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脸寒如冰的将军
可杨远飞总觉得一切过于顺利,从心底里泛起的不安与警觉让他如陷入混沌深海,只觉条条理理不能捋顺清楚,他看着被俘虏的鹰帮人,拧眉沉思了半响,到底是哪处有异样?
他挥手一泼长剑上的血丝,正想要收剑入鞘时,脑子一闪过两个字,兵器!他定定地盯着手中的长剑,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明显之极的问题,寒钩!
被自己打败的鹰帮人手中握的兵器,并不是寒钩!
杨远飞浑身一凛,急忙跑到那鹰帮人身旁,掰过他的手掌,查看他刚才手执的大刀,果然,这把只是普通的大刀,并不是图纸上的兵器!
杨远飞心中惊觉,不由往错失的细节逐一推想。突然转身往前猛跑,哨声一吹,如风便直奔到他的身边,杨远飞随即翻身上马,口中撕开嗓子大喊,“仁人!你留下,孟铁驰!走!”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惊了一惊,乍然之下没有几人反应过来,只有孟铁驰迅速领命,一边大呼着骑兵连的数名士兵一起跟上,一边骑上身旁的一匹马,一夹马腹,紧紧跟在杨远飞身后。
杨远飞疾风狂飙,带领身后士兵越奔越快,马身起伏晃动,强风刮在脸上更如利刃尖刀,杨远飞一口气提在胸前,思绪越发清晰明亮,只觉脑子里意识到什么,正当要想通想明白时,突然,天空炸开一团红色烟弹。
声巨响,光特亮。
杨远飞只觉耳边一阵阵嗡嗡作响,面颊紧绷,是顾一歌的方向,那个地宫口已被炸填,达旦竟想要从那处撕出一条逃生的口子!
顾一歌必定有危险!
一阵剧烈的震动让杨远飞在与那名鹰帮人打斗中被刺伤到的血口扯了开来,他方才只是草草包扎住伤口,现在疼痛袭来,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发青。
河道口离地下墓宫口有些距离,杨远飞心急如焚,恨不得背上长出一对翅膀直飞到地。
身后将士一言不发,只顾跟在杨远飞身后,因为从杨远飞莫名的举动与天空中突然炸开的烟火来看,前方战场定是出现了难以掌控的意外情况。
群马疾奔,杨远飞突然听见一声由前方而来的马踏声,他运力细听,前头的确有一匹马在急朝自己的方向奔来。
“孟铁驰!”
“主帅,何事?”
孟铁驰听见杨远飞在大声唤,连忙急骑前两步与他并行齐骑。
“前头有人!”
孟铁驰略惊,连忙窥探四周,也听到了那阵步伐不一致的马踏声,循声望去,似觉见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夜里大雾起,更影响视物远近,但孟铁驰是杨家军中数一数二的□□手,夜察远物不在话下,他聚精会神凝视前方,终于看清了来人,猛地一声喊:“主帅!是龙田!”
龙田?
杨远飞蹙眉,他不是应该与顾一歌与邢宥一起在墓地宫口的吗?
没再多想,杨远飞快速骑行与龙田汇合,勒紧缰绳,停下马喊问:“龙田!”
龙田看见向他而来的杨远飞,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汇合见到,连忙停下马言:“主帅,顾公子让我来请求援助。”
“边走边说。”
“墓地口被炸填后,好久没有人影出现,加上天空连发了好几个烟弹,我们都以为敌人不会出现时,便不再潜伏,正当顾公子探查地宫口时,突然出现了四个人,其中一个狠绝的家伙,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大钓刀!”
定是达旦!杨远飞双目一沉,直奔往前,身后众人立刻跟上,龙田骑至杨远飞身侧又言,“主子爷也前去支援了,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主子爷率了数十人往地道口处赶。”
龙田口中的主子爷就是南逢煜,若是逢煜也前去支援顾一歌,那就是说,逢煜负责守着的中路位置,并没有鹰帮人出现。
杨远飞夹紧马腹,往地宫口狂奔。
南逢煜的身手他是放心的,可顾一歌却不是,那货虽轻功了得,可力气薄弱,打小就没有认真学过一招一式,内力修炼远也不如他与逢煜,一旦真的与达旦对打起来,定会吃瘪。
杨远飞赶到时,整个地宫口几乎被炸得夷为平地,偶有火星窜出,遍地灰烬残垣,浓烟冲天,周遭更是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越走越近更觉有张血盆大口袭来,带着浓烟与灼热,让人窒息崩落。
地上躺着好几个全身浴血的士兵,杨远飞心中一紧,大呼着救人,一路循着已成废墟的地宫口,在黑夜浓烟中寻找顾一歌与南逢煜的身影。
“龙田!”杨远飞的心越发焦急,往后大喊一声,“他们人呢?”
