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雨宴 中
“满儿,你看那里的馒头堆得像山一样高呢。”
他再一次后悔自己的决定。
“哇啊，你们这里的面团娃娃可以吃的耶！”
女人，是这世间上最不可信的人。
“满儿，你看，这个面团娃娃像不像战天下啊？眦牙咧嘴的样子都是那么面目狰狞耶。”
但是,也有一样东西，你能相信癞蛤蟆可以吃到天鹅肉，母猪可以上树，公鸡可以下蛋，男人可以生孩子等等等等，但你也决不能相信的——
那就是，女人的眼泪。
“老板，你可以帮我在这个娃娃上面加上一对龙角，然后屁股上加上一条蛇尾，呃，背后来对双翼，要黑色的。对了，把鼻子捏成猪鼻子，耳朵捏成象耳，还有还有……”
“月姐姐，这样‘族长’不就成四不像了吗？”又角又翅膀还尾巴？
“成就成呗，吃下肚子都是一个样的，可是吃之前的大小、能否填饱肚子却不一样了。而且，一个这样的面娃娃少一点材料多一点材料都是这么多钱，不如叫他多加一点我好吃个饱啊。”她的出发点不在于好看与否，只在乎能否饱肚。
“月姐姐，你真的打算吃了‘族长’？”满儿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惹来身后某两人注视，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族长’真的开被弄成月色口中的那样，她一定吃不下，因为……面娃娃的外貌不是普通的恶心。
同样某人也钝得一无所觉。“当然，我加了这么多料，不吃它，我摆着好看啊？”食物不趁热吃进肚子，就少了它的意义了。“老板，我还要再加……”
听到这里，“战大哥。”战胤忍着着笑意，撞了撞身旁木得跟柱子一样的战天下，“‘你’快要被吃下肚子了，不去阻止一下吗？？”
他一语双关，让人不知如何回答。
冷瞪了他一眼，战天下的视线再次回到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蛋上。
适才……她的眼泪真的是假的吗？她的伤心真的是假的吗？或是，现在她脸上的笑意才是假的呢？
她现在的笑，掩盖了适才所发生的一切，如才留脚印在雪上，马上又被新雪给覆盖了。
她的伤心是只是被现在的事情拭去了，还是只是被笑容假象覆盖了呢？
大手一伸，“战天下，给我钱。”月色没有察觉身后的饲主对她的打量，伸直了手心，“我没钱了。”
无言的瞥了眼她手中那个被捏成四不像但份量却很惊人的面团娃娃。
如果那个真是他自己的话，给钱给人买自己，然后再把自己给吃肚子，这种行为似乎非常白痴。
“战天下，钱。”却发觉他不善意的目光，正对她手中的食物虎视眈眈。“钱。”她往左移了移，他的视线也跟着移。“钱。”她往右移了移，他也跟着右移了移。难道……“你也想吃吗？”
“哈哈哈哈……”战胤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笑意，破功的爆笑出来。
“胤哥哥。”满儿茫然的看着他。
“没事，我没事。”笑得差点想打滚在地上的战胤，极力的想制止夸张的笑声。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战天下太逗了。
月姐姐也太厉害了，她是真没看到还是假的没看到战天下那忽绿忽紫的脸色？她想吃了‘战天下’，还不介意和战天下一起分了吃‘战天下’……他不行了，他快不行了。
“族长。”满儿忧心的看向了战天下。“胤哥哥是不是中毒了还是什么了？”
月色不满，“他没吃东西也能中毒的话，那我这个吃了差不多整条街的人不就死了几万次了？”从步出房门开始，她就一路吃到现在，有的还是她吃不了，打包也要打包走的。而那些理所当然，挂在她的金主——战天下的手上。
战天下限制了她的财政，她身上的连一个铜钱也没有，他们怕三天前的事情重蹈覆辙，搜走了她身上所有值钱和不值钱的东西，彻头彻尾的，连个预防迷路可能需要打车的铜板也不肯给她留一个，大有在他们没回到山里之前，决不让她跟钱打交道的坚定决心。
“那里的人都好可怜。”
“少管闲事。”
身边走过了男男女女，都从一个方向走过，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那男的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一身病患，买回去了可能还没用上便要填上一笔费用给他，那划不来。”
“女的也不错呀。”
“女的是亓堂老爷的十七夫人，你没看出来吗？”
“亓堂老爷的夫人？为什么她会在那里？”
“天知道，可能是偷汉子或是做了对不起亓堂老爷的事吧，不然她貌美如花，亓堂老爷怎舍得卖了她呢？”
“哎，不是说亓堂老爷前几天输了大笔的钱就是因为‘鬼算’算出她克亓堂老爷吗？”
“原来是这样子呀。”
“那对小孩子不就是她的弟弟妹妹嘛。”
“十七夫人一家都靠亓堂老爷养着，这次给‘鬼算’这一算，倒是把下半辈子给赔上了。”
“可怜呀！”
“十七夫人的娘亲还好上个月才去逝了，不然她也会给亓堂老爷摆出来卖的。”
“说到前些天，你们有没有去呀？”
“去了去了，我捡到一个金元宝哦。”
“可惜了呀，我没有去……”
“如月境的嬷嬷，你看见那嬷嬷了吗？她好像看上了十七夫人了……”
