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没有出场的将军
“王总管，这怎么办呐，师傅的病情没有问清楚，得了什么病我们也不知道，若大少爷再来信问起，我们该如何回答？”
王总管也是无奈，昨天晚上他难得接到杨远飞的信，信中说因事出突然，他要带兵出城，让他们送些例礼到沈府作赔礼，顺道去看看沈因思的病况，又要求他们尽快给他回信，还特意加了‘不可拖延’四个大字。王总管一看信，这不是苦了他们这些下人吗，人是大少爷你惹哭的，送礼赔罪却让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来。这真是，唉，这阳光太刺眼，那花儿太艳丽，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现在只能如实直说了。”王总管无奈一叹，“方才你也看见了，公主是语气很是不好，怕且还在生大少爷的气，那更别提沈小姐了，估计也是没有原谅主子爷。”
“我早说不让进去的了，上回我就来过，也是把我拦下不让进。”李厨说道。
两人边说边走，直到听不见有声，明意才在门边掩嘴偷偷笑。
“少夫人，你这个样子，能听得清吗？”田力看着明意整个人都贴在门上，实在不明白，府门这般厚，能听出什么来？
“你这就不懂了，我耳朵靠着这门缝儿，还是能听到一些声儿的。”明意好不得意，这可是她从小就知道的小窍门，“我就猜到王总管与李厨是远飞叫来的，还想着骗我，还嫩了点。”
田力装惊讶状，哎呀哟，少夫人威武，少夫人牛轰轰。
众人往里走，明意暼了一眼田力手中的礼盒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才这么一点东西就想求得我们因思原谅喔？他们真是想得美，也不瞧瞧因思她嫂子是谁，这就想把因思打发过去？做梦！”
嗯......少夫人威武，少夫人牛轰轰。
“把这里头的东西分了，说是杨将军酬劳大家照顾二小姐的。”
“这不太好吧。”田力犹犹豫豫。
“有何不好的，拿这么一点东西就想让因思原谅他哟？真当我们因思好欺负，都分下去，收的是我们，用的是我们，二小姐碰也没碰。”
少夫人威武！少夫人牛轰轰！
田力屁颠屁颠地去了。明意满意地回到沈因思的房间，看见她已吃了半碗粥，便悠然坐下，说：“方才杨府的王总管与李厨来了。”
明意坐下后，丁宁端来了一盘剥好皮的葡萄，明意边吃边说：“他们估计是受了远飞的命令，送了些礼来，居然还想隐瞒我，说是自己送礼来的，我一看便知不是，胆敢骗我。”
沈因思抬头看她，明意又说了：“因思，你放心养病，这事我替你做主了。先别提是谁对谁错，我问过郭以年了，远飞他凶巴巴摆脸色给你看，就是他不对，居然还把你扔大街上不管，这事他既然做得出，就必须让他跟你道歉才能作罢。”
沈因思垂下了眼帘，她喉中刺痛，不想开口说话。她很想让嫂嫂知道，其实这事没有对错，她哭不是因为被将军抛下，也不是因为被马儿吓倒，只是因为她心中突然明了，有些高山，无论多么努力，终究是爬不上的，有些人，无论怎样拼命，还是追不上，这些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就像酒会发酵一样，仅不过是一种常态。
大概那些努力的人，拼命的人，到最后还是会放弃。
“因思，怎么啦？又发呆？”明意看她心不在焉，走到她身旁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她回神。
沈因思扯弯了嘴角，展开一个苦笑。明意又说：“你莫顾虑太多，远飞要是不肯认错，皇姑母定会收拾他。”
沈因思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沈家二小姐染风寒得病这事，整个杨府上下都知道了。
两位主子爷要出征，余嬷嬷便要在祖先牌前跪地念经整整一天，这是她求得心安的法子，自大少爷十五岁第一次带兵出征起，她便如此，常年坚持。
府上人知她习惯，无人扰她。而此时王总管与李厨与一众下人在院子里商量着怎给主子爷回信。
