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与君两清·琳琅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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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与君两清·琳琅产子

  大门敞开,外头几乎贴在门上的人险些没撑住趴在地上。

    

    见门开了,他又心急火燎的左顾右盼起来,而后认出凯特,当即跪在了凯特面前。

    

    “求波斯王赐人!”

    

    “……?”凯特大早上被叫醒,脑子还有点迷糊,张了张嘴才问,“刺……刺什么?你说刺青?”

    

    凯特通晓千齐国的语言,但也都是比较直白的词。那种文绉绉简略的,他基本上能听得半懂就不错。

    

    来者也被他弄得懵了一下,反映了半天才想到解释:“在下是邵将军的手下,奉陛下之命,前来向您,借一借您的王妃!”

    

    “我的王妃?”凯特嗖地一下子清醒了。

    

    来者有点心虚。因为他昨天险些就把面前的波斯王连着他的王妃一起撞了……虽然对方好像没认出他。

    

    对方解释半天,凯特才明白过来。邵煜白入宫之后,接受太医诊治,但是由于情况严重,太医没什么把握,导致宫里的陛下很紧张。

    

    因为现在失了邵家人的帮助,他的江山将更加岌岌可危。

    

    “陛下紧张……为什么要我的王妃去?难道是想让我的王妃去给他跳一段舞缓解压力?那不行,我的王妃要生小宝宝了。”凯特警惕,暗暗防备,云里雾里的装傻开绕。

    

    “……什么跳舞?”

    

    来者还真就差点被带跑偏过去,半晌才回到点子上。

    

    “是贤王,”他老实的道,“贤王举荐您的王妃,说您的王妃医术得天独厚,说不定能救活我们家主子一命。”

    

    他刚从北暨回来,对波斯王的王妃一无所知,贤王说对方会医术,他便来借人了。

    

    却什么都没细想。

    

    凯特沉吟片刻,道:“你等一下,我去问一问我的王妃。”

    

    救人之事刻不容缓,且凯特本就一直想帮着成全琳琅和邵煜白。他的波斯安全还得靠邵煜白,因此也顾不得时辰太早了,就直接去叫醒了琳琅。

    

    “救人?”琳琅比他还迷糊,几乎是本能的在答话,“伤的很重?”

    

    “对。你要是不救,或许他就要被组织抛弃了。”凯特点头。

    

    恍恍惚惚的捧着肚子下了地,凯特立即帮她将外衫拿了过来。

    

    原本琳琅在肚子越来越大之后,睡觉基本就只脱外衫了,因此勉强也算没什么逾矩的,在被赶来的女侍上了简单的波斯妆容后,琳琅被请出大门。

    

    直到上了铺着厚厚的绒毯,一看就知道是提前准备好了的马车,凯特隐约觉得,琳琅好像还没睡醒,根本没想过自己是要去见谁。

    

    原本是想瞒着的。

    

    但看着琳琅艰难的侧卧在马车里,睡眼惺忪的模样,凯特还是没忍心的开了口:“琳琅,或许我该先提醒你一下,你现在,是在往皇宫里赶路。”

    

    琳琅疲惫的眨了眨眼,点点头……

    

    忽地瞪大了眼,琳琅看向他:“千齐皇宫!?”

    

    街市嘈杂两人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压抑着声音。但不可思议的音调但是很明显,凯特点了点头,无奈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其实咱们现在还来得及回来,”他又补充,“或者进入皇宫,放心,我还是会一直陪着你,尽可能的保护你。”

    

    “我希望你能想好,这是在去救邵,你不帮忙,他可能会死。当然你也不是神,你去了他还是可能会死。”

    

    “所以咱们要下车吗?还是继续赶路?”

    

    困意消除了个干干净净,琳琅靠着车壁,将自己静置了好一会儿。

    

    这段时间里,马车距离皇宫就只剩下一小段儿的距离了。

    

    凯特看看琳琅,又撩车帘,叹气:“我去阻止他往前。”

    

    刚要探出的身子,被柔柔软软的手拽了一下,就回到了原位。凯特再看琳琅:“你确定了吗?”