“从侍妾堕落到了妓女，真可怜。”
“这就是被抛弃的女人的命啊。”
“万俟老爷，他好像看上十七夫人的弟弟呢。”
“那不就惨了。”
“万俟老爷听说喜欢养娈童，可是又不会好好的对待他们，横着出来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前两天不才又抬了一个出来。”
“是呀，听说才十三四岁，全新青青紫紫的，不是鞭伤就打伤，看着心寒啊……”
热闹的话题从四面八方的聚集到月色的耳边。
把面才娃娃拆了手脚，一节一节的吃进肚子里填她那无底洞的月色，笑笑的撞了撞亦步亦趋在她身边的战天下，“喂，你们这里的凯子真不是普通的多呢。”
挑眉，什么叫‘我们这里’？还有凯子是什么？
“前几天我才坑了一个赌坊的钱，没想到也有一个同行也坑了另一个人的钱，啊，英雄相见恨晚啊，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机会，会会这个同道中人呢？”她说得无限的向往。
同行？同道中人？看来她没有听出最重要的地方。
一颗接一颗的往上抛，却一颗接一颗的正中她脸蛋上那张大的嫣红的小嘴。“你们这里的人也太迷信了，就算自家的钱不见了，也不要这样坑害女人吧？明明就是自己蠢才给人有机可趁骗财骗色的，却胡说八道说自家老婆克他？娶了十七个了，其它的十六个没给红杏他就应该偷笑了。”
“二十三个。”
“什么？”
“那个男人已经娶了二十三个女人，年底还要娶第二十四个进门。”
二十四？四六二十四，三八二十四，都能开六桌来打麻将，八桌来斗地主了。
男人啊，总是说女人出轨就给他戴绿帽，那他们自己呢？自己随不了外界的诱惑，二十四顶绿帽往女人头上戴，就叫做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这里凯子，并不多。”冰冷的腔调今天一再多话。
“呃？”他的不断发言，让月色错愕。
“和你一样吃喝拐骗样样顺手的同道中人也不多。”
这么长的前言，他所想表达的是？
“那一天被你坑的凯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姓亓堂。”
被在上头转了一圈的面团娃娃的头和角砸了个瞠目结舌，月色张大的嘴这次装下的不是吃的，而是她从未有过的吃惊。
“而在蔺川城里姓亓堂的，也只有一户人家。”
她终于停止吃下那个与他很像的面团娃娃，还砸得一地都是。
“而他名下的产业，正好有一间赌坊，名字叫做……”
“停。”STOP的手势制止了他的长篇大论。如果一个男人向来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突然有一天对你滔滔不绝有如黄河泛滥，直觉的你会认为那叫做——回光返照。
“好吧，我的主人。综合以上所述，从你的发言中，我深刻的体会到你所想表达的意思。”
深刻体会？他的结论不过是希望她有所顿悟，不再给他们这趟下山这旅惹麻烦。
她一副雄纠纠，气昂昂，大义凛然的模样，勾着他的手臂，“走，我们去上演一出好戏。”
我们……
“当然，我是‘男’主角，你是男配角。”
男主角？男配角？
指着遥不可及的月轮，“来吧，让我们朝着奥斯卡小金人迈出国人强健的一大步吧！”
奥斯卡小金人？
她又在说天书了，只是他最介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戏？什么戏？”
朝他抛了个媚眼，“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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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长街的中心位置，一个摊档子围满了来来往往和人，有的是在看热闹，有的是为他们可怜，有的只是驻足讨论，有的是匆匆路过，真正留在那里想要进行买卖的，只有两、三人。
“一千两一个人？拐子，你未免狮子大开口了吧？”打扮妖艳而花枝招展的女人在看了四人中的两姐妹后，对开价太高而略有不满。“没开苞的还说得过去，可是那个十七夫人……”要不是看在做姐姐姿色更甚于妹妹，她老早就抛了银子带着妹妹走了。
被称做拐子的男人连忙接口道，“香嬷嬷，你别这样说，这个价可不是小的开的，小的没有为难你也不想为难你，小的不过也只是奉亓堂老爷的命令行事。”
“他是存心不想让人买走人的吧？不想让人买走他的十七夫人，就别放在这里卖，竟然开了个如月境的清倌的开苞价？他堵的是哪口气啊？”
“谁不知道亓堂老爷疼这位十七位夫人，或许就是有人眼红十七夫人，才给她安上这一出戏，谁知道呢？”
“你是说这个残废的也要一千两？”这时，肥肥矮矮披金戴银满身财大气粗的猥琐男人打断他们的交谈，色眯眯的眼从一开始就在个头小小样貌还算清秀的小男孩身上打转，当他看到另一个一直躺在一边有点死不断气的男人，满脸嫌恶的报怨道。
说话方向一转，拐子笑得谄媚，“对啊，万俟老爷，他们四个的价码是各是一千两。”
“那个……”他指着似乎快要见地藏王的男人，“凭什么也要卖那么高的价？”
