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切得从八天前说起。
2017年6月10日。A省省会H市A大,连续几天的期末考试让李小染和苏舒叫苦不迭,果然平时不努力,考试的时候只能临阵抱佛脚,某种程度上也算亏本买卖,毕竟连续几天的熬夜复习足以让人半人半鬼,陷入癫狂状态。
于是这天当10点20分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李小染拿起书包就往宿舍冲,自己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和周公好好约会了,至于苏舒,李小染惊讶于陷入爱情的女人的无穷力量,竟然还能在考完试后神清气爽的出去约会,至于约会对象吗?正是苏舒同学前两天复习时在图书馆勾搭的电气小哥哥。
爱情啊爱情。
李小染表示了对苏舒穿着打扮的赞赏,也传达了自己的请求,下午回来时别忘了给自己打包梅二食堂的招牌担担面,苏舒欣然应允。于是宾主尽欢,各自行动。
今天是个补觉的好日子。李小染的宿舍是四人间,大二时其中一个室友出国读书,空出一个床位,学校没有安排新人入住,剩下的三人相处融洽。除了苏舒,还有另一个室友,名字叫林停云,因为家在本市,周末一般都会回家,今早考试前也和李小染说了自己考试结束后会直接回家,小学期开始时再过来。所以,现在宿舍只有李小染自己,柔软的床和帅气的周公都在等着自己,李小染心满意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然后发生了什么?
感觉自己睡了好长时间,身体都变得软软的,提不起来力气。正半梦半醒间,听到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然后是熟悉的食物的香味。
李小染挣扎着起了床,苏舒正放下手中的水果和打包的担担面。
“哎呦,醒了,可真及时,”苏舒调侃道,手上却不闲着,把打包的面条打开,又拆好一次性筷子,“赶快下来吃吧,一会可就不好吃了。”
“好,今天的约会怎么样啊?”李小染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爬下床。
看了一眼面条,很好,没忘记多放辣椒。
“你猜。”苏舒说着搬过自己的椅子坐在李小染身边。
“成了?”李小染大口地吃着面条,顺便拿过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北京时间16:05分,自己睡了将近6个小时,难怪会这么饿。
“没成,他的审美太奇怪了,竟然说我身上的这条碎花裙,他妈妈也有一件,哼!小仙女能忍吗?”苏舒气鼓鼓地说。
“嗯嗯,不能忍,不能忍,”李小染边往嘴里塞着面条边安慰着身旁这位小仙女受伤的心,“然后呢?”每个人都有八卦之心,李小染也不例外,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后续。
“然后,然后就各回各家了呗。”苏舒似乎不太想回首这段对小仙女来说并不友好的经历,用一句话含混过关之后,迅速转变话题,“哦,对了,染染,那会儿从校门回来,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我没当回事,还以为是什么社团在做活动,准备挤进去凑凑热闹的时候,救护车来了,你知道的我有点晕血,所以就没继续往里挤了,往宿舍走的时候,听到路上的同学说,好像是有人被咬了。”
“有人被咬也挺正常,学校里那么多流浪狗。”李小染不以为意。
“不,不是,好像不是狗咬的,我听那人说是一个学生突然咬了自己的同伴……”苏舒说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那画面光想想也让人难以接受,遍体生寒。
什么,人咬人?刹那间,有什么东西在李小染脑中一闪而过,而后,就消失不见。不,不,这不可能,那毕竟是影视剧,现实中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大家还会沿着自己的轨迹继续生活。
正沉思着,苏舒拿过自己手中的筷子,将吃完的面条收拾到外面的垃圾桶中,李小染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呢,不禁摇了摇头,笑自己杞人忧天。
“听说,咬下好大一块肉,还吞了下去……”苏苏扔完垃圾,将门关好,边走边说道,看她的表情,李小染毫不怀疑她自己已经脑补出了一部恐怖食人电影,而且自带3d效果。
“你说,这像不像你之前看的那部美剧,叫什么……”
“行尸走肉。”李小染补充道。
“对对对,反正就是里面带吃人的那部。”苏舒说着,眉头皱了起来,明显回忆起了当时被李小染骗着一起看《行尸走肉》的恐惧。
李小染起身接了杯水,回头看到苏苏的模样,正准备嘲笑她时,走廊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呼救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染染,怎么了?刚才的声音好可怕。”苏舒低声说着,起身走到了李小染旁边。
李小染也感到事情不对劲,放下水杯拉着苏舒的手走向门边,只是十几秒钟,刚才呼救声已经微不可闻,这不是好事,伤者可能已经陷入昏迷,甚至已经死亡。
李小染紧贴着门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
走廊上,几个人围蹲在一起,正往嘴里塞着什么,间隙中发出几声嘶吼,中间被围着躺在地上的人似乎已经没有了动静,只剩身下的血逐渐蔓延开来。
他们在吃人,人…..在吃人。
李小染拼命压住已经到了嘴边的尖叫声,眼前所见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可能是当前的“食物”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有几只丧尸已经蠢蠢欲动,正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
李小染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慢慢地合上了门,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苏苏的嘴,往阳台走去。凭借自己对丧尸电影和文学的了解,丧尸对声音很是敏感,而自己和苏苏对当前的状况还不是很了解,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吸引丧尸的注意。
李小染指了指自己的嘴,比了一个禁止的手势,在苏苏点头表示了解后,关上了阳台的门。
苏苏这边急的不行,看着小染的表现,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事情肯定超出了她两的能力范围。李小染这边也不好过,自己实在是不知道怎样和苏苏说这件事。两人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瞬间凝固了。