    

    “救人而已。”琳琅垂眸,“我答应过他,救人一次。但你也知道了,仅凭我,还有不熟悉京洛的你,咱们找到那个人的几率微乎其微……所以我救活了他,就当了结了之前的约定吧。”

    

    顺便可以的话,她想去见一见太后。或许,她的执念,还能换一个方式了结。

    

    “好吧。”见她是确定了想做的,凯特点头,“我陪着你。”

    

    “凯特……”琳琅看向他,“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跟着我,或许会遇到危险。”

    

    凯特粲然一笑。

    

    “危险就危险吧,我可是伟大可靠又勇敢的波斯王,我不会怕。”

    

    目光里的意味深了几重,琳琅浅笑:“谢谢你。伟大可靠又勇敢的波斯王。”

    

    撩了一下自己的金发,凯特给了她一个“你懂我”的眼神,便没再说话。

    

    下马车的时候,琳琅就认出了,驾车的人是出将。

    

    不过她被包的太严实,又与过去的外形变化太大,凯特没认出她。

    

    只引着路,将人带进宫后,还将她和凯特送上了特供的软轿。

    

    “我刚才忘记说了,”凯特忽地提醒,“他们知道你会医术,是因为他们说的……贤王推荐你。贤王,好像是以前皇室里,中间的那个。”

    

    尉迟贤信?琳琅微怔,她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直不大好。

    

    最不好的时候,就是他和邵煜白监看自己自缢的画面。

    

    见琳琅直勾勾的盯了他一会儿,凯特难堪的笑:“抱歉我不是很懂你们中原人的重点,所以……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要是一开始就说这事和尉迟贤信有关,琳琅可能还要多犹豫一下。可现在已经在皇宫里了……琳琅扶额:“没事,其实我也早觉得他可能有问题。”

    

    她能活下来,能在河岸遇见两边的人打斗,绝不会是偶然。

    

    太子想要她死,三皇子已经无权无势被关大牢,当日的与事者就只剩下尉迟贤信。

    

    握了握拳,琳琅暗暗镇定了心神。

    

    只是,软轿越往前移动,她的心跳就越是放肆。隐约的,还是有一种想要转身逃离的冲动。

    

    此时,邵煜白养病的偏殿里,入相正对着李临渊解释:“二爷并非冲动才落得这样下场,您也不要太忧心此事,该安排的,他都安排好了,您还是继续辅助少主子翻案便可。”

    

    “可是……他这模样……”李临渊欲言又止,又担忧又气闷。

    

    他得知自己的妹妹死后,着实伤心了一阵子,也曾记恨过邵煜白。但他身为“可知"qingren"士”,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就只剩下惋惜,和怨天不公了。

    

    说到底,他还为邵将军能成为自己的妹夫这件事情骄傲过。也为妹妹感到无比高兴过。

    

    入相知道李临渊心里还是不踏实,遂解释道:“若是不受些必须回来才能好好医治的伤,主子便会被一直留在北暨。陛下无法得到教训,余下的邵家军就永远不会被收回来。主子这算是苦肉计了。”

    

    李临渊皱眉:“可我怎么觉得,他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入相一噎,无言以对。

    

    他的主子,早就将各种情况会引发的后果都给他列举了个遍,其中便有他要是真死在了战场上,世子这的事情又该怎么处置的一条。

    

    若非提前计划好的,他那专门研究过许久反制萧国那位敌将套路的主子,又怎么会刚好受了这么不轻不重的一记创伤?

    

    只是这件事除了他,便没人知道了而已。

    

    李临渊则只道苦肉计是邵煜白背后那一箭。那一箭,已经被处理好了。至于双膝上的伤,才是大问题,一个将军若再无法站起……那可就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大事了。

    

    尉迟锦明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千齐国土广袤,四方皆有人镇守,其中北暨为边关要塞。这邵将军一受伤啊,陛下可是急坏了!”

