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掩面奔走
当容沂拉着七七快速行走,试图消失在未明湖畔时,秦晨却心有所感地扭过头来——他五官清雅,眼睛黑白分明,有着两道极为俊秀的眉——然而此时那眉却轻轻蹙着,似乎笼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即便有容沂珠玉在前,即便那张脸已经看了十几年,七七仍不得不承认——秦晨的确是一长相出众的男生。
七七与他四目相接,电光火石之间,秦晨的眼睛陡然一亮,就像是暗夜里骤然划过一道流星!然而,这流星很快便陨落在黑暗之中,连带着眸光也变得黯淡。
他凝望着女孩,嘴张了张,似乎唤了声:“七七……”
顾七七浑身一颤,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她侧过身,努力克制情绪,挤出甜蜜可爱的招牌笑容:“嗨,秦晨,你回来上课了?好早啊!”
“早……啊!”秦晨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然而最后却只是打了个招呼。
七七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湖边的男生,心里很期盼他能上前跟自己说点什么。他这一走三个月了,了无音讯,虽然之前便有打电话通知自己分手,但是七七心里总还在期盼着什么——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也许他有不得不离开的原因?总之,心里还抱着一丝奢望的。
然而容沂却在一边猛喊:“快点快点!要迟到了!”说着便扯起七七往前冲。
顾七七被扯得一个踉跄,差点绊一跟头,于是抱怨:“容沂你干什么!捏痛我的手了!”
这家伙,哪根筋不对,干嘛这么大力?
秦晨愣了一下,看向容沂,立刻收到了来自后者的挑衅的眼神。
再看七七——她小手被人野蛮地拽着,小脸痛得惨兮兮的,好像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于是秦晨胸口一热,顿时腾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从小到大的习惯性的保护欲。
他上前一步喝道:“你是谁!放开她的手!”
容沂站住,将七七往后一推,挺身上前:“我是她的男朋友!”
“什么?”秦晨一呆,想要质问的话全都噎回嗓子里。
“咳咳咳……”
顾七七惊得一阵咳嗽,面红耳赤使劲把狼王往回拉:“容沂,表哥!你……你胡说什么?”
容沂睇她一眼,回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虽然我是你的‘表哥’,但我们也是朋友对不对?而且我是个男人,所以,我就是你的男朋友——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七七大冏:“不对不对!当然不对!男朋友这个字眼,绝对不是这么使用的……”
容沂得寸进尺地将女孩往怀里一带,霸道地揽着她的肩膀,挑衅地瞪秦晨一眼,反问:“喂,小子,你又是谁?”
秦晨愣了半天,才回答:“我是她的……同学。”
他气势已经减了一半。
容沂拽兮兮地扬起下巴,用鼻孔对秦晨讲话:“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看你不顺眼——小子,七七她是我表妹,也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不许你欺负她,不许你接近她,听到没有?”
秦晨:“……”
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顾七七听着他混乱的话语,哭笑不得,用力把容沂推到一边,低声道:“容沂,你到边上等我一下!我去问他一点事情就回来!”
说着急速奔到未明湖边,拉着秦晨便往远处走去。
容沂眼里有点失落,却没有跟过来。
顾七七拉着秦晨走开一小段距离,到了湖边上,两人突然对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拉着的手。
女孩扭过头去,看着湖中淋漓的波光,眼睛突然有点发涩。
“我……我以为你不会回学校来了。”顾七七鼓起勇气,说道:“你和秦叔叔、秦阿姨突然搬离了老城区,后来又跟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已经好久没回学校了……为什么?”
秦晨看着七七,眼中有复杂神色,然而最后只化为一股歉疚:“七七,对不起。”
“为什么?”
“我喜欢上了别人。”
“就因为这个原因?”顾七七觉得有点难受,可理智告诉她要冷静:“我知道你的新女友是周芝碧,她的家境很好。不过,你有必要为了她休学吗?你有必要为了她搬家吗?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这当中另有隐情对不对?”
秦晨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七七:“七七,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你分手,是因为我喜欢上了芝碧;我搬家,是因为我们已经和拆迁办谈妥了拆迁款;我休学,是因为去了国外考察学校——七七,我明年就要和芝碧出国留学了!”
他的语气认真而诚恳,提到“芝碧”时,眼中不由自主有温柔闪现。
七七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人抽干了——他似乎真的很爱她,而且,他要跟她出国留学了,他要离开了……
“不,不……”她两眼发愣,脸上的凄凉令人不忍直视,然而她仍站在那儿固执地摇着头:“我不相信!”
“七七,是我辜负了你,也辜负了你爸妈的嘱托……”秦晨的目光闪烁,不过他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他很了解七七,知道此时她虽然嘴硬,其实心底已经完全相信了,只是她不愿承认而已。
虽然让她难过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长痛不如短痛,她迟早得学会面对现实。
顾七七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秦晨……不要,不要走好不好……”
她的眸光如雾水弥漫,好像那种没人要的小孩,看着即将离去的亲人,眼中闪烁着绝望与希望。
秦晨心软了一下,但是最后仍然变得坚定:“七七,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周芝碧!”
七七抬头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俊秀的男子恍如陌生人。
她突然笑了:“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说不起还用得着警察吗?秦晨,我看错了你!原来你只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小人!”
说罢,掩面奔走。
容沂迎了上来,看到女孩眼中的泪水,突然感觉心底某个角度软软地疼了一下。
“七七……”
然而七七却并未搭理他,反而甩下一句话——不要来烦我!然后,她独自钻进了路边清幽的林子里。
林子里花草茂盛,容沂探头窥视——七七蹲在了一丛盛开的木槿后,头埋在了胳膊里,肩头微微耸动。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呆在原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七七才返回来。
“好了,我们去上课吧!快要迟到了!”
女孩已经恢复了明媚阳光的样子,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粉红的小脸露出可爱的酒窝——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小插曲,无关紧要。
然而看到她微微有点红肿的眼睛,容沂觉得心底某个角落又软软地疼了一下。
“七七……”
“嗯?”
“其实……你若不想笑,便不用笑的。”容沂说道。
七七愣了一下,随即抓抓头发:“哈!容沂,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容沂直起了背:“没什么!听不懂就算了,我们去上课吧!”
“嗯。”
女孩温顺地应了一声,乖乖跟在狼王身边,两人肩并肩朝学校实验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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