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朗渊
小秘书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朗、朗先生，电、电话打了五个了。”坐在电脑前的男人却动也不动。
“朗先生？”小秘书压低了声音，连呼吸声都跟着放轻了，生怕打搅了男人。
而实际上，男人只是坐在电脑前，看着几张照片。他滑动着鼠标，不断在几张照片之间反复地看，像是要从中盯出一朵花儿来。
半晌，男人点了根烟，又深深地看了照片好几眼。等关掉电脑的时候，烟都快烧到手指头了。男人皱了皱眉，将烟摁灭。这才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小秘书松了口气，忙跟在了男人的身后：“朗先生，电话七个了。”
男人面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变化：“嗯。”他只是应了一声，却没有说要不要回那个电话。
小秘书又害怕又焦灼，这会儿有点后悔收了那位大小姐的好处了。
很快，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门外。
小秘书这才敢出声嘟哝：“真奇怪，一个广告，几张照片，值得朗先生反复地看吗？”小秘书回忆了一下照片里的面孔，是很漂亮没错，但看上去陌生极了，不是什么名模，也不是什么当红艺人，真是奇怪了！她可不认为朗先生会对这样的一个女人有意思。
小秘书偷偷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朗先生已经离开公司了，应该是往宴会来了吧。”
那头接到电话的女孩儿，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俏丽的面孔因为这个笑容而显得更加灵动了。而这张面孔在前一刻还是阴云密布，几近扭曲的。
这个人是林紫佳。
有了小秘书的话，林紫佳放心多了。只要等表哥来了，她就能动手了。
如果说原本她只是想要在元欣面前卖弄一下自己和表哥的关系，那么现在她就是真的想要让童姝这个女人彻底离开上流圈子了。
自从她做了朗渊的表妹，她必然是人群中最夺目的存在。但现在来了个更会抢风头的童姝。
童姝算什么玩意儿？
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
林紫佳微微一笑。心里舒畅多了。只要表哥肯来就是好事，至少说明她在他心中一直都还是有分量的。
然后林紫佳就开始了自己漫长的等待。
林紫佳已经陷入极度的不耐了，偏偏这个时候元欣还在催促她。
沉不住气的东西！
林紫佳在心底骂道。
“庞琪倒是对她好。”元欣看了看楼下的童姝，她被庞琪带入到了豪门千金的社交圈，碍着庞琪的面子，往日没给童姝好脸色的人，现在都换了个面孔，童姝当然不值得她们热络，但这会儿可没一个人去讽刺童姝是被扫地出门的小野模了。
元欣咬了咬唇：“我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品味那么差，打扮那么俗艳，气质那么糟糕的人，怎么就能摇身一变受人追捧了？网络上那些人是眼瞎了吗？”
“童姝也就只能靠这点儿手段吸引人了。”林紫佳不屑地嗤笑，她倒是忘记了，自己连童姝用了什么手段都不清楚，哪来的底气盲目嘲笑呢。
……
上辈子童姝没少和所谓的上流人士打交道，她们讥讽她，奚落她，用刮骨的目光打量她，像是要将她那张漂亮的脸都生刮下来一样。
那时候她自卑却强作坚强，反倒显得更加像是混入白天鹅中的丑小鸭。
而现在经历过生死蜕变的童姝，是真的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了。得不得他们的青睐都不重要。她需要讨好的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人会如何评价她，也不关她的事。他们能塞上广大网民的嘴，让他们众口一致地抨击童姝吗？当然不能。
因为心态轻松，童姝现在的姿态才是真正落落大方了起来。
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士，已经很难从童姝身上挑出什么错处了。是，有些上流社会的礼仪，童姝是有所欠缺，但她的姿态足以将一切不足都抹去，只留下光彩照人的一面。
童姝在庞琪的交际圈子里打了个转儿，然后就有些疲累地走到一旁去休息了。
她一抬头就瞥见了站在楼梯上的元欣，元欣的目光阴沉，让她想忽视都难。
不过更吸引童姝的是，元欣身边站了个很年轻的女孩儿，比元欣还要小上几岁，穿着打扮得体，留着黑长发，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俏丽窈窕。
是那个林紫佳吧？
庞琪提醒过她，林紫佳和元欣走得比较近。
这么一打量，童姝觉得有些好笑。元欣站在林紫佳身边像个跟班一样，哪里有半点做明星的派头。上辈子她居然还觉得元欣的确高贵有气质，她还为此而自卑过。
林紫佳突然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冷酷，却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厌憎意味。
这种目光童姝上辈子见得多了，还真没放在心上。
而且元欣和林紫佳之所以会这样看着她，不正是因为她完全脱离了她们的想象，狠狠摔打了她们的面子吗？现在她童姝可不是整个南城的笑话了。元欣才是。
她抿了口酒，走到庞琪的身边：“庞小姐，我想先离开了。”
庞琪微微一怔：“还这么早，你真的不用再坐会儿吗？”这样的场合，没有人舍得那么快离开。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挤，偏她不一样。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庞琪紧跟着又无奈地道。
因为她又想到了二哥对童姝的评价。童姝那么聪明，既然选择离开，那自然就有她的用意。
这头童姝抬手掩住唇，缓缓地打了个呵欠。