    

    人声传来,同时一只脚也踏进了门槛。却是如今尉迟锦明身边的红人,刁公公。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戴着朴实无华的面具,一并来到殿内。

    

    “见过刁公公。”入相和李临渊一同请安。

    

    刁公公点了点头,观察了床上脸色灰白的人两眼:“波斯王妃,还没到么?”

    

    入相抱拳:“回禀公公,波斯王妃身怀有孕,即将临盆,急不得。”

    

    就算是小国来的,到底也是王,是主。刁公公明白这个理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跟在他身后戴着面具的人,则到李临渊身边道:“属下已去请来宫中的一位女医,和京洛民间最好的稳婆,随时在偏殿待命,以防不测。”

    

    起初还有点不适应让自己的少主子这般鞍前马后跟着自己的模样,现在却已经无比坦然了。

    

    李临渊点头:“做的好。”

    

    邵齐点头,站到了他身后。

    

    现在大理寺中无人不知,大理寺丞李临渊是个“通晓大义”的,大房的妹妹发生了那样的事,也不记恨当初提拔了他的邵将军。

    

    而他的身边,则跟着一个容貌虽毁,办事却很利索的小子,学习进步极快。

    

    都传李临渊升官之后,那小子就是下一个大理寺丞。

    

    半晌,外面的人终于来报:“波斯王与王妃到了!”

    

    夫人临盆在即,波斯王陪同也是理所当然。在场者听后皆到了门口,果然见到软轿落下,从中先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偏瘦,肌肤白皙的金发碧眼男人。

    

    “拜见波斯王。”门口的人行礼。

    

    不在意的摆摆手,凯特撩开轿帘,又将琳琅缓缓的请了出来。

    

    众人不敢怠慢,再次行礼。

    

    这也才发现,波斯王妃的肚子又圆又大,当真是即将临盆的模样。若非衣裳质地好,又宽松,看着怕是要更吓人。

    

    “辛苦王妃了。”出将入相齐道,而后引人入殿。

    

    毕竟波斯王在一旁,众人也就没敢去盯着琳琅的脸看。只见女子身穿异域服饰,手上戴着精致的水晶穿珠链,薄纱拢在外身,纵然大着肚子,笼统看来却是带着别样的美感。

    

    即便有凯特在一旁帮扶着,琳琅看见邵煜白双目紧闭着躺在床上时,双腿还是止不住的沉重。

    

    这个时候,明曲郡主去哪了?没在一旁照顾他么?

    

    还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轮到她来出面?

    

    感受到身边的人呼吸沉重,凯特用波斯语轻声安慰了一句,目光柔和,手掌也温暖,轻扶在琳琅的腰间,告诉她:“别怕。”

    

    和他相处几个月,一些小词琳琅是可以听懂的。

    

    她抬起脸看着凯特,摇头。

    

    她没怕。

    

    她只是,有点不知道从哪下手。

    

    凯特干脆松开她,站到她背后道:“我亲爱的王妃要替邵将军看病了,请你们在外面等候。这里有我就好。”

    

    刁公公并无兴致留下,最先走了。最担忧的自然是邵齐和出将入相。不过看了波斯王两眼,他们也出去了。

    

    琳琅这才开始搭脉、判断邵煜白的体温,而后掀开被子,看见他"chiluo"的上身拦胸缠着层层白布,探指轻轻在白布上按了几个位置,再观察着邵煜白的表情变化,得出:“应该有伤在背后,看起来是处理好了的。”

    

    “这些我知道。”凯特点头。

    

    琳琅反而莫名:“都处理好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我来?”

    

    凯特张了张嘴,踌躇的道:“还……有没处理好的呢。在下面。”

    

    “……下面?”琳琅嘴角抽搐。

    

    下面……是个什么情况?被那啥了?

    

    凯特见她呆住不动,才叹了口气,过去把被子完全掀到了一旁。

    

    血腥气与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饶是凯特都皱了眉。琳琅是因带着面纱,才没察觉到。但将目光落在邵煜白的腿上,她的心还是“咯噔”的沉到了底。

    

    层层白布包裹在他的双膝之间,鲜血的痕迹很是明显,还泛着青黑色,有化脓的迹象。

    

    这在这个年代,不是一个很好处理的情况。

    

    扫了一眼桌上太医留下的工具,琳琅对着凯特道:“酒精……不是,拿白酒来,还有清水、热水和盐!”

