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
我安静地躺着,看着北京少有的湛蓝天空上的云被徐徐的暖风吹开,明亮而刺眼的阳光终于从云彩的阴影里露出来了。脚边的青草有些刺到我没被袜子遮到的脚踝,但并不痛,痒痒的,我反而很享受。没想到这些每天被大叔修剪的草,还是有倔强、顽强的一面。
几个月来我都陷在痛苦、挣扎、自责中,但在这一刻我的心情无波无澜。虽然中间实施过程有些波折,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最终精心设计、演练过很多次的计划还是成功了。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不过听着远处传来的呼喊、嚎叫,我觉得这结果很值得。
我本来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既没有能力创造,也没有能力感知。在遇到那个人之前,我觉得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挺开心的,觉得那些能够呼朋唤友、结交广泛的人,从别人身上得到的快乐也未必比我一人独处时候获得的快乐更多。我承认我个性冷淡,但也没有觉得这样不好,我只是和别人不同而已。
但是那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我从来没有觉得和自己以外的人在一起是那么开心。我们好好在一起的时光,其实说起来并不算长,但是却足以照亮我的整个生命。我们一起聊过的话,一起做过的作业,一起努力过的比赛……这些回忆像我黯淡的人生中的星光,点点滴滴,终汇成耀眼的银河。即使那个人喜欢的不是我。
远远地看见那人走近我,在阳光下,就像天使一样。我没有任何信仰,天使这个词也很酸,不过我觉得现在用它再合适不过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个人身上的光越来越强,身影却渐渐模糊,我感觉那个人随时都可能真的变成一个天使,飞向我感知不到的高空。那里一定没有明争暗斗,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爱恨情仇,有的只是广袤无垠的蓝,和无限的静谧。那里会是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好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噢不,其实不用希望,我知道时间一定会停留在这一刻的。就像披着太阳的金光的云,最终还是要消散;就像太阳的光芒是永恒的,云的光芒只是因为背后的太阳而狐假虎威罢了。所以当他们把我最宝贵的东西夺走的时候,我只是做了最正确的事。
这个世界上的正理,总要有人去实践,哪怕是用常人认为极端的手段。我并不后悔。我只是后悔没有让那个人明白我的心意。应该至少让那个人明白,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让我有多开心,哪怕那人对我没有一丝超出友情以外的感情。这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是个善言辞的人,总想着把最重要的话反复练习,用最独特、最能打动人的方式说出去,可是就这样一直拖着,想必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和那个人说了。哦对了,还有绵绵,那个孩子该怎么办?她和那个人,都是我活着的意义,却让我此时充满了纠结。
忽然我感觉到从手心传来一阵湿热感。从我的视角看不到我的手,不过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确信,是绵绵,她在吻我的手。我没来由地忽然伤感起来,不,不对,我只是忽然不合常理地多愁善感了一下,我从来没后悔我做的一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我并没有错,因为我没有选择……我没有错,没有……
绵绵离开了我的手,正当我有点怅然若失的时候,她又趴到我的身侧,试图将我翻身。可能是她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我,觉得有些奇怪。但她的力气多小啊,不管怎么推,我就是懒得动一动身。这时绵绵走到我的耳边,用她的脸摩擦着我的脸,我不得不承认,这软软的触感和温暖的温度让我觉得非常舒服。她好像还在用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对我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太清。
那个人好像就停在那里了,不近不远。而我的视线中逐渐涌现了越来越多在我看来是杂质、是气氛破坏者的身影。
虽然和我预想的结果不完全一样,不过我不应该后悔。我不能后悔。绝不。
眼前的天空太美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在向那无边无际的蓝靠近。那是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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