王总管把今日在沈府吃‘闭门羹’一事跟众人说了，让大伙儿出谋划策合计合计。
下人甲说了，就骗说是沈姑娘病已好，让主子爷安心打仗。
李厨驳回，若主子爷回来也吃一个‘闭门羹’，这锅谁背？
下人甲讪讪闭嘴。
下人乙提议，把今日的事直接交代不就得了？
李厨又驳回，若主子爷发怒了，回来骂人撒气，这责谁担？
下人乙哆嗦走开。
王总管犯了愁，这不行那不行的，横竖也不对，不如直接不回信？
众人连连发‘嘘’声，这想法过分大胆！绝对不能有！就不怕被主子爷劈了？
王总管后背一凉，忙摇头晃脑，口中不住地说‘对对对……’，还差点自己抽自己两巴耳光。
众人一筹莫展，李厨想了一会便建议道：“依我看，我们直接把事情在信中说明白说清楚，但是要加上一句，师傅除了没见我们，也没见那郭家公子。”
“为何这般多此一举？”王总管想不通李厨的用意。
这老王果然是笨。李厨解释道：“皇公主殿下不让我们见师傅，这已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我们若是胡编乱造定，主子爷回来一查，定会穿帮，也肯定会被主子骂。但是呢，我们没见着师傅，那郭家公子也没见着是不是？我们把这一句话写进信里，主子爷看到了，就会想，师傅谁也没见，并没有对我们主子爷区别对待，或许师傅并没有生气。主子爷这样想，心里就舒坦啦，可以安心打仗啦。再说了，师傅的确是什么人也没见，我们又没有扯慌，把这话写进信里有何不可？”
众人恍然大悟，敬佩万分，这烧过十几年菜的人就是不一般。
李厨一看众人那一张张闪烁着佩服亮光的脸，顿时好不得意，又说了：“但是，别以为我们给主子爷回信了就算完事，今日咱们杨府吃了‘闭门羹’是事实。公主殿下生气了，证明师傅还没原谅我们主子爷的，但这不失是个好机会，我们得趁着主子爷外出的这段日子，好好替主子挽回师傅的心，如此一来，师傅就觉得大少爷紧张她，重视她，说不定我们能替主子爷博取师傅的心。”
李厨这话说得肉麻兮兮的，众人的脸色尴尬为难，还夹带着点儿小害羞。
“这事不容易，你且说说看，要怎么挽回？”
再说了，这沈家小姐的心是我们主子爷的吗？
悬乎悬乎。
“写小诗？”
大伙儿一听有些不赞同，这府里头最有文采的二少爷都打仗去了，数现在留在府中的人中，识字较多的要么是账房的方叔，要么是古板的王总管，两位年过半百，哪会作什么诗？而其他的下人呢，要么是目不识丁，要么只会拳打脚踢，若学文人礼士玩诗词哄姑娘欢心，当真是要命。
“那要不送礼？”李厨皱了皱眉，只能是送礼了，可今日才被赶了出来，再送还是会被赶吧。
“要不让余嬷嬷去送？”下人丙说：“你与王总管两个大老爷们去，被赶出来，再去也是被赶，但余嬷嬷是老人，公主殿下应该不会这般不通人情的。”
这个不怕死的，敢说余嬷嬷是老人，待会余嬷嬷知道了，定要一顿骂。
“这主意不错，让余嬷嬷去送。”王总管也赶紧开口把这话掩过去，顺道悄声对丙兄说：“可老人这一说就不好了，余嬷嬷听了会不高兴的，要谨记。”
下人丙猛地点头，烂熟于心。
“只送一次吗？送了后下一步要怎样做？”王总管接着问。
“要不天天送去？这作战既然定下了，得要持之以恒地实现，直到成功为止。”李厨豪情激昂。
众人顿时信心百倍，斗志盛盛。
“让嬷嬷每日去送怕是会累着她，这样吧，府上的姑娘们都掺和一把，田力小哥断然不会对姑娘家摆脸色，端架子的。”
“若那田力小哥还是把我们赶了怎办？”浣衣房的丹姑娘有些担心。
这般忍心？李厨苦脸思索，说：“若他赶人或者不肯收下，你们就直接把送去的东西放在沈府门前好了，我们在送之前在上头写清是杨府送的，这不就得了？”
众人点头赞赏，杨府上下众志成城，誓要打动沈二小姐的芳心。
头一天是余嬷嬷送，老人家来一趟甚为不容易，田力只好收下礼，委婉告诉老嬷嬷，他家小姐重病不能见人；第二天是杨府浣衣房的六姑送来的，田力亦不好意思拒了人家大姐，还是说小姐得病不见人；第三天是杨府厨房的小纱儿送来的，田力看着人家小姑娘，更不忍心拒了，又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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