    

    “噢你要煮了他的腿?”凯特慌乱加不可思议,“这样行吗?”

    

    “……照着我说的做!”琳琅凝重。甚至不想解释。

    

    凯特摸了摸下巴,转身出去吩咐。

    

    这时肚子里忽地剧烈动了一下,痛得琳琅低哼着缩了缩身子。但见邵煜白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才缓缓抱着肚子挪到了放着他盔甲的地方。

    

    果然搜到了她昔日的在府里的金疮药。

    

    凯特又飞快的赶了回来,见到琳琅挪了地方,忙过去问情况。

    

    琳琅手里握着药瓶,摇了摇头:“你知道他腿受伤,他们说怎么处理?”

    

    “他们说,邵将军想要保住双腿。但这对他们来说太难了。除去锯掉,没别的方法。锯掉也很危险。”

    

    凯特一边说着,一边又用身子挡住了她。

    

    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宫女慌慌张张端着琳琅要的东西进来,放在桌上,和地方,又马上出去关上了门。

    

    凯特这才走开一点:“我扶你过去。”

    

    琳琅点头,到了桌前,拿起了一把小刀,划过桌上的烛火。

    

    而后缓缓转着眸子,看向邵煜白,喉咙滚动,轻喘着低声:“以往我欠了你什么,你欠了我什么,今日无需细算,彻底清个干净好了。”

    

    那时你不想站起来,我强迫你。今日你想留下腿,我帮你。

    

    从此,这个也还了个干净。

    

    肚子开始轻微的阵痛,琳琅全当做是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在引起。随后被凯特帮助着回到了床前,道:“你拿帕子盖在他的眼睛上,我便不再出声了,有什么事招你耳语。”

    

    顿了顿,又低声:“还有,他要是有醒了的征兆,你稳住他,别让他看到我。”

    

    “要我来吻?”凯特面色瞬间通红。

    

    琳琅无奈的笑:“是控制住,压制住,不是亲吻上去。”

    

    “噢我就说……看来下次我应该深入了解中原文化再过来。不然太吃亏了。”凯特立即照办。

    

    邵煜白不是昏迷,也没服药,只是路途劳累,沉沉睡了过去。但当琳琅割开伤口放脓时,他一下子就疼醒了过来,想要爬起来。

    

    早知道他会醒来,琳琅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凯特没准备,所以他吓死了,见到邵煜白抬手,一把给他压了回去。直到他身上有伤,又不敢动,只能用另一只手按着他的额头:“邵,是我,是我,你别动!”

    

    邵煜白果然不动了。

    

    “波斯王?”

    

    “是我,所以你别动,别动哈,乖,医生在给你看病,你吓到她了。”凯特瞄着淡定处理伤口的琳琅,睁眼说瞎话。

    

    “医生……?”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莫名的感叹意味,邵煜白低叹,“你果然还没走。”

    

    “回波斯的路就那一条,你没见到我回去,我肯就没回嘛。”凯特干脆坐在床边,和邵煜白撩起来。而后目光乱转,时刻保持警惕。

    

    邵煜白:“为什么拿东西挡住我的眼睛?”

    

    凯特:“天冷了,怕你的眼睛着凉。”

    

    邵煜白:“……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屋子里,有别人吗?”

