感觉得,郭家频频向沈府示好,与外头那些世家贵胄并不一样,郭府不是为了权势为了名利而想与沈府结亲,而是因为郭以年对沈因思是真心欢喜。
所以郭老太傅不惜出面,希望如珠长公主能成全其美。
郭以年递求亲帖,送礼蹭书,是因为他想娶。
杨远飞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泄气。
因为他霎时有些怯,怕她想要嫁。
若非沈因南推拒,她会不会答应郭以年的求亲?
杨远飞很想知道,可偏偏对她的事总是一无所知。
不知道她的喜好,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知道她的想法。
想着想着,杨远飞突然猛地一踢马身,“驾”的一声,马速蓦然变快,直从郭沈二人身边飞奔而过。
沈因思始料未及,杨远飞经过时,她站得离马儿近,被杨远飞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心猛地一颤,不由向前迈了一大步,缩着身。郭以年也意想不到杨远飞竟会忽地无故离去,急忙抱住沈因思后退了两步,避开那扬起的滚滚粉尘,他既愤怒又后怕,浑身竖起一股怨气,低头看怀里的人儿,正想问她是否安好时,却见她双目怔怔,眼眶似有些发红,呆看着骑马离去的杨远飞。
“将军。”郭以年心里顿时一沉,还没反应过来,沈因思突然大喊了一声,骤地用力挣脱开他的双手,拐着受伤了的右脚,去追那远去得背影已便成一个圆点的杨远飞。
郭以年恍了神,心徒然一凉。
胸口空空的,怀里明明还留着沈因思的温度,可他只觉浑身冰冷。
郭以年呆呆地站在原地,遥看着沈因思跑得痛苦而缓慢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跑到她身边,劝她莫追了,可双脚却像死死地钉在地上,沉重得一步也抬不起来。
他本已心知肚明,也有所准备,但答案一刹之间猛然撕开时,竟如在自己身上扯下一块皮肉那般的痛楚,血淋淋的皮口子伴随着心里最后一丝期盼,狠狠地被连根拔起,让人难以接受。
而沈因思,终于是停下来了。
她头痛欲裂,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追着马儿跑,也不明白杨远飞为何突然会疾驰而去,脚腕的伤似乎复发了,如铁针狠刺一般,生痛生痛的,胸口更像被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得透不过气来。她跑得急促,此刻可谓是仪态全无,只知道捂住肚子,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浑身发软无力,大脑更是一片空白,眼睛定定地看着那个人已不见了踪影,心中竟苦涩得无以复加,宛如被人抽走了最后一丝支撑,茫然地瘫坐在地上。
她鼻子发酸,视线被涌出的泪水遮挡,变得模糊,也发涩得厉害,她不由咬紧唇,忍着心中翻滚涌起的莫名难过,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将军离她这般远,她觉得她追不上了。
不止是现在,还有以后。
这时,郭以年跑上来了,他看着坐在地上的沈因思,未发一言,只蹲下身来,想要扶起她。
沈因思却是摇了摇头,轻轻挣脱了他的手,一面想要自己撑起身来,一面小声道,“我的衣裳脏,不敢劳烦郭公子。”
郭以年闻言,看着她的视线微微一颤,但仍是努力稳住心神,轻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扶了起来。
沈因思低头道了声谢,她方才举止失礼,此刻正是心乱如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未敢看他,亦未敢先开口说话。郭以年看了她一眼,言道:“沈姑娘,我的马就在那儿不远处,你在此处稍等我一会,我送你回沈府。”
郭以年声音似乎有些沙哑,语气生硬,透着不容有拒的意味,沈因思晃了晃神,有些迟疑,但终究点了点头。
郭以年跑开了,沈因思还是呆站着,她无精打采,目光游离,实在忍不住向杨远飞离去的方向望去,心里空荡荡的。
中秋圆月,黑夜里的一轮明月甚为夺目。不一会,郭以年骑着马来了,他停下后,立即跳下马,对沈因思说:“来,我扶你上去。”
这郭家公子要比杨大将军体贴多了。他先是捉住马缰绳稳住马身,让沈因思脚踩在马镫上,让沈因思一手也捉住马绳,另一只手抓紧马鞍,准备好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失礼了’,便双手握着沈因思的腰,一运力,把她托上马背。
沈因思尽力忍住脚腕上的痛,借着郭以年的力道,这回是轻松地骑上了马,她感激地看着郭以年,言:“谢谢郭公子。”
郭以年笑了笑,拨弄了马头的缰绳几下,手抓一侧的马辔正要走。
“郭公子不上马吗?”
“不了。”郭以年抚了抚马头,语气不知是无奈还是平淡,“此处离沈府并不远,我牵着马走,不一会就到了。沈姑娘尽管放心,在下的马温纯,不会伤人的。”
沈因思点了点头,虽只得她一人坐在马背上,或多或少会有些害怕,但郭以年的细心与体贴,让她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
一路无话,沈因思脑子乱糟糟的,左思右想越发的难受。还没到沈府,两人远远便见明意公主等在沈府门前。
“你们回来了?”明意兴高采烈地走上前去。难得杨远飞与沈因思二人独处,她才不要看什么灯呢,她要早早回来候着二人才是。
谁知她一上前,竟不见杨远飞的身影,只得郭以年牵着马,而因思坐在马上,脸容发青,似受了什么惊吓,衣裙的裙脚处沾满泥尘不止,连髻上的发钗也摇摇欲坠,当即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明意心中一堆疑惑,但她不知二人发生何事,只得先唤来下人把沈因思扶下马,后朝郭以年一连串的问:“郭公子,这好端端的发生何事了?因思怎会是这副模样?杨远飞呢?你可有看见他?”
郭以年未发一言,深深地凝视了沈因思一眼,转过身抚着马颈上的厚厚鬓毛,未回答明意的问题,柔声地朝沈因思问道:“沈姑娘在信中说的事,以及方才与在下说的那个人,是杨远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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