“这个小的倒不清楚。”说起这个快要死掉的男人，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呢，只知道当他家老爷决定要卖了十七夫人时，才决定一并将这个人也卖掉的。
“不好意思，打搅一下。”
当拐子和万俟相谈甚欢时，在他们中间，挤进了一个披着黑纱的女子，一双水汪汪的水眸祼露在外，纱下面容若隐若现。
“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兄台。”而她举高着一只手，认真提问的样子似乎有意当一个有礼貌而不耻下问的好学生。
“呃，哦。”
“如果，我用很多很多银两来买人，你会有很多很多银两找回给我吗？”
她问得很认真很认真，让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啊……”
“你想买人？”姓万俟的肥胖男人拈了他的小胡子，不相信的打量这从中杀出的程咬金。
突然被人这样问，她开始不大确定的问了声，“这里是不是在卖亓堂家的十七夫人？”
“如果是呢？”
“那就对了，我想买十七夫人啊？”
“你知道他们多少钱吗？”
“不知道，那个战……小天天，上面写什么？”她还真不会看他们这里的字呢。
“一人一千两。”
“哦，一人一千两，就是一个价值一千两，四个就是四千两吧。”她的算数，最普通的加减乘除还是难不倒她的。
“那是，四千两，一共四千两。”别说他狗眼看人低，她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家，给得起这笔钱吗？
“所以？”
“你给得起吗？”
城中富贵的除了他家亓堂老爷之外，能匹配得上的身家财富的如月境老鸨香嬷嬷和万俟老爷，双双在眼前了，那蔺川城还会有谁能给得起这笔钱呢？
“我有钱。”
“你有钱？”
“我很有钱。”
仍是不相信。
“我非常非常有钱。”汪汪水眸透出了她对于‘自己非常有钱’的坚持。
发觉硬拗不了她，拐子只好自己退一步。“好，你有钱。那姑娘你想要哪个？”
她随意的瞟了一眼，“那就……四个都要了吧。”说得就像买把菠菜般的简单。
在场的人莫不睁大了眼睛。
“四个？”拐子觉得她只是开玩笑。“可是一共要四千两的。”
“是五千两。”万俟老爷拈了拈他的小胡子，突然插声道出。“那个小的我愿加上一千两。”
对于这个程咬金，他就看不顺眼了，除去打断他的买卖，现在更是狮子大开口的说要包走四个人？开玩笑？要他蔺川城第二富有的万俟老爷颜面何搁？
“这个……谢谢万俟老爷。”拐子忙朝他鞠躬作揖，连声道谢。二千两，谁不知道万俟老爷之所以富有，就是因为他出了名的抠门，这次意外的肯加钱，为的不单单是人了吧？
“怎么样？还给得起吗？”万俟老爷朝黑纱的姑娘阴悻的一笑，扯动了他刻薄长相上那撇小胡子，弧度弯弯的，带着挑衅，似乎在说‘想跟我斗，下辈子吧！”
“啊！五千两？”掰指算了算，她怯怯的举起三只手指，“我似乎只有三千两。”
万俟老爷率先大声发笑，拍了拍他圆滚滚的大肚子，咚咚作响，“你区区三千两你想买四个人？小姑娘你的算数是没有学好吧？哈哈哈~~”
“黄金。”在他的聒噪的耻笑声里，她慢悠悠的加补上她未完成语句中最重要的两个字。“难道不够？”黄金和白银在他们这里的定价难道不同？
“什么？”一阵哄笑声中，耳尖的拐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姑娘，你刚刚说了什么？”
“难道不够？”
“再上一句。”
“黄金。”
“黄金？”
“是呀。”
“多少？”
“三千两……”她笑容可掬的补述完整。“黄金。”
扑通，倒下了一大片的人。
“……三三三三千两两两……”拐子激动得无法正常表达。
“是呀，我想花三千两，黄金买了他们。”素手扬了扬，“战……小胤子。”
“来了，来了。”回答她的声音却在他们头顶上的房顶聒噪的传来，咕咚咕咚拖拉和翻滚的几声，一只箱子、两只的箱子突然在他们从天而降，哐啷哐啷的摔个粉碎。
“金元宝？”
从破了的箱子里，竟然面洒出了一地的金元宝，其金灿灿的数量和颜色，一下子染黄了街的一角。
“哇~金元宝，好多金元宝。”
“金子，遍地的金子。”
许多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遍地都是金元宝的，无不发出惊叹，目不暇接的金黄，染亮了他们的双眼。
在灿金色的辉映下，黑纱女子一步一步的接近又发傻又脚软的跪在了地上的拐子，蹲在他面前，玉莲似的小手托着她软软的粉腮，黑纱被金黄色泽染映，发出诱人的光芒。
“怎样？钱，够还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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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鞋们，从这个星期开始，我又要进入无日无夜的加班期了！！！OTL~~~~~
更新，就看我有没有时间了！
不过，明晚应该可以更新！
明晚8：30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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