    

    凯特:“医生是我带来的,我当然在。屋子里只有医生、我、你,没了。”

    

    邵煜白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想问点什么,可刀子在他的膝盖范围划过后,忽地又像是被盐水浸了的东西在戳,剧烈的痛感就连他也没忍住,发出吃痛的地哼。

    

    琳琅摆出手势,凯特会意的抓着邵煜白的两只手,压在了他的盆骨上。

    

    这下子,邵煜白脸色就算盖着东西,也不好弄掉了。

    

    “邵,你要乖乖的哈,医生不会害你。”凯特继续道。

    

    邵煜白也只是没准备的被突如其来那两下子弄得猝不及防,而后心里有了准备,便是再疼,也再多言,只是咬牙撑着,直至膝盖被缠绕上白布,脸已经憋得通红。

    

    “……好了?”半晌再没动静,他才吸着气开口。

    

    凯特没回答,他又复问了一句。

    

    “啊?唔,好了,好了,邵你先别动,”一连串的回答,凯特松开了他,却是扶助了满头汗水,脸色愈发惨白,一手捧肚子一手撑床,自己试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的琳琅。

    

    “怎么了!?”他用波斯语问。

    

    琳琅不会用波斯语,只能指了指肚子,咬着牙看向门外,松开牙关便是不住的喘息。

    

    看她的模样,凯特也慌了,忘记琳琅只听得懂一些简单的词,用波斯语问着:“是要生了吗!?”

    

    琳琅听不懂,但表情已经很明显。

    

    “啊啊,那个……邵,我还有事先走了,咱们改天聊啊,祝你生活愉快!”回头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凯特直接抱起了此时显得沉甸甸的琳琅,一脚踢开门冲了出去。

    

    在他踢开门之前,邵煜白拿下了遮着脸的帕子。本只是好奇的往门口看了一眼,那一眼,他却看见了凯特抱走的人,垂下的中指上,带着一个银色的戒指,在上午光芒的照耀下,明晃晃的刺眼。

    

    外面的人见到门被打开,纷纷凑上去问。只见凯特将王妃横抱在怀里,飞快的回了一句:“邵将军醒了,就要往外冲。”

    

    出将入相见状立刻冲了进去,原本邵齐也想一起,可就见到凯特抱着人往外走时,地上竟然拖出了一条水痕,当即追了上去:“波斯王请留步!尊夫人这是要生了吗!?”

    

    琳琅窝在凯特怀里,疼得浑身打颤。凯特还记得自己妹妹生孩子前的模样,沉重又焦急:“好像是你们说的什么,羊水破了!”

    

    “您别慌,下官已经安排好了以防万一的,请随下官移步偏殿。”邵齐淡定引路。

    

    “安排好了?”凯特一愣,明白过来后又问,“是说她可以在这里生下孩子?”

    

    “是。”邵齐直接引路。

    

    引路的时候,邵齐还暗暗松了口气,也亏他想得周到,提前安排了稳婆和女医。否则险些摊上大事。

    

    随后不经意的往凯特身上的人瞄去,邵齐忽地顿住了步子,双眼瞪的老直。

    

    “怎么不走了?”凯特着急的问。

    

    “……啊,没、没什么。”收回目光,邵齐继续引路,很快到了偏殿,波斯王把怀里疼得满头大汗的人放在了床上。

    

    医女和稳婆都是随时等着听信的,见人来了,马上安排宫女继续准备,自己则是撸着袖子就上。

    

    以往在千齐国,孩子要出生时,很多男人都会放心不下妻子,强行要求陪产。而后稳婆就只能想方设法的劝出去。结果还没等稳婆想好怎么劝一个外域来客呢,对方就灰溜溜的自己出去了,还体贴的带上了门。

    

    他跟邵齐解释:“我们的习惯,要给女士空间,至少在孩子出生前,她不能被男士打扰。”

    

    邵齐沉默。

    

    凯特摸了摸下巴,想到自己妹妹生孩子时的困难,心里也越来越焦急,开始在门外转圈。

    

    直至门内一声哀嚎撕裂了上午的晴空。

    

    带动着门口两人心里具是一颤。

    

    拳头缓缓握紧,直至咯咯作响。邵齐惊疑不定的目光缓缓从门口移到凯特的脸上。起初的声音轻得他自己都听不清。

    

    而后倏地一顿,他走上前,一把扯住了凯特的领子,呼吸沉重,目光森然。

    

    “里面的人……是不是琳琅……是不是她!?”

