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镇国公 二
明艾淡然一笑，说：“回大人，甲珠还可取代弹奏弦乐器的金石拨片，比之金石拨片，其声更为清脆自然，回音也更悠远绵长。”说罢，明艾抬起头来，问：“不知可否借府中琴瑟一用。”
柳墨说：“请便。”见父亲没有反对，就自行上前，取下了他的琴，放在桌子上。
明艾又打开怀中包裹，在一包甲珠里挑选了一番，再将甲珠一片一片仔细缠绕指端，而后，她端坐琴前，屏息凝神。看惯了锦衣罗裙、浓妆淡抹的抚琴女子，柳墨从没有将明艾与琴联系起来，然而这一瞬间，柳墨觉得她的荆钗布裙也是如此和谐。
她拇指一划，流水之音一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轻拢慢捻抹复挑，未成曲调先有情。而后她十指飞舞，水声、回声、风声，声声入耳，一曲渔舟唱晚，在甲珠拨片下，真真比金石拨片清越悠扬得多！简短的一曲终了，她起身请示。柳墨居然从父亲脸上看到了震惊，虽然是稍纵即逝的震惊。
明艾起身，徐徐道：“听闻岑大人负责下月的祭祀，岑大人曾说过，祭祀乐声稍显刺耳，柳大人听过民女用甲珠演奏的乐声后，决定以甲珠代替金石拨片，所以才差民女送来。”
柳墨在心中暗自惊叹，她的应变能力竟如此惊人，刚才只不过在路上随便聊了聊祭祀之事，便能成为她送药的理由！
柳琛不可察觉的一笑，又问：“那这红花又是作何用呢？”
柳墨微微紧张的看向明艾。只见明艾这一次更从容了。她走到了书桌前，在一杯清水中投入了一撮红花，便娓娓道来：“这红花可替代朱砂、蔻丹之类，可用于宫中画师作画，颜色更为清雅飘逸。”
柳琛与柳墨不自觉的上前围观。只见那杯清水中，随着红花慢慢沉入杯底，深深浅浅的红色从花瓣中浸润、散开。
明艾微微吸了一口气，铺开一张宣纸，对二人一揖身，执起笔，便飞速的纸上描描画画，素白纸上，只用黑墨，却不用丹青，亦不用那红花汁，笔似游龙，或浓或淡，或描或染，衣袂飘飘的美人，片刻已跃然纸上，最后，她蘸上那红花汁，添上一缕花钿，一点朱唇，那红色明艳如火，灼灼生辉。称得上是画龙点睛，神来之笔。
饶是镇国公这等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权贵，依然有些吃惊。
柳墨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一种奇怪的情愫疯狂滋生，他无法抵抗，就如同再挺拔的大树也无法抵御藤蔓的缠绕。其实那日湘妃竹下，她对他说出那些话时，他便觉得不妙了，在土地庙中她独自一人留守，他就觉得更不妙了，而此刻，他觉得已经非常非常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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