龙田此刻也是一头雾水,自家主子爷不见了,顾公子不见了,连刑宥也不知道去何处了。
“主将……”杨远飞身后一个半躺在地,身受重伤的士兵喘着粗气喊得艰辛,龙田连忙走过去,一把扶起他,“南副将……往那头追去了……”
杨远飞一瞥受伤士兵所指的方向,瞬时上马狂飙直冲。
“主帅!”孟铁驰急忙也跟上,身后几名骑兵也默言上马。
可没走几里,便见南逢煜急骑着马往回奔。
“逢煜!”
杨远飞勒住马缰绳,急停下来。
“往回走!顾一歌受伤了!”南逢煜脸沉如墨,丝毫没有减下速度。方才四周暗黑,杨远飞只见南逢煜身影却没有留意到其他,他闻南逢煜这般言后再仔细一看,果然见顾一歌仰伏在南逢煜的马上,身上的盔甲不知何时脱下,衣衫满是血迹,甚至染红了满要的白色马毛。
杨远飞紧跟在南逢煜身后,“怎么回事?”
“别追了!回去说!”南逢煜大吼,双目血红,“我先带他回营!”
杨远飞点头,朝孟铁驰与身后的骑兵喊,“跟上南副将!”
“是!”
数人直奔主营,杨远飞往右拐道与他们分道而行,他看了一眼沿路从南逢煜马背上滴落在地的大滩血迹,浑身不自觉涌出一股狠劲,他咬紧了牙关,胸腔愤恨难耐,一种无能为力感却又悄然横生。
此刻四周无人,杨远飞停下了马,狠狠地揍了自己一拳。
苦战一夜,黎明将至,天有日光微照,杨远飞心系顾一歌伤势,力求快速地料理战后情况,清理战场,不时有人过来禀报善后地情况,多处交战地,杨家军的士兵伤亡不算惨重,但重伤之人尤为多,齐天志带领后备军赶到携带全部人马所需地物资,先在原地划出一片区域将息伤者,俘虏的鹰帮人被分囚在几辆大囚车中,那两名受重伤的鹰帮人则分别关押等待审讯。按照杨远飞的意思,杨家兵在高杜征与孟铁驰的带领下,分成两小队,在整个水库与墓地宫口附近开始搜捕逃逸的鹰帮人,邢宥失踪了,他安排了仁人,龙田与一连骑兵在方圆百里地寻找,又吩咐卫兵造册记录,清点人数,拨出一千人在各处扎营值守,让前来支援的齐天志指挥统筹,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杨远飞才本往大营赶。
回到大营时,天已大亮,草丛露珠遍地,沾湿了杨远飞的战靴。
杨远飞一下马,连忙把如风交给卫兵,双腿已往顾一歌营里迈。
还没进帐,已漫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杨远飞只觉足下一瞬空飘,差点撑不住踉跄一跌,他连忙翻帘林帐,果然见霍婷儿与南逢煜都在。
“他怎么样了?”杨远飞急走到床榻前,却见顾一歌已是满脸惨白,如蜡一般的脸色,两目紧闭,鬓发散乱,唇已是毫无血色,胸口处已缠上厚厚的纱布。床榻边上铺满了剪碎的血衣,染红了的纱棉布,地上那数盘血淋淋的脏水,让人触目惊心。
“死不了的。”霍婷儿没有转身,简单一句应了,但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手也没有停下为顾一歌包扎伤口的动作,显现伤势并不乐观,怕是昨夜,他们两人都与死神经历了一场恶战。
杨远飞此刻终于放心了下来,他知道,只要婷儿担保说顾一歌不死,那小子就不会有事。
杨远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子瘫软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转看向一直靠在长案前,单手抱胸掩着眉目的南逢煜。
霍婷儿帮顾一歌包扎好后,扶着床边站了起来,边上的数名卫兵连忙上前收拾地上堆满的血衫,棉布与那好几盆红得悚人的血水。
过了一阵后,南逢煜也坐下来了,只是南大世子面容憔悴,神色木然,整个人如僵硬的冰人,像被人抽走了浑身的能量,全无往日得意飞扬的风采。
此刻,他才稍稍平定了一整晚上那揪得高高的心。
“逢煜?”
“吓死我了。”南逢煜突然无头无脑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人却仍是怔怔的。
杨远飞脸寒如冰。
霍婷儿也坐下来了,她刚想说什么,却见杨远飞肩头流着血,马上拿来药箱替他处理伤口,“怎受伤了也不早说?”
“不碍事。”杨远飞别过脸,单手揉着太阳穴。
霍婷儿看了他一眼,“再深两寸就碍事了。”
“他怎样了?”杨远飞口中说的‘他’自然是指顾一歌,方才霍婷儿虽说死不了,但到底伤势如何,他得心里有数才能安心。
“身上多处刀伤,背上的伤更为严重,一大块皮肉被磨破,胸口被钝器所伤,直插胸腔,深约二寸,上身皮开肉绽,没有料错,胸前的那个伤口是被大钩插中又被敌人强硬抽出而造成的,右手臂那处伤从手腕延伸到手肘处,该是被刮伤,虽说不深,但好了后定会留下疤痕,左脚小腿被踢骨折,恐怕以后下雨阴天,脚患会犯风湿,痛是免不了的,只能慢慢调养……远飞你别使力,血口子又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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