    

    面具本是平常无奇,但因为带着面具的人此时眼中迸发的光芒里又像是含着一丝杀气,看得凯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一把扯开了对方的手,看见自己衣领的袖子都被撕碎了一块,后退了两步,很委屈:“怎么你也不友好了啊?”

    

    邵齐没心情和他说别的,又上前了一步,指着房门:“里面的人,是不是琳琅,是不是她!?”

    

    “嘘,嘘,小点声!”凯特皱眉,“你要害她?”

    

    变相的得到了答案,邵齐身影顿了顿,气焰逐渐消散,只剩下茫然无措,看着房门,往前踉跄了两步,但不敢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

    

    眼神空洞,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焦距定在凯特脸上,声音发颤:“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

    

    她还活着,还……在、在生孩子?

    

    “是谁的孩子?”他继续发问。

    

    凯特碧绿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挺起胸膛:“你说,她的身份是什么?”

    

    “……波斯王妃?”邵齐突然觉得好笑。

    

    凯特扬着下巴“嗯哼”了一声,然后目光四处扫射,步子一寸一寸的挪向他,低声:“是邵将军的孩子。”

    

    “……”邵齐只恨自己手里没点啥东西,不然真想就地一摔!

    

    不是他的他得意个啥!

    

    倒是先前紧张又慌张的情绪一下子被扫了个干净,只剩下乱麻一样的情绪等待理清。邵齐面色沉重,跟着凯特一样来回在门前走了两圈,忽地顿住脚步,靠在一个门柱旁蹲了下去。

    

    一边摇头,一边抖动着肩膀。

    

    “你是在哭,还是在笑?”凯特跟过去,蹲在邵齐旁边,听着他从喉咙里发出的声响,好奇。

    

    “哭笑不得!”邵齐凶恶。

    

    凯特被吼的虎躯一震,悻悻的往旁边挪了几步,改去了隔壁的门柱下面蹲着。

    

    屋子里的叫喊声断断续续传来,听得两人频频回头,仿若两个活了的石狮子镇在门口。

    

    这时,出将和忙碌打水的丫鬟一起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邵齐过去问。

    

    出将看了看紧闭着的殿门,又神色复杂的看向波斯王。

    

    “主子醒来之后,说他好像看到了……李姑娘。所以派属下来问一问情况。”

    

    顿了顿,出将叹气:“相思成魔啊……主子怕是真的过不去这个坎了。”

    

    邵齐沉重的点点头,也叹:“那就不过了吧。”

    

    出将:“……”

    

    他刚想去问一下波斯王,然后赶紧回去给主子一个交代,却被邵齐拉着一同蹲到了门柱旁边。

    

    “出将啊,你也跟着我小叔叔很多年了吧?”邵齐神秘兮兮的问。

    

    出将点头,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

    

    邵齐托腮:“那你说,他平日里淡定吗?”

    

    “淡定。”

    

    “冷静吗?”

    

    “冷静。”

    

    “凡事胸有成竹吗?”

    

    “差不多……”

    

    “最不淡定不冷静没能胸有成竹的一次是因为什么?”

    

    “……属下所知的,是关于李姑娘?”

    

    邵齐凝重的点头。

    

    呆滞半晌,出将方才跟着点头:“属下悟懂了,您的意思是,属下当果决的劝主子放下这些事情,不要再给他任何希望?”

    

    “啪”地拍了一下他的额头,邵齐道,“我是在想他还在愈合伤口,怕他禁不住大悲后的大喜,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她还活着。”

    

    她?

    

    出将一愣。

    

    随后惊愕的长大了嘴。

    

    在说到“她还活着”时,尽管在面具的遮掩下,看不到邵齐的表情。可隐约的,出将在面具露出的眼睛里,看到了泛着水雾的欣喜。

    

    以及听得见语气里的庆幸。

    

    “还活着……哈,还活着……”抬手盖住了自己的双眼,另一手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面向房门,邵齐的嘴都要咧到耳根。

    

    分明偏殿内传出的叫喊声听得人头皮直紧,可出将在自家少主子身上看到的,却是满满的幸福气息。

    

    怕是一时间高兴的忘了生孩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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