“苏苏……”李小染思考后,决定长话短说,苏苏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简单的来说,就是《行尸走肉》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外面有人在吃人。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染染,你的意思是外面有那种你经常说的“丧尸”?而且他们真的会吃人?”苏舒声音颤抖,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全靠一丝残存的理智撑着。
“你可别逗我,你说会不会是有剧组在我们学校拍戏,准备来一部《行尸走肉——中国篇》?”苏舒苦着脸说出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设想,她紧抓着李小染的手,希望能够得到李小染的附和。
李小染知道这对苏舒的冲击太大了,需要时间接受,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宿舍门传来了“哐哐哐”连续不断的撞击声。
李小染和苏舒对望一眼,立时噤声。打开阳台的门,小声地朝着宿舍门前移动。其间,哐哐哐的撞门声一直持续,听起来像是有人拿自己的脑袋在一直撞门。
现在不能冒然开门,只能从门上的窗户看看情况,李小染向苏舒使了一个眼色,苏舒心领神会,搬来了自己和小染的椅子。
看着眼前的两张椅子,李小染犯起了难,虽然自己很想让苏舒快点接受当前的状况,可是自己也对苏舒的承受能力一清二楚,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这么冒冒然地,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可是,如果事情已经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还是让苏舒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比较好。
嗯,就这样好了。李小染下定了决心,正准备告诉苏舒一些注意事项的时候,苏舒已经扶着自己的肩膀踩上了椅子,李小染心说不好,这边苏舒已经尖叫着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外面的“东西”被尖叫声吸引了过来,嘶吼着,撞击着宿舍的门。一时间,李小染也慌了神,连忙扶起了摔倒在地苏舒往阳台走。
苏舒此时已然六神无主,语无伦次的说着话,带着哭腔,“染染,我看到一个人靠在我们宿舍门前,我正觉得奇怪呢,又觉得她身上的衣服好熟悉,就低头仔细看了看,她抬起头,我发现她的脸,她的脸,她脸上都是血,鼻子,脸颊,下巴上的肉都没了,呜呜呜…..,染染,她死了是吗?可是她怎么还能动?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苏舒紧紧抓着李小染的手臂,像抓着救命稻草,李小染抱住哭的全身颤抖的苏舒,轻声地安慰着:“苏苏,没事的,没事的,也许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也许政府已经采取了措施,我们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的”。李小染轻声呢喃着,不仅是在安慰苏舒,也是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或许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好许多。当然,李小染自己也知道,要做好面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想到这里,李小染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紧了紧抱着苏舒的胳膊,看了看一直不断发出撞击声的宿舍门,无声的叹了口气。
三十分钟后,苏舒总算整理好了心情,松开了一直紧紧地抓着的李小染的肩膀。
“怎么样?苏苏小仙女,做好和我一起冒险的准备了吗?”李小染故作轻松地说着,吹了吹苏舒发红的眼睛。
“染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怂啊?”苏舒揉了揉发红的鼻头,哭完后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怎么会呢?我比你还怂呢,只是我们害怕的东西不一样而已,你记不记得上次采风的时候我还被蚯蚓吓哭了呢,还被写进了辅导员的采风日志里,被同学笑了好几天呢,这样一比,好像是我更怂啊,哈哈”。
“对啊,我一直觉得奇怪,你一个丧尸恐怖片爱好者,竟然会害怕蚯蚓……”苏舒说着,声音又变得低落起来“可是,我很担心我爸,虽然自从我妈不在以后,他就很少回家,对我也只限于给抚养费,我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了,而是他还是我爸呀。”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李小染安慰着,自己之所以比苏舒淡定的多,也是因为自己的父母目前不在国内,自己少了很多忧虑,一是因为不清楚国外情况,也许国外是安全的;二是距离太远,有心无力。自己也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国外是安全的。
“吉人自有天相,你不是说叔叔还中过彩票呢吗,肯定会没事的。”
“嗯,我爸肯定会没事的,妈妈一定会在天上保护他的。”
时间慢慢流逝,太阳也收起了最后一抹光,归隐西山。2017年6月10日,灾变第一天。
灾变第二天。6月11日,网络正常,水电正常,政府通过新闻发布了此次疫情,并呼吁民众在疫情尚未查明前,待在家中,紧闭门窗,避免外出。街上投放大批警察与军队,警车轰鸣,政府在灾变严重地区建立安全保护区,许多商店,超市发生市民哄抢情况。
灾变第三天。6月12日,水电断绝,网络无法使用,政府通过广播公布灾变最新消息,街上警察和军队锐减,h市一安全保护区被从内突破。
灾变第四天。6月13日,政府在早晨8点发布最后一条呼吁民众不要外出的广播消息后,再无讯息。H市沦为一座死城。
灾变第五天。6月14日,无任何外部消息。
灾变第六天。6月15日。李小染和苏舒的食物所剩不多。其间,拥在宿舍门外的丧尸,被宿舍楼外的汽车鸣笛声引走。李小染提出独自外出寻找食物,遭到苏舒以食物尚足不需冒险为由拒绝。
灾变第七天。6月16日。李小染和苏舒宿舍所存食物所剩无几。李小染原计划出门寻找食物,因为下雨,最终取消。
灾变第八天。6月17日。李小染出门寻找食物,苏舒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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