庞琪哪里知道，童姝只是困了呢。
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童姝几乎每天都睡眠不足，这会儿站在无趣的宴会上，童姝就更觉得困意上头了。
“多谢庞小姐。”童姝道了谢，跟着庞琪一块儿往外走。
那头楼梯上的元欣鼻子都快气歪了。
“怎么办，她就要走了。”
林紫佳很冷静：“拦下她。再等。”
“还等？”元欣只敢低低地嘟哝一句。她心里很煎熬，原本以为拿下童姝毫无意外，结果童姝却一次又一次地制造了意外。难道林紫佳也搞不定她？
元欣压下了眼底的怀疑之色。却没想到这些都落在了林紫佳的眼底。
林紫佳顿时更觉气闷。元欣这不是在怀疑她的表哥和她关系并没有那么样好吗？她亲自举办的宴会，居然迟迟请不来表哥……是有些，跌了脸面。林紫佳咬了咬唇。
还能怎么办。
撒娇，表哥是不吃这一套的。
一哭二闹，那就更不可行了，如果用这些手段，她就别想再和表哥那么亲密了。
林紫佳渐渐的反而冷静了下来。
今天必须得让表哥来，不然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放？那么，就只有那个理由才能说动表哥了。只要有那个理由，表哥就一定会来。
虽然……林紫佳皱了皱眉，虽然她有些厌恶这个理由。
·
朗渊坐在车内，秘书将手机递到了他的跟前：“先生，林小姐的电话。”
朗渊接了起来，那头传出了林紫佳微微颤抖的声音：“表哥，我、我好像看见你喜欢的那个人了。”
原本闭着眼的朗渊霎时睁开了双眼：“你在哪里？”
他连真假都没有问。
林紫佳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表哥会来！她的眼底浮现了喜色，但很快又夹杂了点不悦。毕竟能请动表哥的，只是那个人而已。哪怕只是一条关于那个人的不确定的消息。
“我在宴会呀。”
“掉头。”朗渊立刻出声吩咐司机。
很好。没有什么比宴会更好接近她的场合了。
朗渊不自觉地点燃了一根烟，但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将烟摁灭了。他绷紧了指尖，最后干脆握成了拳头。
朗渊问秘书：“林紫佳请了哪些人？”
秘书很快调出了名单。
朗渊扫了一遍，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他攥着手机的修长五指紧了紧，眉间竟然浮现了一点急躁。这放在朗渊的身上可就太新鲜了。秘书忍不住咂舌。
哪怕是再天价的合同，都已经很难让朗先生有这样的表现了。
朗渊又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庞琪”这个名字上。
庞琪啊。朗渊的目光闪了闪。
朗渊想到了广场上投放的大型广告。
这一路是漫长的。
秘书抽空打量了一眼朗渊的神色，平静极了。但是和往日的平静又不一样。平时朗先生的姿态是平静中透着冷酷，但今天却莫名透着股温情的味道。怪了，怪了……难道是这林小姐终于成功讨好到朗先生了？
朗渊的车子很快停在了宴会厅外。
他的车子实在太好认了。朗渊不是个喜好奢华的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几辆。当然任意放出一辆也已经是富二代们难以企及的天价了。
朗渊来了的消息很快震惊了宴会上的所有人。
而这时候，童姝和庞琪恰恰被拦在了宴会厅的门口。
童姝差点气笑了。
她不明白林紫佳为什么非得拦下她，但这个拦人的理由实在太烂了。居然是保安站出来指责她偷窃。
庞琪也气得脸色发黑。童姝是跟她一起的。林紫佳指责童姝，不就等同于指责她吗？这会儿却听见朗渊来了。庞琪的脸色更黑了。
“我就说她的底气在哪里呢，原来在这里。”庞琪气得要死，也掏出了手机，一副准备联系乔敬云的样子。
谁还没个哥哥呢？
童姝原本也有些气愤，因为这样无端的指控太令人恶心，但是看到庞琪也气愤至极的模样，童姝反倒冷静下来了。
童姝按住了庞琪的手，转而自己掏出手机：“既然怀疑我，那不如叫警察过来看看。林小姐的东西贵重，遗失的确是个大事。”
庞琪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也冷静了。她要是把乔敬云叫来，就不成样子了。又正当朗渊在的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乔家和朗家要干起来了。事情就完全搬到另一个高度了。乔敬云当然不会说什么，但乔家对她只会更加不满。
偷窃案，找警察，那不是最合适的吗？
保安傻了眼。
而这个时候，童姝已经开着扩音器拨通了报警电话。
保安惊慌失措地朝林紫佳看了过去。
元欣也有些慌了：“怎么办，我们是杜撰的啊。”
“怕什么？不管是真是假，她和偷窃案扯上关系，我表哥对她的印象都会变得非常糟糕。”
“可乔家……”
“表哥最忌讳别人威胁他，乔家想要为庞琪找回面子，压一压别人还行，却撼动不了我表哥半分。”林紫佳嘴角翘起，颇有些与有荣焉。
元欣听得心情都激动了两分。朗渊，乔敬云，都是她一辈子也可能触不到阶层。如果有机会……元欣忍不住看向了门外。简子臻和他们怎么能比？越想元欣越觉得心潮澎湃。
这时候林紫佳也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突然提起裙摆快步走了下去。
“表哥。”
朗渊……到了？！
元欣屏住呼吸，赶紧跟了下去。
高大英朗的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神色冷峻地立在门厅外：“没规矩了吗？都堵在这里。”
“有、有人偷……”保安对上他的目光，结结巴巴了起来，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话。
突然间，童姝的手机那一头被接通了。
“你好，110。”
林紫佳的脸色微变。
这女人胆子还真大，还真敢打！
还真敢当着朗渊的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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