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呼风唤雨的凤姐
荣国府。凤姐院。
王熙凤自给叔叔王子腾写信那天算起，又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王子腾的回信也送到了王熙凤的手中，信里先是痛斥了王熙凤做事的不当之处，也让她有了更多的底气和依仗。简单了说王子腾的回信中，直接了当的告诉了王熙凤：目前的王家比贾家更贵更火。不要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准秀才贾环，就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贾政，王家也不看在眼里。
对外界有了这些认知后，王熙凤是顾虑全消，她的生活轨迹也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该干嘛还是干嘛。
话说这日，有一个叫刘姥姥的来荣国府，这刘姥姥的女婿王家的祖上曾作过一个小小的京官，与荣国府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刘姥姥的女婿王家祖上已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五成，因家业萧条，便搬出城外原乡中住。王成死后，只有一子，小名狗儿，嫡妻刘氏，生有一子唤板儿，一女唤青儿。这刘姥姥便是狗儿的岳母。因生活困难，刘姥姥便想着投靠贾府，与贾府攀亲，以待捞点好处。
刘姥姥这次荣国府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打秋风。这种行为也叫“打抽丰”，意谓“因人丰富而抽索之”。后来又因当时官府的衙役，总在秋风乍起时，以做棉衣为名向富户募款，“打抽丰”就演变为“打秋风”。不论对方是“富而好仁”还是“为富不仁”，打秋风都不是好活儿。舍着一张老脸，求人家一点残汤剩水，高兴了赏你几两银子，不高兴了赶你出门。问题是刘姥姥可不是一般人儿，胆子贼大。她想的是：我是穷人我怕谁。穷人有的是穷智慧，只要撇下这个无聊的面子问题，什么事情都好办。
于是刘姥姥来了，可来了就被王熙凤吓一跳。王熙凤的气派一般人都受不了。想想林黛玉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初进荣国府见王熙凤面时，都叫她唬得发愣，更何况可怜的贫婆子，一辈子所见不过是寒山枯树，住的不过茅草泥屋，糊的是一捅就破的窗户纸，家织的土布衣裳补丁摞补丁，猛然看见王熙凤，真当是神仙下凡。虽然人家只是家常穿戴，并没有加意打扮估计那一刻，她的耳边好比敲起一记铜磬，“嗡”的一声。
接下来，又被臊得不轻。凤姐问她干什么来了，可怜她还想攀攀亲戚，维持一种基本的体面：“也没甚说的，不过是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天啊，你都穷成那样儿了，像个瘪核桃，居然还要和神仙一样的王熙凤讲情分！好在令她进门的周瑞家的提示：“没甚说的便罢，若有话，只管回二奶奶，是和太太一样的。”那意思就是，有话快说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这时候，就看出贫苦人的可怜。七老八十的老婆子了，在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面前忍耻求告，未语先飞红了脸。凤姐虽然也告半天艰难，那意思是叫你以后别来了，俺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不过面子还是要小顾一下的。二十两银子，不过是贾府一顿小小的家宴的饭钱，或是给人家的丫头们做衣裳的钱，毛毛雨啦。龙王爷在天上打个喷嚏，地上就是春雨贵如油，这二十两银子，等于把刘姥姥一家三四口人一年的生活费给包了干儿。什么叫欣喜若狂？相信这时候，刘姥姥的耳边又是一声锣鸣：咣！
这一趟，刘姥姥只见识了贾府门前挺胸叠肚的看门大爷，王熙凤屋里会打箩筛面一样“咯当咯当”响的自鸣钟，红香软帘，穿罗裹缎、插金戴银的平姑娘，吃了人家一顿鸡鸭鱼肉，但是，也算是经济收获之余，精神上的一次小小历险。回到家，盘腿在炕上细诉细讲，像孙悟空讲的：咱也是那上了台盘的和尚。
刘姥姥走了后，贾琏也回来了，只见他一进门就向王熙凤说道：“了不得了，真真是了不得了，你可还记得后廊五嫂子的儿子贾芸不成？”边说边往炕上坐了下来，平儿也跟着给他端上了茶水。
王熙凤刚刚见了刘姥姥正觉没趣，白了一眼贾琏才说道：“不就是孤儿寡母的一对人，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有什么值得说的。”
贾琏嘿嘿一笑，“今儿个你可就看扁人家了！”说着又故作神秘的问道：“如今人家可是跟了个金手指做事！你猜是谁？”
“谁？”王熙凤也给贾琏问出了好奇心，疑惑地反问道。
“贾环啊！”贾琏笑着说道。
“是他？”王熙凤讶然，一边的平儿听了也愕然。
贾琏又说道：“你是不知道，近来听说贾环又捣鼓出一个什么‘仕女香皂’，这东西比我们用的那个香胰子好上十倍都不止，现在啊满城的达官贵人无不抢着购买，简直是供不应求。短短几天的功夫，听说都一千多两银子入袋了啊！这生意，你说说是不是一个点石成金的好事？也不知贾环是在哪里得来的配方，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王熙凤心下暗道：怪不得这些天不见贾环人影，原来他在捣鼓这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人家金山银山的捞，这又能有你什么事？也不见你这三弟帮扶一下你，在这瞎羡慕有什么用！”
贾琏听了王熙凤这话可不乐意了，说道：“这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做的事，逼着人家出了府，这些生意还不都在我们手里管着？如今还敢说这话！哼！”说完，起身又气冲冲地出去了。
王熙凤被贾琏的一阵抢白，呛得说不出话来，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才缓过劲来。顺手拿起矮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砸去，并大声喊道：“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回来！”
平儿以及屋外守候的丫鬟们闻声都吓了一跳，忙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来。
人都走了，再骂他也听不见。王熙凤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琢磨了一会刚刚贾琏的话语。又想想自己辛辛苦苦、提心吊胆地放些利钱，要多久才有一千两啊？人家几天就能赚一千两，这不是气死人嘛？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中突然射出狠毒的光芒。而后对一边平儿说道：“平儿，让她们都出去，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是，奶奶！”平儿起身走到王熙凤身边，别的丫鬟也退了出去。
王熙凤又招了招手，让平儿靠了近来，“你找人去两府里放出话去，就说贾环有个不同凡响的生意，配方嘛是……”
平儿听着听着，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而后说道：“奶奶，这样做好么？万一给别人知道了，这又是一个仇怨的……”
王熙凤恨恨地斥喝道：“你怕哪门子，出了事自有我顶着。再说，我们这次又不出面，自有那些眼红心热的人去闹，关我们这家子什么事？你只需找个可靠的人去随便一说不就行了？”
平儿无奈，只好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又过了一日，宁荣二府内突然间传出一则消息，说贾环得了好些个十分赚钱的法子，如玻璃配方、香皂配方、新瓷配方、水泥配方等，日赚斗金不说，而且这些方子啊还与贾家的祖上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些话语很快就在两府传了个遍，当中贾家的近亲子弟无不眼红心热，什么新瓷配方、水泥配方他们不知道，刚刚是一个玻璃配方就足够他们吃惊了，所以纷纷暗中勾连商议，想着从中分一杯羹的大有人在。其中最为有实力的莫过于贾赦、贾珍二人，纷纷派出自己的忠心奴仆出去打听，想着如何从中取回一份自己的利益。
………………
回说那天，贾芸拿了三十盒仕女香皂出去后，就直往南市上几个有名气的大商铺走去，考虑到这个新物件直接让商铺东家买是不可能的，于是又找了个街坊倪二帮忙。倪二绰号醉金刚，虽说是个泼皮无赖，却也因人而使，颇颇的有义侠之名。
这些店铺的东家本就缺乏香胰子出售，加上又有倪二的作保，当场试验香皂的功效后，都纷纷答应试卖。贾芸给商铺的低价是二两五钱银子一盒，商铺按特品香胰子的价格三两出售。由于这香皂从里到外，不论是包装和性能也的确是好，一些揣着买了试试的富贵人家，用过后都纷纷向这些店铺求购。商铺的东家们自是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不约而同地又找上了倪二和贾芸，“仕女香皂”就这样在天时、地利、人和中一炮而红了。
事情如此的顺利也是贾环想不到的，对于目前需求量大而产量小的对策，他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事急在哪个环节了，找来贾芸商议着说道：“芸哥儿，你觉得我们目前该怎么做？”
贾芸也不藏着掖着，把第一批收上来的银子拿了出来，“侄儿觉得这事目前最急的是香皂盒子，这个没有两三天的功夫，估计也做不出来。想来可以找多些木匠，发散了分开做！”
贾环看了看面前的银票，点点头笑道：“嗯，盒子的事，你这个办法好得很！之后的买卖呢？”
贾芸又说道：“三叔，这再卖的话，我们就可以让这些商铺钱货两清了。这个销路打开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大。”
贾环笑道：“呵呵……你还真不错，这也想到了！”
贾芸听见贾环的赞赏，也不免欢喜起来，笑道：“都是三叔看得起芸儿，芸儿也才能有做事的机会，怎么能不为三叔尽力！”
贾环收起了笑脸，说道：“这样吧，木匠的事就由你去办，一应模具、盒子这些，多做点。再者找几个老实的人，男女都行，帮着我舅舅一起做香皂。”
贾芸应声说道：“好！”
贾环一指面前的银子，又说道：“这些你先拿去做事，我舅舅那边要添购什么材料就去买，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来！”
贾芸又应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说道：“只是这人是外面请呢？还是在府里叫人过来帮忙呢？”
贾环淡淡地一笑，说道：“其实人这方面最好的是买些丫鬟进来帮忙，只是我目前都不知哪里买才好，对了，你知道吗？”
贾芸点点头说道：“三叔要买丫鬟的话，侄儿还是有朋友知道的。”
贾环看了一眼贾芸，示意他说下去……
贾芸点点头，笑道：“这就要看三叔你喜欢怎么样的，在京都这里买丫鬟、奴仆的地方，总的来说有三个渠道，一是官府的教坊司，这里的丫鬟都是有人专门□□过的，只是价钱较贵，而且还需刑部的批文；二是通过牙行的中间人买入，这类就显得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有的是在别家犯了事给发卖的，只是这个价钱一般比较合理；三就是外族了，这种女奴价钱比较低，因为很多是在我朝边界上抓回来的，年纪小点的或是新抓回来的，有些还可能不会说汉话。”
贾环想了想，自己也不是买回来虐待她们，只是帮忙做点事而已。既然能少花钱就得到劳力，又何苦多花钱呢？于是说道：“去买外族的！”
贾芸怎么也想不到贾环竟然会选外族丫鬟，这些外族女子一般只是小门小户会买来使唤，大户人家眼里是看不起的，嘴上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一下子又不知怎么说才好。
贾环见贾芸的神色有异，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才刚刚起步，这些丫鬟只是用来做事的，既然能用最少的代价得到自己想要的，又何乐而不为呢？你只管去挑会说汉话的、长得机灵些的便是了。”
贾芸笑道：“说汉话的侄儿会挑，可是机灵些的，还是三叔一起去选吧，小侄愚笨，怕……”
贾环心下暗笑，凭着原著中的说法，你看上那个丫鬟小红，眼光也不算太差吧，当下摇摇头笑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买丫鬟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过几天就是院试了，我不能分心的。”
贾芸知道贾环是要参加科举的，如果自己以后跟着的人能是个官绅，有些事也会省许多麻烦，眼中闪出高兴亮泽，笑道：“好吧！侄儿先祝三叔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贾环摇头笑了笑，不置可否，“除了这个，对以后的销售你怎么看？”
贾芸接着又说道：“我可以先去找那些要货的东家，让他们拿出定金，双方立下字据，只要我们能按时交货就行，这样对我们好一些。”
贾环听了心下暗自赞同，说道：“这香皂的活计也不是什么重体力劳作，只是分类和包装这一环需要人手，丫鬟年纪也不用多大的，有二十个左右只怕也够了，这需要多少银子呢？”
贾芸笑道：“只是二十个的话，倒是不需花费太多，估计也就四五百两左右就行，加上需要购置一应物品，也不会超过六百两银子的。”
贾环觉得这主意的确可行，于是说道：“好吧，就这样办，你先去和那些商家签订合约，而后去看人挑人买丫鬟。”
“那好，三叔，侄儿就先去办事了！”贾芸笑着应了声，兴冲冲地转身离去……
午时后，贾环和茹梦在房内正各自看着书。
贾芸兴冲冲地带着几份签订好的合约来找贾环，笑着说道：“三叔，你看看，这就是签下来的合约！”
贾环放下手中的书本，接过合约认真地看了一边，嘴角慢慢地牵起一抹笑意，说道：“芸哥儿，还真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经商的天份！”
贾芸笑道：“只要三叔不嫌弃芸儿蠢笨就行！”
贾环微笑着说道：“四家合约，两千盒香皂，每盒二两三钱银子，只是这开门红的两笔生意，就已经有四千六百两银子了。交货的时间和办法你也想的周到，每三天提供二百盒香皂，只要不出意外，这样是完全赶得及的！好，做的好啊！”
贾芸掏出一叠银票交给贾环，“三叔，这是对方给的定金二千两。”
贾环留下了一千两，另一千两交回给贾芸，说道：“这银票你先收着，建个出入账本就好，去买二十个丫鬟回来做事，顺便睡床被褥、衣物、日用品这些也买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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